许千世正准备站起来向皇上请罪,白知书就已经站起来了。
“陛下请恕罪,这旨臣女不能接”
殿内所有人都被白知书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吓到了,这白小姐闲活的太久了?
皇上周身气息变的压人,脸色也不好起来。
“你可知,你这是抗旨?”声音带了些许威压。
“陛下恕罪”
白将军和白夫人急忙跑到殿中央,跪下。
皇上没去管白家夫妇,只看着白知书。
“你给朕说说你抗旨的原因是么?”
“陛下,臣女身患重疾,恐命不久矣。”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说的真实性,白知书拿出白丝巾掩到了嘴上,轻咳了两下。
待把白丝巾拿下来,那上面赫然已经被血染红。
皇上当然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朕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患病一事?”
皇上一提此事,白知书眼泪就啪啦啪啦的往地上掉,说不出来话。
白将军见状忙帮自己的女儿打圆场。
“唉,皇上恕罪啊,是我和她娘把这件事偷偷瞒下来了,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我们想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让她安静……请皇上收回成命。”
白将军说到一半就哽咽的不行,仿佛他女儿真的命不久矣一般。
皇上看见白将军的样子,内心也不免动容,但身为皇家人,他的疑心可不是好消除的。
“朕让太医来给看看,兴许还有法子”
看看这重疾到底是真是假。
殿内的人此时各种脸色,各怀心思。
“宣太医。”
太医很快到来为白知书号脉,脉象杂乱无章,将死之人的脉象。
又看了看白知书咳出来的血,摇摇头。
“启禀皇上,白小姐这是肺痨,无医。”
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日里好好的白小姐,竟身染重疾,命不久矣。
可惜可惜。
一声瓷器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
太子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碟子碰掉了。
“儿臣也请父皇收回成命,既然白小姐都已如此,便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过完这最后的时日吧。”
一个命不长的女人他要来干嘛。
皇上的脸彻底黑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来拆台。
但是圣旨可不是儿戏,怎是能说废就废的。
可是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快要死了的女人当太子妃。
一经思考:“此事容后再议。”
殿内的人知道,皇上这是顾及面子,没有明说,太子和白小姐这事算是黄了。
“你们起来吧。”
下令让一直跪在地上的白家夫妇起来,满怀怒意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心中想铲除白家的念头越来越旺盛。
没事,只要今天他最主要的目的没出什么问题就好。
“陛下,这旨臣子也不能接。”白知书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所有人心又是一跳,白大小姐来完,你也来。
勇士。
长安的心却跌落到了谷底。
皇上这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这一个个的是都要造反不成。
都抗旨,把他的威严放哪了。
怒极反笑。
“来,你说说,你又是因为什么。”
许千世抬起头,十分痛惜的说道:“皇上,臣不举,不能耽误了长安公主,还请皇上为公主另择良婿。”
殿内哗然,这许家公子莫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吧。
可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皇上也震惊无比,眼神越发凌厉。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子绝无半句假话,我怎么会拿自己开玩笑,我本想瞒这件事一辈子,但奈何实在不忍耽误长安公主,所以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唉。”
许千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浑身散发出悲凉的气息。
皇上用一只手捂眼沉思,另一只手向许千世挥了挥。
“你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殿内现在无人敢动,一连两人抗旨,万一他们成了那个火种那可就没了。
他们可不像白小姐和许少爷身后有白家和许家站着。
“今日是哀家的寿辰,怎么你们都不开心?”
太后的一句玩笑话,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场上的尴尬。
“哪有哪有。”
场上又重新活络起来,管弦之乐重奏,歌舞重新入场。
太后拍了拍浑身僵硬的长安,安慰道:“安儿,没事的,哀家和你父皇再为你选个更好的。”
“皇祖母,不用担心,长安无事。”
长安生硬的扯出一个笑脸面向太后,她是公主不能失态。
长安自小聪慧,怎么不知道许千世这是借口,只是没想到他宁愿自毁名声,也不愿娶自己。
她真的就那么差劲吗。
白知书没想到许千世也抗旨,果真是纨绔。
长安那么好一人怎么就配不上他了,应是他配不上长安。
他这借口更是拙劣,但不过他也真是敢说。
今日这宴席一散,全京城上下怕是就没有不知道的了,看看以后这哪个女儿家敢嫁他。
在加上他纨绔的名声在外,下辈子当和尚去吧。
白知书向对面男子席看去,没想到正撞上许千世的目光。
你这借口真是敢说啊。
彼此彼此,您该想想不久后您该怎么没了。
不用你操心,以后当和尚去吧。
比不上您,您以后出门都可能会被认为是诈尸了。
两人的目光在电光火石之间,已交锋好几个回合。
舞女舞动的身体,打断两人视线的交汇,这一场眼神战争就此结束,双方平局。
自从白知书说完自己命不久矣以后,来找她说话的人就更多了。
但她们的眼神里都不免带上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白知书自小就是她们这一辈里的佼佼者,别人都把她夸天上去了。
就一直压着她们一头,现在听说她要死了,心里免不的是开心的。
她一死,她们就能大放异彩了。
可她们根本没想过,她们的异彩和白知书并不冲突,还是她们不够彩。
寿宴接近尾声,长安早在一半过后就寻了个理由离开。
伤心人有伤心事。
白家一家人在寿宴结束后,做马车回府,白知书枕在白夫人的腿上。
白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整场宴会上白知书都在应付那群惺惺作态假装关心她的人。
身累,心更累,回去她要好好睡一觉。
枕在白夫人的腿上,白知书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睡眼朦胧之间她听到,她听到她爹又哭了,还跟着他娘说着什么。
她娘的动作好轻,让她先睡一会吧。
“娇娇睡着了,你哭小声点”白夫人现在手里没有空,只能用眼去瞪白将军。
白将军爱女心切,使劲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抽抽着鼻子。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我就怕。”委委屈屈的和白夫人说着心里的惧意。
白将军一想起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就后怕不已,不是因为怕被皇上降罪。
而是怕他的娇娇要变成别人的娇娇了。
白夫人知道白将军的意思,又瞪了他一眼。
“娇娇早晚要出嫁,她出嫁那日,你要是哭了,那可就给我们娇娇丢脸了”
一听到自家娘子这么说,白将军眼泪又是哗啦啦一波。
月郎星稀,夜风吹起马车的帘子,马车内隐约可见白知书熟睡的面容。
“娇娇,娇娇,醒醒到家了。”
白夫人轻轻的拍着白知书叫她醒来,白知书没有什么反应。
还想继续叫她,白将军制止了白夫人的动作。
“让娇娇睡吧,我抱她进去”
白将军把白知书横抱起来,动作极其小心,生怕把她惊醒。
白将军抱着白知书向府里走去,白夫人跟在身侧,一家三口,如此美好。
白知书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她房里的床上,她好像是在马车上枕着她娘的腿睡着了。
她爹把她抱进来的吗?
打开房门,向屋外走去,夜已经很深了。
白知书看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她心情很好。
院门那边传来声响,夜降带着昏迷的夜霜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见白知书在院里站着,就向白知书走去。
“主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院里站着。”
白知书忙去帮着一起扶着夜霜。
“先别管我,夜霜是怎么回事?”
借着月光她才堪堪看清夜霜,她身上满身伤痕,血肉模糊,很是狰狞。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我是在城外的一座破庙找到姐姐的,找到姐姐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
夜降哽咽,自己亲姐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怎能不心疼。
“你去城中悄悄找个大夫,我先替她清洗伤口。”
白知书把夜霜扶到床上,兰心端来一盆热水,白知书撸撸袖子准备为夜霜清洗伤口。
“小姐,我来吧。”兰心伸手就要去拿放在盆边上的毛巾。
白知书按住她的手:“她是为我做事而受的伤,自是要我亲自来才何情理。”
把毛巾蘸水拧干,先为夜霜擦掉脸上的血污,洗洗毛巾继续往下擦。
兰心看着白知书的身影为之动容,或许小姐她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得到这些属下全部的信任吧。
这些人才心甘情愿的追随她吧。
去请大夫的夜霜心急,直接把城内最好的大夫单手提来了。
大夫连衣服的带子都没系好,等双脚着地后才慢悠悠的把带子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