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终于烧开了,他倒了一点稍微吹了吹,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了递到乔治嘴边,“喝点热水。”
乔治看他一眼,低低笑了笑,他被笑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想起一个梗,多喝热水。”这也是他以前听顾浩庭讲的,显然他现在不记得了。
顾浩庭一心只想着让他好受点,管他说的什么梗,随口应了一声,把水杯往他嘴边怼,“喝热水。”
他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望着他,顺从地喝下去。
喂热水的人心烦意乱,眼睛搜索着看他有没有带药,余光瞥到乔治刚刚放在一边忘记藏起来的药片,伸手拿过来,“这是感冒药吗?”
“嗯。”乔治看了一眼,飞快地掩下不自然,看着杯子里的水应了一声。
世界上的感冒药千百种,顾浩庭也没那个自信自己都见过,虽然这个药片引人怀疑,他到底没有说什么,直接喂到他嘴里,“那就吃了。”
被迫吃了药的乔治幸福又担心。
他轻易不会吃这个药,副作用太大了,吃完了会极度嗜睡,用医生的话说就是自作孽,平时休息少了,吃了药之后就会被迫休息。
十二个小时起步。
万一第二天他没如常醒过来,恐怕顾浩庭又会着急,因此睡意袭来的时候他掰着他的肩,认认真真地叮嘱,“我可能要睡很久才能醒,你不要着急,自己记得弄吃的。”
“……好。”看他模样不像开玩笑,他也不想追问,点点头。
十分钟后乔治窝在被子里彻底睡着。
这么一折腾,顾浩庭的睡意彻底没了,他看着睡着的男人,闭上眼睛的人看着顺眼多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渍。
虽然他嘴上没说,可他能感受到他的难受。
“乔治。”他低低叫了一句,那人像回应他似的,转个身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后面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顾浩庭猛地惊醒,第一件事就是碰碰乔治的额头,确认是否退烧,比昨天好像好了很多,但还是微烫。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去翻医药箱。
昨天太着急,今天才想起来酒精退烧的效果比较好,医药箱里一大瓶酒精被他找出来,拿了毛巾一点点打湿后替他擦拭身子,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红得惊人,皮肤上是不正常的红潮,他隐隐有些担心,奈何他不是医生,又不敢妄自定论,想到乔治昨天交代的话,他艰难压下不安。
一照顾就是两个小时,眼看着树林之间透出微微的阳光,乔治仍然在熟睡中,不仅如此,他皮肤的红潮愈发明显,皮肤下的血管像要膨胀爆开似的。
“乔治?”
他已经睡了十四个小时了,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该有的睡眠时间,更何况他还是习惯早起的人,顾浩庭有些慌了,伸手推了推他,不敢用力。
然而他并不像睡着,更像是昏过去了,没有任何回应。
“乔治?!”他提高声音,推的动作大了许多。
他越来越慌,可乔治这样晕着,他也不敢随意离开。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小时,他悠悠转醒,顾浩庭新眼睛一亮,急忙凑上去,“好点了吗?”
“嗯。”想到他从醒来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边守着自己,乔治心中一暖,冲他弯弯唇,心脏猛地一痛,如针扎一般,他不受控地眉头一皱。
全程关注他的人几乎同时发现,“哪里疼?”
凭着他的智商,他现在基本猜到他不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皱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否认得很快,说明有鬼。
他想再解释点什么,但心脏疼起来简直不受控制,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那股疼痛,以至于没办法再开口。
顾浩庭彻底慌了,一言不发地披上外套,穿上登山鞋,戴上帽子,在乔治的阻止中冷着脸往外走,“你在这里待着。”
村子里有医生,虽然不能保证治好,但至少可以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总不能放任他烧着。
乔治现在就是老弱病残,压根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他大步下山,也不管扭到脚的可能,飞快地到山下,刚想去找医生,发现医生的门紧紧关着,他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村长。
几天不回村长家,竟然大门紧闭,不管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返回,打算先用其他的药压一压。
原路返回的时候他一愣,看到路上凌乱的脚步,心中一惊,下去的时候都没有,难道那群人趁他下山……
思及此,他加快上山速度,刚到熟悉的木屋前,就看到乔治被人压着出来,虽然他板着脸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押着他的黑衣人也神情紧绷,生怕他反抗。
而他却只知道此时他发着烧,连端起水杯都悬。
“你们是谁?”他上前一步,拦在他们面前。
黑衣人看过来,其中一个疑惑地皱皱眉,忽然放开,“原来你们认识。”
“不认识。”乔治干涩地拒绝。
“认识。”顾浩庭强硬地给出肯定回答。
乔治看了他一眼,忽然嘲讽一笑,“你以为你是谁,竟然妄图和英国贵族扯上关系?”
他的脸一白。
“你想好再说话。”从认识他以来还没听过他说这么难听的话,顾浩庭很是惊讶,沉着脸说了一句。
乔治不屑的表情愈加明显,“这句话你自己记得就行。”
他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刻薄冷漠的神情,怔在那儿一时没想到怎么回话,黑衣人听他们一来一往,又想到乔治护短的性格,想着两人应该是不认识,便粗鲁地推了他一把,带着人就要走。
顾浩庭登时眼睛就气红了,他陪着吃了三四天饼干不是为了看着他被人带走的,不服输地又堵上去,“你什么意思!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乔治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心想他还真是敢说,生生忍回去抱他的冲动,凉薄的灰眸看着他,冷淡地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