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新回到客厅,戴安娜跟着亚瑟坐在沙发上。
“你们上楼干什么了,这么久。”顾婉安闲来无事,以调侃新人为乐,故意含糊其词暧昧地问道。
戴安娜又是一怔,她竟然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空洞地转了转,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话。顾婉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按照她的性格,现在早就开始炫耀或者掩饰了,可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茶几,不发一言。
亚瑟在旁边握了握她的手,温柔一笑,“戴安娜和我一样,因为关系转变得太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在做梦。”
这个解释倒也过得去。
“我先回去看看乔治的状况。”亚瑟好像不想多谈,和顾婉安简单告别后起身离开,戴安娜目送他离开,刚要起身,被他伸手压了一下,“你就陪顾小姐聊聊天吧。”
“好。”
等亚瑟彻底消失在几人视线里,戴安娜忽然惊醒一般,茫然地看了顾婉安一眼,后者被她冷不丁地一瞧,愣了愣,担心地推了推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我没事。”戴安娜小声回答,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的一切都像发生在梦里。
顾婉安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见她魂不守舍,愈发担心,放下手里的事,集中精神,“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戴安娜没有回话。
她眼神一敛,想到什么似的,忽而小声道,“还是你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被强迫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之前她对他的种种大家都看在眼里。
戴安娜急忙摇摇头,她还是很仰慕亚瑟的,只是心中那点空洞的感觉却抓不到。
“可能是刚在一起,角色还没转换过来。”她轻声为自己辩解,不再管若有似无的异样。
看到她脸色恢复如常,顾婉安这才微微放下心,故意转移话题让她放松道,“你们怎么会忽然在一起?”
提到这个,戴安娜脸一红,又不好透露细节,只能蒙混过关,含糊道,“吃完饭回来的路上他忽然就说了,我就顺势答应了。”
看来是亚瑟主动,她一颗老母亲的心放下一半。
“那你是在这边住,还是过去住?”两幢宅子隔得不远,在哪边住都行,不过他们相当于新婚燕尔,想住一起也能理解。
“……当然是在这边住。”戴安娜愣了一秒迅速反驳,脑子里想到昨晚的场景,脸猛地涨红,其实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印象,可亚瑟早上泰然的态度让她对昨晚的事实深信不疑。
顾婉安点点头,“嗯,也对,还是要保守一些。”
戴安娜觉得身上火热,极力逃避这段对话,瞥到一边憋着嘴生闷气的威廉,又感动又无奈,“威廉,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小威廉闷闷地回答,任谁看都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他不喜欢亚瑟是出了名的,你还招惹他。”顾婉安小声道,示意她安抚一下。
可两人在一起是既定的事实,无论怎么安慰她也不可能当场和亚瑟分手,等了半天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亚瑟不是坏人。”
……说了和没说一样。
威廉“蹭”地站起身,迅速走到自己房间,“嗙——”地关上门,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顾婉安摸摸下巴,看了戴安娜一眼,按理说威廉这么反对,她多少会有些犹疑,可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在一起的兴奋都很淡。
那种不明所以的怪异又涌上来,她摇摇头,笑自己想太多。
亚瑟似乎尊重她的意愿,让她住在这里,但每天都会报道,前阵子忙得飞起,这段时间突然闲下来一般。
“戴安娜,我的公主。”早上一到,他就揽住戴安娜的腰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又牵起她的手背吻了吻,戴安娜笑得很是羞涩,顾婉安表示没眼看。
史蒂芬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睛眯了眯,只是淡淡说了一声“恭喜”,敛下的眉眼看不出他的想法。
“乔治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吗?”顾婉安日常关心。
“快了。”史蒂芬对于乔治装死不管业务的事情终于习以为常,吞下一口早餐淡淡地回答。
看到他眼眶下的青黑,顾婉安不知怎么的有了点负罪感,她很清楚乔治不管正事的根源,都说红颜祸水,原来是真的。
“你不用替他们感到抱歉,之后我会全部讨回来的。”察觉到她隐约的情绪,史蒂芬瞥了一眼,安慰道。
然而她没有得到半分安慰,忽然开始担心乔治之后的日子。
病床上的乔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他?
顾浩庭立即紧张,“哪里不舒服?”
“没有。”
他一边回以笑意,一边思考着是不是该重新接管家族事务。
另一边两人正在交流,戴安娜却出奇地一声不吭,且不说是史蒂芬在说话,只要谈及乔治或者顾浩庭,她必然会插上两句,可是今天格外安静,难道是因为亚瑟?
顾婉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只见她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一举一动非常缓慢,像机器人一般。
“戴安娜?”她迟疑地叫了一声,戴安娜立即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她小心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不啊,我心情很好。”说着弯弯唇笑了一下,这时候才显出几分她熟悉的俏皮。
顾婉安担心的心情稍微弱下去,收回视线的时候倒是和亚瑟不经意对上,后者冲她笑笑,道,“看来顾小姐很关心戴安娜。”
“毕竟是乔治的妹妹,相当于我的妹妹。”她礼貌地回答,在某个瞬间理解了威廉说的“就是讨厌他”,那种令人不悦和毛骨悚然的气质不加掩饰地冲她过去。
以前没有察觉过。
恰巧史蒂芬吃完,擦擦嘴,看了在座的人一眼,多在亚瑟身上停留了一瞬,才道,“我出门了,你们好好照顾家里。”
说完低头吻了吻威廉的额头,这才离开。
不知为何,他一走后,空气都开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