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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遗梦

夏懿清和齐裕的相遇,是在升入中学开学的那一天。

余夏的阳光还残留在蓝的透明的天空上,直刺得人眼睛睁不开。几千个人乱糟糟的找着自己的班级。夏懿清清闲的坐在操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显然并不着急。

在遇到齐裕之前,他的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容不下任何人。他并不向往那些陌生面孔,相反,他希望他能躲避掉任何与他无关的人和事,不用去殷勤也不会收获冷漠。他并不关心这些。当然,爱情是真的,幸福是真的,更会去在乎命运摆下的花好月圆。这都要在他认识齐裕之后。

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夏懿清才慢悠悠的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去。走到了教学楼下,从楼上冲下来一个女生,怀里抱着书,那些书看着似乎稍微吹一下就会掉一地。

果然,还是掉了,掉在了夏懿清脚下。他现在的心情是忐忑的,心跳的很快,手抓着衣角愣在那里。他看着那些书,不知所措。

“麻烦帮我捡一下书,好吗?”她说。

那是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十年之后他回想起来还会觉得那是宿命设下的陷阱。两个人的命运从那时起便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夏懿清抬起头看着她,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光彩。那一刻,他似乎有了勇气,弯下腰把书整整齐齐的拾起来递到她手上。

“你好,我叫齐裕。”

她看起来很热情,仅仅是对他而言。

“你看起来很像男孩……对吧……嗯……我叫夏懿清。”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她问他,你也是新生吧,他说是的。

“我九班的。”她说。

“嗯,我三班。”

许多年后,夏懿清跟王瑶说起来,眼泪在眼中打转,还有些许欣慰。他们相识是在九月三日,如同玩笑一般捉弄着。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陪我一起,我很无聊。”齐裕对他说,好像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好啊,我无所谓,一起吧。”懿清耸耸肩。

齐裕随便选了一家餐厅。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五年十年后,这成为了一种习惯。戒不了,忘不掉。

其实这一切也并不算执着,这都是他们两个自己相互的选择,两个人在青春的十年里,遇到了彼此生命中注定逃避不过的人。无关爱情,无关友情,但超脱亲情。

“你最喜欢什么?”齐裕的眼里总有一种平淡但无法抹去的光芒,就像被困着的鸟儿一样在他眼里无可逃脱。

“我,喜欢听歌,喜欢,牛奶咖啡。嗯,对。”懿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能如此平和且温柔的和一个以前不认识的人聊本该挚友才说的话题。不明白,也永远不会明白。

“我知道,挺不错的。我……好像也没特别喜欢的,反正看见好的就喜欢,哈哈。”她说。

“挺自在的。”

是啊,的确很自在。那时候他们想去远方,去某一个路口,某一个胡同,都把心里最温暖的地方留给对方。一起感动,一起悲伤,一起看见希望。

“你的懿字很难写啊!我以前写的时候,老是少了那两个点。”她说。

“壹,次,心。你只要记住,一生只把心给一个人。这样是不是就会写了。这个名字是我妈给我起的,我觉得也还好。”懿清慢慢笑了,很暖。他的笑,就像是六月的阳光,不是那么燥热,但又有一阵清爽。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挺喜欢看你笑的。”

懿清点点头,吃完了最后一口饭。

走出饭店,齐裕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他点点头。转身就把他拉走了。

他们一生要做出很多选择,但是懿清最困难的是如何带着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仅剩的温存的爱生活下去,没有人能帮得了他,包括齐裕。这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齐裕拉着懿清穿过了很多十字路口,拐了很多街道,那个目的地才渐渐在她眼前浮现。

“到了,就是这儿。”他们停在一栋楼前。

上了二楼,齐裕打开门。“进来吧。”

“这是什么地方,好久没人住了吧!”

“这是我外婆家,她搬到我大舅家去了,这个屋子就空下来了。每次周末放假的时候我都是来这里,在这附近,或者在这。这里有我的童年,舍不得离开。”齐裕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触景生情,红了眼眶,有点哽咽,“以前,我住在这,我妈就在对面医院上班,我爸爸每天下班都回来吃饭。那时候觉得一家人其乐融融就够了。但现在都回不去了,我挺怀念以前的,真的。”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懿清只是坐在床边安静的听着,浅浅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笑容映衬得更加温柔,“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感觉我曾经也拥有过。我们算是一样吧。”

其实这种过程就是破茧为蝶,挣扎着褪掉所有的青涩和丑陋,在阳光下抖动轻盈美丽的翅膀,微微的,幸福的颤抖。更多的意味在于,当回首从前的时候,会发现想回也回不去了。

如果没有这一天,他们会不会记住彼此?没有什么如果,这是必然。必然会遇见,必然会相守,必然会失望,必然会放弃。他们的心中都有一片黑白,上面铺满了失意和迷离,都在努力的寻找希望。可那颗沧桑的心,却经历了本不该这个年龄遇到的事情。

齐裕走到厨房,看着水龙头和下面的水池,“我记得以前,大概一二年级的时候,我经常蹲在这里面洗澡,现在想想那时候怎么蹲进去的,哈哈哈……”齐欲自顾自地说着,懿清也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这样的时光不容易退散,却会被遗忘在角落。

“我该回去了。等明天去学校我找你。”懿清走向门口,准备开门。

“好,那你回去吧。我今天就在这里了。”齐裕说。

懿清走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大街上的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空气。才缓缓的向家走去。

懿清心里有很大的抱负,他不希望自己拘泥于这座小城市,他渴望远方,渴望着黎明,渴望天亮。他只能每天把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生寄托在字里行间。这是他的理想,也是寄托了他未来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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