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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高情谊非可价 心神悲恸纵马去(到此章节,都是赤子闯京都)

客栈里孟玉盘腿坐在床上,不急不慢询问冷善温别后情形。

冷善温用语无伦次的话语,表述出去太师府发生的事。听得孟玉心惊胆战。

听冷善温讲完,孟玉才用一双苍老而有神的眼睛望向白仪雅。孟玉仔细打量着她,白仪雅也不出声作态。然后孟玉有点吃惊的道:‘‘璠光武学!’’

白仪雅也做出个吃惊的脸色。孟玉捻须道:‘‘不想二百年了,还有璠光传人。你是…’’

白仪雅道:‘‘我的确是璠光武学的唯一传人。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武功是何门派,你是第一个。’’

冷善温拿出那面掌门令牌交还给孟玉。孟玉如获至宝一般摩挲了一阵,谨慎的把令牌藏入怀中。他对冷善温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欲各自安寝,明日再做打算。

冷善温却说还有一事,他很担忧。

他托付鲁蛮去卫王宫陈长求那里,去解救于他有恩的老张头。鲁蛮想也不想就去了,他内心感激之外,也有愧疚。这些时候中,鲁蛮怎样了呢?是被发现?还是成功出宫。

他和孟玉说了。孟玉沉吟不语。白仪雅却开口道:‘‘你磨蹭什么,既然是你朋友帮你的忙,你就该去。’’

冷善温面色也赧然起来,忸怩道:‘‘对,我这就去。’’孟玉道:‘‘贫道功力还未恢复,你又一夜未睡,还是…’’

白仪雅严厉道:‘‘他现在必须得去一趟。’’

冷善温心情沉重的迈步走去。白仪雅道:‘‘我也去。’’

冷善温身躯一震。‘‘她跟着我去干什么?她…’’

白仪雅依旧是那么平淡的道:‘‘刚跑出来,现在也紧张的睡不着。我也去,以免你这呆小子遭到不测。’’

白仪雅和冷善温同去自是能极大程度上安然无恙的出宫,冷善温想推辞,但没开口;想道声谢,又紧张得不好开口。白仪雅见状,不以为然。冷艳如霜,寒气逼人的不发一语,红到诡异的剑提醒着冷善温,不要惊慌!快走吧!

二人于夜深人静之中,以上乘轻功踏檐而行。白仪雅对京城十分熟悉,挑选一条近路,不多时,卫王宫已近在眼前。

卫王宫中,离痕大牢外。相距百步的一棵柳树,粗如水桶的树干后隐伏一人。

一名大汉紧握黑剑,屏息凝神。似乎是在躲藏,却又不像。

鲁蛮进宫已有些时。他自觉并没有人蹑着,鲁蛮对卫王宫也熟悉了一些,自己摸索着找寻冷善温拖他救的那个人。

然后,他就找到此处。这时,离痕大牢大门敞开,从中步出一个身材矮瘦,牢服佩刀的狱卒模样的人。

这狱卒模样的人打着哈欠,闲散向着鲁蛮这边走来。不足三十步,鲁蛮一个转身,‘‘腾马绝尘’’闪电而至;接着一指戳在狱卒模样的人的麻穴。把这人藏于柳树梢上的茂密处。

他从这狱卒模样的人身上,掏摸出一串钥匙。随即他又重重点了那人穴道,令他不得苏醒。然后,他便来到离痕大牢门前。

他进入大牢,先是一惊。这不是一般牢狱。走了几步,发现立脚之处是块大平台;平台前端没有了路,却在对面同样一块平台。两座平台中间,隔着丈远间距,中间间隙中的底部黑黢黢的——这是什么?无底深渊。

鲁蛮往后退,左右两侧横贯出一条长廊。长廊两侧的石壁不知是用何种石材砌筑而成,左右两侧分别去看,都是黑雾一般黑暗。

鲁蛮蹲下身子,不敢妄动。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在想着这座牢狱的复杂之处。

鲁蛮站起身,朝右侧走去。当他来到那黑雾一般的地方时,发现还有路。路的尽头是座铁门。他飞快地就来到铁门前。

铁门四周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鲁蛮寻思一会,拔出手中黑剑,使上五成力道。一声过后,铁门划出一条一尺长的裂缝。鲁蛮又是一剑,铁门被分成两半,鲁蛮想也不想,从中挤了进去。

里面似乎是一间审问犯人的审讯室,,除了桌椅、水桶、抽人的鞭子、几口阔刀等一些上刑器具,再无别物。

鲁蛮看后,就向铁门外走出。将要迈出铁门之际,他突然使出浑身力量往后一退,一柄黑剑架在铁门两侧。

他放眼看去,黑剑架着的是两排黑森森的利刺!他闪出身去,抽出黑剑。利刺喀喇声响合在一处。

鲁蛮心中叫道‘‘好陷阱’’接着又向左侧走去。

左侧尽头是块木板门。鲁蛮沉吟一会,右拳一招‘‘震山岳’’结结实实打在门上。门上现出一个窟窿。鲁蛮目光透进一看,只见空荡荡的,不知是何所在。

忽然,发出一阵啦啦响声,鲁蛮以为又是什么陷阱,瞬间提防起来。紧接着,木板门竟然翻转起来。鲁蛮一剑砍下,木块纷飞。他人倒退了几步,这才站定。

鲁蛮小心地进去,没再遇到陷阱。里面也什么都没有,他就走出,又来到两处平台相隔之地。正在他思忖如何应对时,他听到了人的脚步声,而且是刚进来。

他迅速来到长廊,施展壁虎游墙功爬到墙顶。然后脚步声就近了,是两个人。一人道:‘‘小鑫子不知审完没有,王将军都说老爷烦了。’’另一人道:‘‘也不知是什么人被囚于老爷设计的监牢。居然如此重视。’’

出乎鲁蛮意料的是,这两人没有往左右两侧走去,反而径朝前走。鲁蛮像壁虎一般在墙顶爬行,那二人走到平台尽头,看了一眼,竟然跳了下去!

鲁蛮恐防有变,等了一忽不见有人,溜到地上,朝无底深渊望去。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鲁蛮心中也是害怕,不过一忽,他就觉得脚已落地。他明白了,这不是深渊,反而别有路径。那两人估摸着走在前头,鲁蛮使出不着声响的轻功,然后就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只见那两人打开一座大门,门中透出白日般的亮光。正要进去,门里边突然传出嘶吼声。两个人窃窃私语道:‘‘是他吧?’’鲁蛮跟在后面也听到了。他想这可能就是他要解救的人。

这二人并不进去,居然像钉在地上似的不动。然后才进去,关上了门。鲁蛮连忙上前,想轻轻掀开大门。刚刚开起一点能有一条缝的白日光,他又关上。然后便在这黑乎乎的地方躲藏起来。

三个人一个女子。其中一人应该是领头,他没好气道:‘‘快着点。小妮子扭扭捏捏的。’’接着是名女子‘‘唔’’了一声,被后面两人押着,已到大门前了。

鲁蛮一听,这不是丫鬟怜夜嘛!是了,定是那晚我连累了她。唉,我不仅害了钰莹,连这小丫头也…

心念未完,三人一女进了大门。鲁蛮等候一会也进去了。进去以后,迎面是条宽阔深邃的甬道。两侧壁上悬挂几盏微灯。鲁蛮试探着往前,并无机关。一直走,走到甬道尽头;前方出现一片广阔天地:中间围成个圆形。上下高约百丈,中间笔直一棵苍劲古树中流砥柱一般支撑起这片天地;古树两旁架有两条土路,连接彼此两端;两侧都有明显的人工挖凿痕迹,到处是土和石块。

鲁蛮震撼得呆了。这是地底之处?他看到怜夜在前,被押解着走进了古树。鲁蛮也跟着他们来到古树旁,发现是处树门,门里漆黑。他走入门里,里面杂草花蔓丛生,竟也别有景象。一条土路通向前方,怜夜在前,距鲁蛮已经远了。

一路跟踪。鲁蛮的轻功已发挥至极致。只见三人押着怜夜,走到一处两端铸就狮头的黑漆铁门。领头人打开门,四人进去,门却不关。鲁蛮稍待一会,提着黑剑弯腰而入。走不一会,便从里面传来严厉斥骂声。

‘‘说,鲁蛮在哪?你和他都说些什么?嗯?’’然后便传来怜夜被蹂躏的惨声。鲁蛮心头一怒,便待发作。一股冷静压下心中火气。鲁蛮明白一旦暴露,不知对方深浅,自己也有可能遭擒。

鲁蛮朝里靠近几步,听得更为真切。听得领头人道:‘‘怜夜,老爷念你服侍小姐多年,为了什么你也知道。鲁蛮这回来,不找你找谁?哼哼,鲁蛮倒也莽撞。他自己单枪匹马,不想留得足迹太多,给发现了。’’

怜夜低喘着,也不知受了怎样的折磨,她却不作回答。

领头人又道:‘‘似你这般女子本该有个好去处的,只因你侍奉的丫头连累了你。这次鲁蛮又害了你,你难道还要隐瞒?’’

怜夜低喘着,依然不语。

领头人语气惋惜叹道:‘‘大好活路不走,宁愿替人卖命。好!’’然后便又是一声惨叫,怜夜似乎比前更为痛苦。鲁蛮正要拔剑,蓦地一声嘶喊,让他忍住冲动。

‘‘王八蛋东西,给我滚。老头子不怕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敢过来吗?’’接着大笑一声。话音年迈粗暴,笑声中气充沛。看来此人有一定深厚内功。

领头人道:‘‘把你的剑给我。我去收拾他去。你们看着她。’’那两人答应一声,领头人就往里走了。

鲁蛮等领头人走远,迅疾转身,五指利爪般拿住二人的风府穴;将二人点住,转头望向怜夜。只见她似奄奄一息的人快要死去一般。鲁蛮大怒,正要杀了二人为她报仇,但他又即停住,朝里追寻领头人的去向。

路是山洞里的石路;两侧均是山壁。领头人左手一柄剑,缓缓停住脚步,在他面前数尺处,一人背对石壁,双膝跪地;四肢被巨粗黝黑的铁链缚着。年纪老迈,看去颓败得很。

领头人一声冷笑:‘‘唉,老张头啊。你鬼喊叫什么?老爷困了你大半辈子,岂能轻易放你。这地方就是你的家,你…’’话未说完,老张头一声怒骂道:‘‘去他个陈长求的王八狗屁!’’

领头人双目泛出一股寒光,恶毒道:‘‘既然你嘴硬,不肯交代出全部秘密,怪谁?’’说罢,靠近几步,扬起了剑。

老张头笑道:‘‘叫陈长求来。我告诉他。’’

领头人欣喜道:‘‘当真?’’老张人只是嘿嘿不语。

领头人颇带玩味的抚摸着剑,悠闲道:‘‘不怕你个废人耍何花招。’’便欲真的要转身去报知陈长求。

突然,他双眉紧蹙,抄起剑来,一招‘‘飞鸟突起’’往后刺出。然后转身尖叫‘‘大胆!’’

鲁蛮不由分说,长剑挺刺。剑法迅捷灵动;往‘‘玉堂、鸠尾、天突’’等穴刺去。一开始鲁蛮以为此人是个无名小卒,本领究属平常。不想他竟格挡开来。接着剑招狠辣迅速,那人虽惊不慌,倒是把剑使得有条不紊。他看鲁蛮剑快,他也不忙返攻;护身剑法使得圆熟,竟然挡下鲁蛮几手剑招。

那人闪退一边,喝道:‘‘卫王宫列鸣尔在此。你是何人?’’鲁蛮爽朗一笑,一摆长剑,凛然道:‘‘陈长求挖心苦思要找的便是我,我是他老爷。’’

列鸣尔一惊,接着喝道:‘‘鲁蛮。来得倒好!’’接着怒目充蓄炽火,‘‘交代出来饶你不死。’’鲁蛮骂道:‘‘死你个球。王未狂那傻愣子都得滚,你算个啥?’’列鸣尔挺剑刺来,喝道:‘‘我来会会你!’’

‘‘双鹰展翅、毒蛇吐信、蝙蝠咬啮、鳞光闪闪、龙腾九霄’’叮叮当当不绝。几十回合后,鲁蛮黑剑一刺,接着上撩,不待列鸣尔招架,猛往回收,一招‘‘剑斩龙首’’砍下。列鸣尔一慌,猛的斜身,右脚踢鲁蛮腿部的‘‘地机穴’’鲁蛮整个身形突然凌空,剑招由‘‘剑斩龙首’’变成‘‘剑剁羊腿’’要剁掉列鸣尔一条腿。列鸣尔急忙变招,万幸保住了腿。他心生恐惧,数合下来,被逼得步步后退。二人战至一块巨大圆润的大石之上——列鸣尔渐渐招架不住了

双剑相交,鲁蛮一个转身,一腿踢中列鸣尔腹部。列鸣尔骨碌碌的滚下大石,消失于黑暗处。鲁蛮唯恐他是诱敌,不敢深入。一忽便听得列鸣尔的笑声自黑暗远处传来。鲁蛮当即跃入,发现岩壁间一条石径——该死的列鸣尔!

鲁蛮回到老人身边,一把背起。接着找到怜夜,她双眼已经紧闭。鲁蛮心中一痛,抬头望见那两个折磨她的家伙。怒从心起,快剑一闪,结果了二人姓名。

鲁蛮背着老人,手里抱着怜夜;嘴中叼着黑剑。朝原路返回。

老人道:‘‘嘿嘿,老张头一把垂死年纪,还救个屁啊!’’

鲁蛮把剑接在手中,道:‘‘不是我,是另一个。他人很好。虽然人郁闷了些,但有勇气。’’

老张头噫了一声。喜道:‘‘冷善温那孩子确实好。他要救我,就让他就吧。嘿嘿。’’

老张头又道:‘‘你这后生本领不低,武功在一流高手左右。’’鲁蛮无暇与他闲话,他知道列鸣尔去做什么——十有八九找帮手。

就在鲁蛮抵达地底甬道外的通道,准备跳跃上平台之时,他和老张头都是一凛!鲁蛮灵活摆动黑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时,趴在他背上的老张头低喝‘‘小心!’’接着黑光如同一条黑龙,以凤翔龙动之姿态飞去——兵刃之声刺耳。

接着,刷刷之声,两道剑光缠绕一处。通道之上,两人针锋相对;互遇险招。

一人高瘦身材,铁甲钢靴。上衣甲银光霭霭;头发蓬松凌乱;横眉恶势;右手一柄形式奇特的剑立于身后。眼光无神却有一点凶戾气。一张瘦脸疮痍满目,显得饱经沧桑。右腰口系着一条红丝绦。微微低着头,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鲁蛮。

这家伙缓缓张口,一副深沉的嗓音道:‘‘成为剑的一部分吧。’’然后,他手中那柄奇特的剑居然振动起来。弯着腰,以极难想象的速度冲了过去。鲁蛮一看便知是位硬茬,一招‘‘天云隔岸’’护住自己。那家伙却又一拧身,闪电般的穿梭来去,让老张头都大吃一惊,一时默然。

鲁蛮放下怜夜和老张头。那家伙在半空中翻转着身子攻了过来。鲁蛮一招三式,致命一击直指那家伙的百会穴。一声剑鸣,二人交上了手。那家伙愈发猛烈,在鲁蛮身周刺他要害。

鲁蛮在黑剑上浸淫数年,一切化虚空的宗旨一直牢记于心。此刻遇到棋逢对手,心中竟有一丝怯意。这家伙的武功比之王未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这家伙,倒少了些平日对敌的好整以暇。

老张人也已看出鲁蛮剑招中带有紧张,不够大开大合。提心吊胆,他旁观那家伙的身手,心中冒出一个人名——江湖之上,诡秘之人;剑亡屠人,生而杀之的剑不言!

出剑的目的就是亡!屠!堪称当今江湖的变态杀手。

而此刻,鲁蛮与剑不言交手已达数十个回合。剑不言的变态剑法逼得鲁蛮倒退几步,接着又从半空翻转冲来,剑气冷森森的,逼人眉睫。

就在这狠辣阴寒的剑刺出去时,一人赤手空拳;一人剑风飒然。掌打剑不言右胁‘‘胁肋穴’’剑点剑不言‘‘天突穴’’剑不言早已收招,一剑逼退二人。

一男一女相向而立。冷善温与白仪雅并肩而立。鲁蛮讶异道:‘‘你怎么来了?’’老张头也道:‘‘瞎折腾这些事,快干掉他。’’手指着剑不言大声喊道。

现在貌似鲁蛮众人挡住了剑不言的去路。白仪雅平静道:‘‘能逃则逃。’’剑不言阴沉道:‘‘逃?那就往剑里逃吧。死!’’

剑不言把剑竖起,霎时间锋芒戾气大涨。仿佛剑身之上附魔着邪气。

白仪雅眉头一紧,下意识握紧剑柄。冷善温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对付他。鲁蛮兄弟你带着前辈先走。’’

老张头顿时叫道:‘‘你现在的武功还不行,你们三个一块上。’’

鲁蛮本意也是留下帮助冷善温。剑不言阴沉道:‘‘都到剑里来吧。’’如同夜枭诡啼,势不可挡般杀了过来。

鲁蛮、冷善温、白仪雅几乎同时出招。鲁蛮力道沉猛;白仪雅灵动飘忽;冷善温拳似恶狼。鲁蛮与剑不言硬碰硬,鲁蛮只觉虎口一疼。白仪雅刺出的剑被剑不言躲去,又在间不容发间卸去冷善温的拳劲。

这一回合,两方毫发无损。

眼光无神却让人感到阴森的剑不言冷冷道:‘‘没有谁能从我剑下活着!’’

白仪雅冷笑道:‘‘猖狂之徒,尔敢?’’

说罢,红剑红光霍霍,凌厉劈出几道剑气。剑不言一一挡开,身形掠起,划过众人头顶,从远处飘飘荡荡传来冷冷的声音‘‘有胆量就来!’’

白仪雅收剑归鞘,平静道:‘‘抓紧时间。’’说完,向冷善温瞥了一眼,眼中带有一丝责怪,‘‘愣个什么,出手都呆头呆脑的。方才有机会伤那家伙,以为我不知?’’

冷善温默然,抓抓手指,握握拳头,一时手足无措。

鲁蛮已抱起老张头,怜夜已经睁开双眼。经历过常人难以降伏的灾难后,双眼显得楚楚可怜。

在这当头,老张头笑道:‘‘好呀,你个壮实后生找得好姑娘。’’

冷善温更加不自然了。白仪雅撇撇嘴,别有深意的看了冷善温一眼。率先跃上平台。众人一一跃上。

众人冲出离痕大牢,刚放松一口气。四周火光亮起,顿时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哈哈狂笑声中,提着金刀,洋洋得意跨出一人。身罩黄甲;头戴缨盔;那不怀好意的笑声将整张脸衬托得越发丑陋。

‘‘今夜我王未狂倾尽府中兵力,把你等反贼首级一一砍下。’’说罢,大喝一声,一群提着铁枪;步法矫健的兵士团团围了上来。

老张头讥讽笑道:‘‘老头我若是当年功力仍在,早打得你一世不狂了。’’王未狂骂道:‘‘单挑?’’

白仪雅开口道:‘‘单挑你算个什么?’’

王未狂舌乔不下地打量白仪雅。那高挑诱人的身体;姣姿艳质的容貌,使得他一时目瞪口呆。

白仪雅意态闲适的冷笑道:‘‘我的赫赫军功响彻京城,和你单挑,你不够格。’’

王未狂听得瞠目结舌,不知这仙姿玉色的少女是何人物。一时举棋不定。平时大大咧咧、行止粗鲁的王未狂,觉得眼前少女有股不知深浅的魄力。

就在双方僵持之中,鲁蛮按捺不住,吆喝着提着黑剑,朝众兵士冲杀过去。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众兵士的兵器被一一荡开,鲁蛮却并未冲出包围——这些兵士身手不弱

王未狂如梦初醒。暗骂自己愚蠢,‘‘一个女子能有多少本事,看我把她拿来!’’一声令下,抽出金刀。率先奔向白仪雅。众兵士见主将身先士卒,纷纷抖擞精神迎了上去。

冷善温一跃而出,拦在王未狂面前。

王未狂双眼一瞪,十分鄙夷地看了几眼。对这个曾经短兵相接搏杀了数十回合的年轻对手一副鄙夷不屑地道:‘‘要送死吗?’’

冷善温并不答复,只是脸色平静,严阵以待。

王未狂金刀呼的一声迎头劈来。冷善温早已留意,上身一拧,双膝一侧。金刀隔着数寸,没有命中。冷善温劲贯右腿,一招‘‘以腿趵犬’’斜踢王未狂胸前的‘‘神藏穴’’速度极快。王未狂百忙之中竖起左臂抵挡。大力袭来,王未狂也觉疼痛得很。

那边厢鲁蛮与白仪雅正自迎敌。这些围困他们的士兵,不过仗着人手多有恃无恐;老张头和怜夜等于累赘。白仪雅武功逊于鲁蛮,鲁蛮黑剑沉猛挟有劲风;白仪雅红剑飘飘忽忽,偶有柔中带刚的刚猛招式。二人招数不同,彼此却互相符合。剑到之处,兵莫能及。

冷善温没有兵刃,面对王未狂赖以恃傲的金刀,不免束手束脚。二人几番交手,都知不下百招,绝难分出胜负。金刀一劈;拳来腿往。这时,老张头嘶哑的喊声传来。冷善温会意,拳击恶雨狠似狼、掌击鹰翔天上飞、浑圆一体气自来。前二招他已使出数遍,仍然只能自保。他此时面对劲敌都还不慌;一众士兵也不放在心上;他担心对待他很好的人的境况。其中白仪雅更是让他心中泛起火辣辣的情绪,是在担忧她?还是另有隐情?对待他很好的人——她,对待他是好?

又过数招。只听老张头斥骂之声不绝于耳。口口责备冷善温不够心如止水。冷善温也觉烦躁,险些遭中刀劈。一招‘‘掌击鹰翔天上飞’’缓过口气,匆匆回头瞥向老张头那边——只不过他的双眼却只有那诗中少女般的纤细丽影

一瞥的惊艳画面只存于短暂一瞬。在老张头的骂声和对手的逼迫中结束。刀刀致命,他已觉到措手不及!身子闪过一边,竭力收住心神。可一颗心如决堤之水,覆水难收。

王未狂如影随形,往他脖颈、胸、腹连番进攻。冷善温勉强招架,一颗心早已飘向容娇艳美的少女。再斗一会,只觉口干舌燥。

剧斗之中,一声惨叫响起。冷善温硬接下一招,回头看去。心中顿时一凉。鲁蛮左肩之上赫然插着一枝羽箭,肩膀之处血中带黑,看这情形好似中毒了。白仪雅怒气陡涨,竟然杀了几名兵士。一抖红剑上的血迹,冰冷道:‘‘暗算?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无人回应。只有王未狂狂妄自大的笑声响彻这个躁动不安的夜晚。

王未狂肩膀扛着金刀,悠闲道:‘‘小丫头一会就是男人怀中的温香枕头。还敢口出狂言。哈哈哈哈。’’王未狂双目怒张,喝道:‘‘给我围上,先把这几个废人捆绑起来。’’说话很少的冷善温也一声爆喝:‘‘给我滚开!’’

听得众人一愣。那些士兵犹豫不决,眼光望向王未狂,看他是什么意思。王未狂骂道:‘‘交给我。你们上!’’然后气势汹汹,摆出架势,准备再次鏖战一番。

冷善温刚要掠向鲁蛮这边,王未狂已经把他拦住,再次纠缠在一块。

老张头喊道:‘‘小子,别不识好歹。带上你的女人,跑吧!’’说得白仪雅微微害羞。不过,白仪雅却对冷善温更加关心了。她注视着他与王未狂的激斗,她是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心念在脑中一转,已对当前情势作出判断。

她喊道:‘‘冷善温你过来!’’冷善温一怔。随即与她站在一处。她在他耳畔轻声道:‘‘玉石俱焚绝非上上之策,我们是要离开的。’’

冷善温并未答话。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她的词汇‘‘我们’’心中又泛起一股异样感觉,但涟漪刚刚在湖面上美丽显现,就被白仪雅带有粗鲁性的一捏打乱。

冷善温朝她一瞥。两只灵光眼睛依旧动人别有风韵。

王未狂嚷嚷道:‘‘呸!美女子和你打情骂俏真是罪孽!’’

王未狂嚣张气焰直冲云霄,狞恶道:‘‘把糟老头和这可怜似妓女的玩物交出来,我一一从轻发落。’’

老张头怒道:‘‘我就是死了,让你这种没爹没娘的东西分尸了,也要见到你死才罢休哩。’’

此时此刻,冷善温一方已是强弩之末——鲁蛮身受重伤;怜夜奄奄一息;自己与白仪雅虽然勉强可以脱身,可是怎么舍得把他们丢在这呢?

王未狂一声令下,众士兵缓缓逼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老一少。与此同时,王未狂挺刀杀来,冷善温和白仪雅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一个拔剑出鞘;一个拳掌相迎。

一时刀光剑影,人声嘶喊。二人联手竟然逼得王未狂只能倒退。正欲杀而诛之,他们听到鲁蛮那边传来骂声。抽身回头,怜夜和老张头脖颈上都搁着一把亮亮的刀。士兵不时叫道让他们住手。

老张头爽朗一笑,笑声显得十分突兀。令众人汗毛直竖。王未狂金刀在空中乱舞,不时叫骂。

老张头大笑道:‘‘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陈长求那混蛋我是手刃不了,不过他与我之间不共戴天;我与他明枪暗箭暗斗明争半生;今天他赢了。但是没了张天彝,还有后来人。小子你听着,我也算是你的半位恩师,今后就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你也得杀了陈长求。’’说罢哈哈大笑,笑声带有一番风烛残年笑等离世的豁达通透。

冷善温听得莫名其妙。白仪雅却眉头一皱,神情惊慌,娇喊道:‘‘你别这么做!’’

此话一落,老张头伸长脖颈往前一靠,动作迅速地在刀子上一划。血如泉水般流出。眼已紧闭,苍老额头低垂歪向一侧。

看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冷善温更是心神大恸,先是泪花在眼中泛起;肩膀微微抖动;不由自主缓缓抬起双手,悲痛之下嗓子哽咽得都不能出声。年轻识浅的正直小伙身体好似要跪倒一般。一忽,似乎已经酝酿好失声嘶吼的情绪,抬起头颅,双手朝天,痛号大叫,似狼嗥。

在场众人心神呆滞之际,蓦然听得哭爹喊娘般的悲哀恸喊,真是如同震耳欲聋。就连一向外表冰清玉洁不苟言笑的白仪雅听来,都仿佛感到催人泪下的巨大力量在冲击她的心灵。

不过,白仪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鼓作气排斥悲痛情绪。举起柔嫩却坚硬的拳头,一拳打在冷善温右颊。冷善温疼痛中恍惚般惊醒,低俯身子,大口喘气。

丫鬟怜夜更是脸色惨白。她长长呼出口气,苦笑地有气无力道:‘‘小姐,我尽力帮助鲁侠士了。他现在…他,小姐,希望您在天之灵宽宥怜夜的无能。’’说这话时,泣不成声,几欲断肠。

接着,又一幕令人痛心掩面的悲剧呈现:丫鬟怜夜大义凛然,竟在瞬间精神决绝。学着老张头自刎的样子,脖子在刀锋是一划。唉!从小孤苦伶仃的苦难女孩,为了曾经的知遇之恩;为了远超于主仆之间的姊妹情谊,只为报答她救她的心上人,便就香消玉殒。

白仪雅、冷善温、鲁蛮心灵在遭受巨大波动后,没有了最初的几乎近于心神崩溃的地步。但又是一幕惨烈,最难受的是鲁蛮。他没有哭,但是他的脸上满是伤心难过,令人看得痛不欲生——鲁蛮心里清楚,怜夜是为了他与她的爱情。怜夜无法保护鲁蛮,终于走向英勇就义,以表恩情大义。

怜夜是好样的。她是值得尊敬与缅怀的女孩子。尽管她的一生并不安逸,但那心地善良的小姐陈钰莹——她用她的爱怜安慰,与她当作姐妹的款款情谊。都让怜夜觉得:一切还是不错的。至少还有一个对她的生命、对她的思想关怀的人。

冷善温蹲下身子,双手掩面——他也为怜夜敢于牺牲自我的大义,而深受感动吧?

突然听得白仪雅一声娇叱,白仪雅红剑一招‘‘飞桥架空’’架住王未狂的金刀。刀身沉重,震得白仪雅手臂酸麻。白仪雅喊道:‘‘冷善温!’’冷善温愕然回头,一副麻木不仁的呆板神情。

等王未狂第二招跟进,冷善温才身子一抖,‘‘玉影飘飘’’灵巧避过;王未狂横过金刀,‘‘横刀切肉’’直冲冷善温的脖颈,冷善温铁板桥一摆,旋即转身,‘‘横生枝节’’疾点王未狂穴道‘‘环跳穴’’王未狂急中生智,缩回金刀,径直往下刺出。冷善温双手在地上一撑起身,于此同时,白仪雅红剑一招‘‘红光流芒’’疾刺王未狂‘‘天池穴’’王未狂如猛虎弯身,劲贯于右臂,一刀将红剑扫过一边,怒道:‘‘困兽犹斗,图个什么?早早束手就擒,免得刀剑无眼!’’

王未狂喊道:‘‘去一个人。再调些硬身手的来!’’一名士兵答应赶忙走了。白仪雅心知不妙,正要对冷善温说出计策。突然冷善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接着和身冲入包围鲁蛮的众士兵中。左冲右撞,拳打脚踢。伤了数名士兵,从中拾起一把刀,切翻几名士兵。眼睛里的血丝十分可怖。

他背起重伤的鲁蛮,又是一声嘶吼。朝着王未狂如崩山裂石之势,‘‘流火剧降’’砍向他的脑袋,气势如虹。王未狂心生怵意,发自自身保护意识地躲过一边。任由冷善温往外猛冲。

白仪雅运起轻功追赶上他,道:‘‘翻过那座墙!’’眼看二人距前方一座几尺高墙近在咫尺。背后呼喝之声大起,王未狂如同发疯般的野牛,乱奔前来。冷善温回过身来,背着鲁蛮。大喝一声道:‘‘他娘的,我和你拼了!’’猛冲上去,刀对刀,势均力敌。冷善温震得倒退出去,仰面跌倒在地。

白仪雅将他扶起,略带心疼道:‘‘没事吧,走!’’冷善温支支吾吾的道:‘‘没…’’话未说完,撒丫子奔到墙跟底下。白仪雅将身一跃,右足一点他的肩膀,人已站上高墙;冷善温将身一跃,白仪雅伸出右手将他一带,也上了高墙。接着二人双双落地,来到别处。

四面八方已经隐隐听得人声呼喊。二人奔得汗流浃背,在路上杀死几名兵士,误打误撞来到一处院子。那是一处马厩,二人都是喜出望外。二人挑了一匹肉膘体健的壮马,共乘一骑,在卫王宫中风驰电掣,如同在平原之上放疆纵驰。凡是有兵士敢不怕死地上来拦阻,只须此马双蹄一出,不是横掼出去,便是口喷鲜血筋断骨折。

卫王宫正门出口。一人把手着这个出口,剑无言!白仪雅操着疆绳,冷善温坐于身后。白仪雅手持红剑,健马如同白驹过隙,就在冲过剑无言的瞬间,白仪雅一剑刺出——她是在提防着剑无言出招。

剑无言以不可预料的招式,不仅没有被她刺中,居然反手一击,一记怪招,削向健马双蹄。兴许是白仪雅久经军事,控马之术卓然出众;或许是那健马灵动非凡,四蹄腾空掠起,赶至门旁,只一眨眼间的事。咔嚓叮叮之声,卫王宫的正门不堪一击地倒下。二人骑马,健马更加肆意飞驰,等一众人追至门口,早已渺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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