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善温别了燕雄飞后,一路打听京城路径,他身上没多少钱,遇到乡村人家便进去讨些粗饭青菜吃,他深知乡下人大多质朴好客,他才理所当然的讨饭吃。如若是打尖客店酒馆,便不行了,他就想些办法,偷着摸着吃些剩饭冷菜,在路上他看到一些不顺眼之人,便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探囊取物,一路上倒也无碍。
这日,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地方比他见过的任何地方都繁华的多。他精神一振,向路旁行人一打听,原来这地方叫商家埠,是县里最大的镇。地方大人又多,城镇自然繁华,冷善温也并不奇怪,向行人示以谢意后,在街道上游逛。
今天像是市集,乡下农民摆摊子卖着瓜果蔬菜,形形色色的人来买。也有打扮艳丽、长相油滑的子弟带着一些痞子,一路上乱说,说的多的尽是些风流之语。
冷善温暗暗好笑,心想:‘‘天下最不缺少的人之一,便是这般。’’
他寻思着,今天在这住一晚吧,找家还不错的客栈,晚上到处走走,放松放松心情,明天赶路。心里想着,就去找客栈去了。
他边走边看,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家客栈,‘‘好客来客栈。’’
正要走进去,前方巷里转出一个人来。是个美貌少女,一身白衣,眉黛弯弯,鬓发黑漆,粉白脸蛋,体态婀娜,是任何少年男子见了都要心动的女子。
冷善温一呆,看了她一眼,不由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美丽少女转身走进了客栈,接着听到一种令很多男子都觉得甜甜的声音说道:‘‘掌柜的,本姑娘要间上房,喏,银子。’’接着又听到掌柜吩咐店小二的声音:‘‘快去,收拾好啊,别怠慢了好客人。’’
冷善温又是那种呆板的,傻傻的楞了一阵,也走进了客栈。他要了一间普通客房,问小二要了一桌米饭白菜,一小盘猪肉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他慌慌张张的进入了自己房间,关好了门。一关门想到了那美丽少女,内心一股力量到处乱撞,好久才恢复平静。不禁骂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没见过姑娘吗,可不许再这样了,别忘了,还有大事呢。’’便在房中踱来踱去。
下午,他躺卧在床上,睡得正迷迷糊糊的,耳听得外面人生嘈杂,只听到‘‘大爷,求求你’’‘‘滚一边去,跟我们回去伺候我家老爷。’’此时他将入睡中,全身疲乏,不想起床,没去理会,不久睡去。
待得他醒时,太阳快落下西边山头了。清醒了一阵,出了客房,巧了,对面的上房里出来一个女子,正是上午所见那白衣少女。他低下头走下楼梯,白衣少女也走下楼梯。冷善温找了一桌方桌,坐下吃饭。那白衣少女也下来吃饭,他看了她一眼,白衣少女没有看他,便坐下来吃饭。冷善温暗骂自己:‘‘又慌张的,冷静,冷静。你可不是自做多情的人。’’低下头继续扒饭。
傍晚的街道小巷,冷清寂寥,今晚月色不好,被云遮住了。
冷善温走在一条街上,凉风习习。他模模糊糊、飘飘忽忽,叹口气,又开始伤感起来了。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臭丫头,我家老爷看中了你,今下午还没玩够呢,还敢跑出来,我打你个臭丫头。’’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咽咽,这女子的哭泣声听来让任何人都会觉得她受了莫大伤害。
冷善温循声掠去,隐在墙后,探头张望。只见两个男人架着那女子,另一人背着双手,大模大样的领在前头。
冷善温心道:‘‘这绝对是很坏的人,侮辱女子。唉,今天下午贪恋着睡觉,竟让坏人在我眼前做恶。’’‘‘不行,我要救她’’‘‘大侠见恶不伸张正义,侠字何在!’’
冷善温就在后跟踪,转了四条街,两条巷子,来到一座宅院前。他轻轻一纵,翻过高墙,落地无声。周围种植着美丽的郁金香,他展动身形,着地而滚,正要向门边滚去,门中正好出来两个人,他们腰间佩剑,手提灯笼。不用问,自然是巡夜把守的护卫。
他们看到了冷善温,丢下灯笼,拔剑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了!’’一剑龙雨沐淋刺向他的右肩,堪堪就要刺到,冷善温身形微变,那侍卫的剑便刺不到了,只听得那侍卫低哼一声,昏迷了过去。他又将另一人一掌击晕,再点了二人穴道,将二人拖到长草从里,踏门而入。
屋宇甚大,他借着石木掩映,穿插来去,只想尽快找到那女子在哪,这宅院并不甚大,那女子必在这里。
突然‘‘啊’’的一声,一阵女子的抵抗、呻吟声传来。冷善温跑到门窗外,伸指入口,沾了唾沫,朝窗纸捅破了一个窟窿。
只见一个五十年纪的男人,光着膀子,穿着衫裤,一个女子卧在床中,那男人伸手正在解她胸口衣服纽扣,那男人笑眯眯的,正要做风流快活之事。
冷善温正在想要不要闯进去把这男人打了,听到那个男人大叫一声,跟着身子飞了出去,撞在茶桌旁,手捂着胸口,委顿于地。
一个满身漆黑、脸蒙黑罩的人站在床前,双臂盘于胸前,身体骨架不大,腰肢细软,显是女子。
那女子疾冲过去,伸出左右手,‘‘啪、啪、啪’’三记耳光打在那人的脸上。双脸登时红肿。她又抓起那个男人的右臂,一扭一转,那男人痛得杀猪般大叫,女子放开他手臂,他手臂迅速耷拉下来,这手臂是给她弄废了。
那女子走到床前,床中女子兀自恐惧,惊慌已极。她道:‘‘跟我走吧,我再折磨他一会,我就取了他性命,你已不再是清白之身,如果你想不开,你……你……’’但能活下去最好还是活下去。说到这里,声音竟已哽咽。
冷善温一听到她的声音,惊讶的差点说出声来,这声音和白天的白衣少女一模一样。他没想到这位女孩武功如此了得,本来不想放在心上,这时又不得不对这女孩起了注意,凝目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耳中听着她的话,眼睛看着她的身材,浑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
他看着,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嘶喊,冷善温躲在岩石后面,只见火光照耀,二十人举着火把闯将进来。喊道:‘‘老爷,什么事。’’
砰、嘭声响过,窗门打开,一只木椅飞了出来,打在一人身上。有人道:‘‘不好,是刺客,大家冲进去!’’一群人如蜜蜂般密集着冲进去,快到门口台阶时,一阵‘‘啊、啊、呀、哎呦’’惨呼声,有的倒卧在地,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手抚着大腿、胳膊,哀号不停。
那女子站在门前,双手叉腰,娇嗔道:‘‘你们这些坏蛋,在这横蛮多少年了?给我说,不然我先割下你们的手指。’’
那些人真怕她割下他们的手指,害怕的说话都颤抖得厉害。一人说道:‘‘我们只是替他卖命的,只想赚钱养活自己,我们追随老爷……不……追随他已经有两年了,在这地方,他想怎样便怎样,我们只是拿钱做事而已。’’
她道:‘‘哼,天下就这事能让你们过活吗,我非给你们来点惩罚不可!’’说话之间,右手从腰间一探,摸出一把匕首。脱却刀鞘,寒光如雪,锋利已极。手拿着刀,用一种迷人的走路姿势走去。
冷善温瞧在眼里,暗想那男人干坏事想必不少,今日又糟蹋了一位少女,那是他活该。但这些人为了挣钱养活自己,才一时糊涂,帮他做事,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才是。从岩石后面闪出,语气害羞的说道:‘‘姑娘住手。’’
那女子吃了一惊,身子打了一个哆嗦。喝道:‘‘谁’’匕首乱挥。一看到是个呆板腼腆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不满的道:‘‘你在哪里猫着,想干什么,说,不然我杀了你!’’语气严厉。
冷善温倒被她吓着了,说道:‘‘你……姑娘……姑娘,你放过他们。’’
她道:‘‘住口,说话不会?我先把你弄趴下。’’手中匕首一招轻燕飞巢朝他刺去。
冷善温本能的一避开,那女子似乎生气,招式变得狠辣起来,唰唰唰疾挥匕首,不离他胸口要害。
冷善温只是躲避,口中叫道:‘‘姑娘住手啊,我先把话说完好嘛’’可这女子哪里理他,手中匕首不停疾刺猛戳。
两人边打边走,打到了长草丛中,冷善温躲过了她的一刀,正想还手,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女子正巧伸腿绊他,这么一下,他的身子向这女子身上压了上去。
女子惊呼一声,倒在地上,冷善温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嘴唇正好碰到了她的鼻子。
女子伸手猛推,叫道:‘‘臭流氓,滚开呀!’’冷善温滚到了她左边。她站起身来,右脚踢向冷善温的脸,他不及站起,伸右臂一格,这一脚让他觉得甚是疼痛。
他翻滚了几滚,这才翻身站起。不停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被绊了一下,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更不答话,挥刀又刺。
冷善温心想,这可不行,我先走吧,但这些人怎么办呢?说道:‘‘里面那位姑娘还没安顿好呢,先停手吧。’’
女子停住了手,奔向屋里,回头说道:‘‘你站住,别跑!’’只听得一声惨叫,料想那男人定已非死即残,她扶着那少女走了出来。也不理会其余人,对冷善温道:‘‘跟我来。’’展开轻功,翻墙而去。
冷善温真就跟着去了,来到郊外,树叶忽忽的响,那女子对那少女吩咐了几句,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给她,那那少女掩面奔去。
那女子道:‘‘臭流氓,你有种,今晚看我不杀你!’’
冷善温可不想再和她打了,转身拔腿就跑。女子不停斥骂,脚下不停的追去。
冷善温的轻功就连当今江湖上的好手,也未必能比他强,这女子身手不弱,奔了一会却越来越远。
冷善温丝毫不停,直跑到客栈。推开门进入了自己房间。额头汗珠涔涔,坐在床上,直欲虚脱,呆坐了很久,见没有什么动静,他才躺下,本来他也没费什么体力,只因无意间惹到了那女子,心慌意乱之下头脑晕眩,焦躁不安,神困力乏。呼呼大睡的睡去。
第二天他睁眼起来,想想自己该启程了,收拾收拾,昨晚的事,他还有所忌惮,怕碰上那个白衣少女。他想了想,还是下了楼。
他没碰上那个少女,吃完饭,出了客栈,一出门,遥遥望见了那白衣少女的倩影魂姿,心中一突,不知要不要移动脚步。白衣少女好像在买东西,买完以后径自上路,冷善温也移动脚步。
他们居然是一路。出了城镇,来到了郊外大道上,他远远缀在白衣少女身后,相距只有几丈远。他一边走,一边找地方躲,他不想被她看到,只因他知道麻烦缠身,他是绝对应付不来的。
走着走着,那少女墓地跑了起来,竟然运起轻功。冷善温倒不觉奇怪,心想她只是用轻功赶路罢了,想是着急吧。便不在躲躲藏藏、慢慢悠悠了。
他来到一处树前,自言自语道:‘‘好,真轻松,直到她去远了,我才放心,希望别在遇上她了。’’
往前走着,一声惊呼。他身子倒悬而立,一根粗大的麻绳将他吊了起来。这下可让他不明所以了,不停大嚷大叫,一会住口不说了,心想这可怎么办?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冷善温一看是个俏生生的美丽少女,正是那白衣少女,一时手足无措。
那少女道:‘‘遇上我了吧,臭流氓,我早就察觉你了,今天说什么也不饶了你!’’
冷善温大急,道:‘‘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可以打我骂我,别要我命啊,姐姐。’’
那少女笑了起来,酒窝的模样甚是好看。
她笑道:‘‘你先说出你名字,不能不说。’’
冷善温道:‘‘我叫冷善温,实在对不起。’’
那少女笑道:‘‘好,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阿雪。’’
冷善温嗯了一声,只是求道饶命。
那少女问道:‘‘你这人武功有两下子,昨晚上的事,你倒挺好的,还帮那些狗贼,你鬼鬼祟祟的,上哪去。’’
冷善温如实答道:‘‘我去京城有事,你快放下我来,打我骂我,我绝对没有怨言。’’
那少女又笑了,只是说道:‘‘在这吊着吧’’五个字,转身继续往大路上走。
冷善温急了,不停哀求,那少女越走越远,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他才住口。心中只寻思脱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