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房前屋后的李花、桃花、杏花、梨花像表演节目一样陆续粉墨登场,浓妆艳抹,高潮迭起,让人陶醉。
小珠和小伙伴们在馒头坡放牛、建房子、追野兔做大餐,热闹了一阵之后,三年级下学期开始了。
对于小珠来说,上学是愉快的,因为通过学习,知识一天天地增长,能够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上山放牛也是愉快的,和小伙伴们自由自在的娱乐,对大自然的认识也在加深。
开学之后,小珠和很多小伙伴一样,常常会把放牛和上学连贯起来。那时候早上9点才上课,也没有早读,所以孩子们早上起来还可以去放一会牛再去上学。
一天早上,小珠7点左右就起来,赶着牛上山。8点多了,就把牛往家赶,可那天小珠家的水牛不知怎么了,一直很狂躁,一会儿往这边快跑,一会儿又往那边狂奔,一停下来就用角去撞路边的树木。小珠怎么着急往回赶,水牛就是不听话,赖在一个地方不走。
好不容易赶到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学校那悠扬的钟声已经响起了,小珠知道是预备铃,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糟糕,要迟到了,小珠急得都快哭了。他用树枝使劲抽打水牛,还对着牛说:“老牛,求你了,快回家吧,你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
水牛似乎听懂了小珠的话,开始往家里走,但还是慢吞吞的,就像一个大人物,一步一顿、慢条斯理地踱着方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还要甩甩头,让人重视它的存在。
等小珠满头大汗地把牛赶回家的时候,正式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了,小珠背起书包赶快往学校跑。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小珠跑到了教室门口,由于着急,忘了喊“报告”就往里冲。刚冲进去几步,看到教室里同学们都看了过来,有的同学小声的笑了起来。小珠才反应过来,赶紧退回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报告”。
教室里,班主任曾老师在上语文课,他正在黑板上写着板书,扭过头来看了看小珠,表情很严肃地指了指黑板旁边的一个位置,说:“你站在那儿。”
小珠想给老师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可刚开口说了“曾老师,我……”就被曾老师打断了,“你先站那儿,什么原因一会儿再说。”
小珠上学快三年了,迟到还是第一次,就被曾老师抓住,还要被罚站,小珠一时有点不能理解,但看到曾老师那严肃的面孔,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好老老实实站在了老师指定的位置。
小珠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手放那儿,不知脚该是立正还是稍息的样子,也不知眼睛该看向哪里。看同学吧,大家都不看黑板转过来看自己,有的人就是忍不住想笑的样子,只有二姐和小英是同情小珠的,有点难受的表情。曾有财虽然经常带着小珠去玩,但当小珠被罚站时,他好像最开心,想笑不敢笑,用手捂着嘴。要是看向老师吧,老师表情那么严肃,看着有点害怕。最后,小珠只好把眼光往下看。他看到了自己蓝色棉布裤腿上染了很多黄泥,有几个地方已经被山上的荆棘抓破了小口。他看到了自己脚上的塑料底布鞋,被山上的露水打湿了,也染了不少黄泥,塑料底上还有一圈没有甩掉的泥巴粘在上面。他还看到脚下的教室地面,是碎石和泥铺成的,坑洼不平,不知多少年没有修补过了。
在往下看的同时,小珠也想了一些事。他想到了早上去放牛,不知道怎么控制时间,因为自己当然不会有手表,小伙伴也没有。他还想老师为什么要罚自己站,自己应该是班上最守纪律的了,迟到早退以前都没有过,为什么一次迟到就要被罚,而且也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他还想了有财哥为什么对自己被罚那么开心,对了,他上次让自己差点被水冲走连命都要丢了。他还想了二姐对自己好很正常,小英也对自己好,真的该感谢她。
大概过了半节课的时间,曾老师的课告一段落,这才停下来走到小珠面前,郑重其事地说:“珠有光,你知道老师为什么罚你站吗?”
小珠刚才想了很多,但还是没有想清楚,只好回答说:“因为我迟到。”
曾老师又说:“对,因为你迟到了。”停了一下,接着说:“那你知道为什么你迟到了就要罚你站吗?”
小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曾老师这时语重心长地说:“珠有光,你成绩好,平时也很守纪律,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迟到。但是,你要知道,今天成绩好不等于永远成绩好,今天守纪律不等于一直守纪律,什么坏事都怕开了头,开了头又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就会破罐子破摔了,那么就算再好的成绩,也会下滑到底。”
曾老师说完,又问小珠:“你明白了吗?”
小珠听了,似乎有些明白,但还是觉得曾老师有点小题大作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不再迟到了。”
曾老师就说:“明白了就好,你下去坐吧。”
等小珠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曾老师又对大家讲了鲁迅在桌子上刻“早”字的故事。大概就是说鲁迅因为家里的原因,上课迟到,被先生批评了,自己就发誓以后不要再迟到,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就在桌子上刻了一个“早”字。
曾老师讲了这个故事后,小珠慢慢明白了,曾老师是希望自己一直保持认真学习的态度,坚持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从此以后,小珠确实坚持了很多年不迟到、不早退,成绩也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下一次迟到又是另外一个难忘的故事,那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