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以前,小珠感觉学习也好、玩乐也罢,都是有大把的时间,从来没有什么紧迫感。自从进入五年级之后,小珠想把以前学过的东西复习一遍,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虽然该玩的时候照样玩,但一拿起书就觉得还要好多东西没有复习,感觉时间不够用。
晚上,小珠点着煤油灯看书,和自己一起看书的二姐已经睡觉了,小珠也有些困,但还想再看一会儿。
看着看着,小珠感觉自己的视线被书上的一段课文拉住了,自己想往前看下去,但刚往下看几个字,又被拉回来了。眼前的文字慢慢连成了一片,挤在一起,有的字似乎跳了起来,有的字又躲到了后面,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小珠头往前点了一下,下巴差点敲到了桌子,他才清醒过来,有意使劲甩甩头,揉揉眼睛,捏一下鼻梁上方,再往后看下去。可是刚看了几行字,视线又被拉住了,往前走几个字又被拉回来。脑袋里的影像就像录音机磁带被绞住了,对了,也像上次看电影时放映机坏了,胶片一直不会走。
突然,一阵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煤油灯的火苗被吹歪了,点燃了课本一边竖起来的书页。看到火焰慢慢变宽变长,小珠想起了爷爷和父亲经常会做的那样,当家里谁崴了脚,或者扭伤了手,就用白酒点燃,用手快速捞起来,涂在受伤的部位,烫烫的揉一下,可以舒筋活血。小珠不知道要赶快处理,直到书页燃起的火焰越来越大,把小珠前额上的头发都烧焦烧断了一截,小珠才一下跳起来,用书使劲拍打桌子,把火焰熄灭了,然后摸摸烧焦的头发,还有些发烫,又揉了揉,一些灰烬掉了下来。
看着好几页书都被烧了半边,小珠懊悔不已,就怪自己太麻痹了,看到书被点着了还像在梦里一样任由它燃烧。睡吧,明天再复习。
小珠走出房门,要去上厕所。厕所就在房子的西侧,是搭建在正房侧面的茅草蓬,距离不远,外面还有些月色,小珠没带什么照明的东西,直接走了出来。
冬日的夜晚,屋外非常寒冷,小珠打了一个哆嗦,不过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他想上完厕所是不是还可以再复习一下,这几天复习效果不好,进度真慢。
小珠边走边想,刚走到院坝一端,不小心一脚踢到了院坝边沿的石头,身体重心不稳,就摔倒下去。小珠只感到头部“咚”的一声,一阵剧烈的钝痛传来,眼前直冒金星,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
等听到声音的妈妈、大姐、父亲先后从屋里出来,看到小珠正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地,像喝醉了酒站不稳一样。额头上一块鸡蛋大小的伤痕,中间裂开了一条口子,正在往下流血。
妈妈、大姐和父亲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小珠答道:“摔倒了。”
“摔倒怎么会把头碰那么大口子?”
“碰到前面矮墙的石头上了。”
妈妈一时着急没有什么给小珠止血,竟然拿着煤油灯去房屋的角落里找来了一个有点像银色的绸布一样的蜘蛛窝,贴在了小珠的伤口上,虽然血还是很快就从里面渗了出来,但过一会儿真没怎么流血了。
伤口不流血了,但小珠还是感觉痛的厉害,而且大脑里木木地,有些混沌,想点什么事都困难。
可是这也没什么办法,农村人为这点小伤是不可能送医院去看的。小珠打小就没去过什么医院。
妈妈又用棉花蘸着白酒给小珠擦了擦伤口周围,用毛巾把小珠脸上的血迹抹干净,就说:“没事了,去睡吧,睡觉时注意别碰到伤口。”
于是,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小珠小心翼翼地躺倒床上,总感觉脑袋里面有些不正常,也许碰伤头都是这样吧。痛了很久,小珠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了,妈妈叫小珠起床。小珠也睁开了眼睛,刚要抬起头起床,就感觉头一阵剧痛,而且还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小珠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分做了几层,每一层之间没有连接好,在互相错动着位置。
小珠“嗯”地哼了一声,又把头靠回枕头上。
过了一会儿,妈妈见小珠还没起床,又喊了一声:“小珠,天亮了,快起床。”
小珠这次慢慢地抬起头,但刚抬起一点又感觉痛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发生了。小珠这下真的吓到了,带着哭声说到:“妈,我的脑壳有问题。”
妈妈刚听了还以为是伤口的问题,就说:“没事,你起来后,我去给你买点土霉素来放。”
小珠有点着急,说:“妈,不是脑壳外面,是里面有问题。”
这下妈妈也被吓到了,她放下手中的扫把,赶快走进小珠和哥哥睡觉的房间,看了一下小珠的伤口,见伤口有些好转了,也没有再流血。就问小珠到底有什么问题。
小珠把自己的感觉说了一下,妈妈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安慰了一下小珠:“珠,别怕,可能是昨晚碰到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珠这种状况自然是上不了学了,他让二姐帮自己请了假。妈妈果然又去买来土霉素药片,用碗沿压碎成粉末,揭开小珠的伤口,将土霉素粉末撒上去,这是当时常用的消炎方法。
这一次,小珠又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每次要起床上厕所,小珠都要特别慢地坐起来,再慢慢地下床,慢慢地走到厕所,稍微快一点,头就痛得厉害。
小珠着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复习,就躺在床上,用手把书举在眼睛上方看。这样看书手容易酸,但还可以克服,可是只要思考一点问题,头都会痛。小珠只能勉强看一点,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看。
等到小珠头没有那么痛之后,就赶快去学校上学,这时离五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