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有时候她真会觉得自己就是人。
当然，在花九凌的概念里面，对于人间界的人的观感还是很复杂的。
即有像西域鬼城那种不择手段将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还有像王夫子这般善良的。
“我在出事的地方找到的，王夫子变成了你们所说的水鬼，好在还没有害死过活人，要不然就只能直接灭了。”
王夫子的死是一个意外，背后那些人还是有些分寸的。
主要也可能是因为两边都查得比较严。
“我问了，没有问出来什么。也可能是这三年过去，他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起来了。”花九凌拉着萧瑾颜的手，对此有些遗憾的道。
萧瑾颜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抓紧时间。
自从失忆之后，这位好像特别喜欢他这双手。
就是不知道在她自己的意识里面，自己现在是被摆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萧瑾颜并不敢靠近她，却又忍不住想要接近。
知道她出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亲自去看看。
结果，在山上先遇到了明台大师，所以还是没能见到人。
花九凌说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反应，就只好问道：“你要不还是回去吧！他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
王夫子这样的，是直接去不了轮回的。
除非有人替他超度。
再不然，就是像芙蓉一样，直接拿到阴间的赦令，然后进去鬼域服役。
“都变成鬼了，还用得着在乎模样吗？你开始吧，早些弄完，早些回去休息。”萧瑾颜并非没有见过这些。
人间界和鬼界相连，自然少不了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早在百年之前，前朝的灭亡可不就是因为鬼域大门被破开？
只不过，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没有那么复杂而已。
病弱之人会特别吸引这些异常的存在，尤其是在风水不好的地方，而当初的无垢寺那座百年前落下来的无垢塔就是为了镇压这些邪气。
花九凌感觉自己好像还被嫌弃了，这怎么就成了她比较注重外貌了？
分明她只是担心他会被吓到而已。
人类还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这位，听人家说，这样的只能多宠着一些，她这不是正学着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吗？
顶替小王妃的身份可真累，无垢寺那位明台大师只要一回来，甭管怎么样，她都要马上去见。
王夫子说是自己跌入护城河中的，这并没有错。
但前提是，他当时要清醒才行。
从不喝酒的王夫子死去的同时，身上却酒气冲天，这也就正好加重了大家的怀疑，但偏偏又找不出来证据。
其实很简单，当初那害了芙蓉的黑袍人在做了这个局之后，就直接在王夫子身上下了迷幻咒，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送他上路而已。
“读书人身上有浩然正气，王夫子其实是清醒过来一段时间的，只不过都已经晚了而已。”
当初花九凌从水里面找到王夫子魂魄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掉了。
不过，还并未主动伤过人。
对于鬼怪来说，这是很难得的，因为一旦成型之后，人类的血肉本身就对他们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
“王夫子说，他还想去见王夫人一面，我同意了，今晚正好可以送他去入梦。”
芙蓉现在已经算是半个鬼域的人了，对待自己手下的人，花九凌还是很大方的。
这件事芙蓉姑娘也是知道的，天一黑，她就马上服侍王夫人睡下了。
王夫子见了芙蓉一面，芙蓉当场就跪下来了。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这位好心人。
当年，若是没有王夫子的收留，她亲娘不会活到现在，也不可能还和她想认。
尤其是最后，他还一心想着要救自己，而自己却害了他。
芙蓉不是有意的，王夫子也不怪她，要怪就应该去找真正的幕后那个黑袍人。
可惜，错已经酿成，即便有着王夫子的原谅，芙蓉的惩罚还是不可免除。
人呢！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你们放心，我就是想再看她一眼，没有别的。”
恢复了读书人的那种文雅气质，即便是变成了鬼之后，王夫子的神情也是很温柔。
花九凌想了想，提醒道，“你其实可以去梦里面见她的，只是她现在的记忆里面没有你，醒来之后也只会把这些的当做是一场梦。”
托梦并不少见，但这些都是有条件限制的。
而且，梦里的世界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再说了，鬼言不可信，会骗人的可不只有人。
“我只愿她余生幸福，至于我，记不记得的，又有什么关系？”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王夫子心里面很清楚。
他拒绝了花九凌的建议，还是愿意前往轮回。
对于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王夫子，花九凌其实觉得还是可以用一用的，不过人家不愿意，也就算了。
毕竟，能活着，没有人愿意做鬼。
王夫子最后还是入梦去见了王夫人一面，正如花九凌所说的那样，王夫人即便是在梦里面，也是不认得他的。
其实王夫子之前并未娶过亲，倒是有过一门婚事，但未婚妻早就病逝了。
两人也没有见过面。
当年他主动求取，王夫人却不愿意，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于是才有了那般善意的谎言。
搬来京城居住，也是为了怕日后被发现。
“没想到，我还是要先走一步了，若有来生，愿我能早一步找到阿绫，”王夫子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人间，随后便随着打开的地府大门消失不见。
花九凌怕吓到瑾王府的人，找出来王夫子的魂魄之后，就暂时先将他给放到了后花园的一颗樱花树上面存着。
萧瑾颜非要跟着来，这期间去芙蓉小店里面的时候，走的是鬼道。
回来之后，花九凌就发现这人身上的阴气又加重了几分。
明明经不起这些，偏偏还要闹腾，真有些拿他没办法。
“你身上的这些阴毒之气，一时半会的也解不开，我最多帮你压制一些，你还是要好好休养，好好保重才是。”
花九凌上次试着咬了他一口，从他体内抽走了一部分的阴气化为己用。
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小王妃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但对于一个本身身子骨就瘦弱的人来说，失血本身就是麻烦事。
所以，这次她就换了一种方式。
萧瑾颜被她这极其平淡的眼神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吗？
“有东西跟过来了，你先回去，我去收拾一下。”
幕后之人果然坐不住了，引蛇出洞还是很有效果的。
花九凌用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刚才忘了打招呼，按照正常的人间话来说，都已经是夫妻了更亲密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还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了。”再等下去，怕那鬼东西跑了，下次就不要追了。
见萧瑾颜咬着自己刚刚被猛然亲过的嘴唇，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花九凌急着出去，也没有太在意。
天就快要亮了。
再不去，就没有时间了。
看着她消失在原地的身形，萧瑾颜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心中说不上是惊喜还是苦涩居多。
“你会后悔的！”
明明他都已经这般克制了，她却偏偏还要主动来招惹。
万一哪一天……那就怪不得他了。
不主动，不拒绝，萧瑾颜现在可谓是欲迎还拒到了极致。
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