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十分钟。
顾怿恒第一个走下了舞台,路意媛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随后是星华的其他两名选手,四个人从星华的观众席前走过,瞬间就被很多从观众席上下来的同学们包围成一团。
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说了一会儿,最后顾怿恒开口说要去休息室,同学们这才放过了四名选手,让他们去休息准备下半场的比赛。
一直到顾怿恒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一直站在远处的顾瑜安才笑眯眯地喊他,“阿恒。”
顾怿恒的脚步顿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含笑的叶北弦,然后面无表情地对顾瑜安说道,“姑姑,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休息室休息了,很累。”
顾瑜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故作没心没肺道,“恩,那阿恒快去休息吧,别累坏了呐。”
顾怿恒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离开了原地。路意媛对愣在那里的顾瑜安甜美一笑,又快速地向顾怿恒的身影走了过去。
等到回到座位上,顾瑜安才垮下了双肩,不开心地蹙着秀眉,失落不解。
演播厅内还放着《旗开得胜》的背景乐,明明是鼓舞人心,激昂亢-进的曲调,却在顾瑜安心里砸下沉重的惊叹号,有如一道叹息。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情绪的急失,向内迁徙,起伏的夸张,实在是只能用跌堕来形容。
为什么好好的,怎么阿恒又对她如此疏离和冰冷呢?这种疏离,不只是感情,更付诸于灵魂。
她是做错了什么吗……好,难受啊……无法跟上阿恒的脚步,节奏总是被打断,深陷于手足无措。
算了,还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比较好吧。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个女孩子在陪着他。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才不会担心。
休息室。
坐在角落里的顾怿恒仰头喝下一瓶矿泉水后,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干净的面纸,他抬头看向上方,是路意媛。
路意媛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捂着嘴娇笑了一声,“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哦,为什么觉得连你喝水的样子都让我心动不已呢。”
顾怿恒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问我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放水?”
“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不在比赛上面了呢,我猜怿恒这样做无非是想吸引顾姐姐的注意力吧,但是哦,怿恒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顾全大局了呢?”
顾怿恒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是啊,自乱阵脚,不知所谓。”
在爱情里这最讲究处变不惊的赌局,他一败涂地。
“可是就算怿恒这样做好像没用哦,顾姐姐身边的男人和顾姐姐很亲热呢,两人是情侣关系吗?”路意媛的脸上是近乎天真的笑容,眼神里却隐隐暗藏了十足的笃定。
瞳孔骤然缩进,一下子被戳到心里最钝痛的地方,顾怿恒只觉心中阴霾涌动,酸涩无比。
他沉默了几秒后,慢慢地将脸埋进了手掌心内,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苍白无力,“在古希腊文化中有一个悲剧人物叫西西弗斯,他每天都只在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推石头上山。
可是当他每一次快要达到山顶的时候,那块石头又会滚下山去,如此反复,永无止尽。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是西西弗斯,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与姑姑更接近,可是每一次都快要得手的时候,总会因为这样的人那样的事情被打回原点,甚至之前。路意媛,你告诉我,我还可以怎么做,才可以得到那个人的心?”
情之一字,他可不可以背的不要那么沉重和无望?这条路,他走得太久太远,却又不知何处是尽头,哪里是光明。
爱情草菅人命,而他终于兵荒马乱,败下阵来。
路意媛轻轻地弯下了腰,温柔地拥住顾怿恒的上身,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怿恒,你知道吗?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哦,那就是我们的爱情都是处于弱势群体,爱让我们又溃又乏,疲于与之抗争。
可是如果注定你要得不到,那就让我来爱你,好不好?怿恒,我看得再清楚不过哦,说到底,你和顾姐姐再亲密也只能是属于亲人范畴之间的亲密。
你的爱情呢,大势已去,已是将尽时。不要再惦记一个不爱你的人,不用再厮守执迷,不要再偏执倔强,让我来温暖你冰冻的心,可好?”
爱情多自私,就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可以称霸为王的却只有一个。
唯一的……一个。
所以呢,她才不是趁虚而入,她才不是夺人所爱,她才不是要给顾怿恒致命一击。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怿恒,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有泪水,浸-湿他的白色衬衫,透明且澄净。
周围一片喧嚣,顾怿恒却一字不落地将路意媛的话语全部听了进去,清晰如斯。他慢慢抬头,看到了门外不知何时转过身的顾瑜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