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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洞房花烛

“你们如何去了那么久?”回到京兆府的张明远、费无极、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兴高采烈。种浩见到他们喜乐无比,马上问道。“好累,将军,你可知我们此番一路而来,真是好辛苦。”武连拿着茶杯,咕咚咕咚,喝起茶来,这茶还是大理国段和誉带来送给种师道的,没想到如今还有一些,种浩舍不得,这回听说张明远他们回来了,就拿出来让他们消受。“好茶,好茶。”余下也喝了一口,赞不绝口,只觉满口香味,袭卷舌苔。普安掷地有声:“离开东京,一路上,没什么好茶。”子午乐道:“什么叫做好茶,喝到嘴里还不都一样。”

“臭小子,莫非对东京恋恋不舍?”张明远道。费无极乐道:“那回东京好了,东京也不会拒绝你的。”“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三日后就成亲了。”种浩微微一笑。“上次,你说,不是三个月后么,这才半个多月?”费无极纳闷。“人家等不及了,提前了,有何不可?”张明远乐道。“有何不可?”种浩点点头。“莫非姑娘等不及了?”张明远问道。费无极一怔:“不会吧。”“对!”种浩点点头,马上摇摇头,“是我!”“将军好福气。”余下哈哈大笑。武连喜笑颜开:“恭喜贺喜。”“将军娘子一定美若天仙了?”子午认真道。普安道:“那是自然,将军一表人才,如若不是美若天仙,就配不上了,是也不是?”“既然马上要举办婚礼了,扁头师哥、阿长师哥要赶快给他们送信才是了。”张明远道。“早已写信,他们答应到时自然会来,放心好了。”种浩道。

众人喜出望外,连连道喜。种浩实乃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上摆上一桌,众人在后院荷花池亭台楼阁之间,吃起酒来。

时有亲戚朋友前来送些礼物,种浩权且收下,以待日后一一答谢。管家虽说已是知天命年纪却也精神抖擞,忙前忙后,为种浩喜事奔波忙碌,一把年纪也是不辱使命,越发红光满面,喜乐无比。好似了却一件心事,原来是替种师道夫妇感到喜乐无比。毕竟看着种浩长大成人,好似自己的亲人一般。

几个蹴鞠小子与种浩是同乡,自小玩耍在一起,此时此刻也喜气洋洋前来忙忙碌碌,好似自己的喜事一般。原来他们早已娶妻生子,只有种浩算是大龄男子,这京兆府上上下下,许多姑娘都觉得种浩眼高,上门提亲的也是裹足不前。与老夫人生前交好的一些老太太也来说媒,可种浩已有心上人,自然一一谢绝,不在话下。

素日风流倜傥,威风凛凛,在京兆府走来走去的种浩,这几日也不大走动,只盼望把娘子娶进府内,过些舒坦日子。这小娘子是自家亲戚,一起玩耍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生的貌美如花,如花似玉,樱桃小口,芊芊玉手,柳叶弯眉,婀娜多姿。这不算什么,居然吹拉弹唱,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好似京兆府的李清照一般,人称“小清照”。种浩乃是翩翩少年,谦谦君子,相貌堂堂,通身的气度不凡。如今名草有主,名草归根,自是京兆府一段佳话,广为流传,世人皆称之为郎才女貌,正当绝配。

“还记得这荷花池么?”当夜种浩又与张明远、费无极等人闲话,说起往事,自然滔滔不绝。“当然,当然。这荷花池依然美丽。”张明远点点头,泪光点点,好似又回到当年与种师道、师父在一起的时光。

“素闻荷花乃神仙之花,果然非同凡响。”费无极若有所思,看着荷花绽放,粉红花瓣间,金黄花蕊飘出幽香,水面荷叶墨绿如妙龄少女的衣衫。微风拂来,好似翩翩起舞,令人喜欢。“将军乃是种家军之后,素闻种家军金戈铁马作为我大宋西军中流砥柱,实在佩服,以后如若有机会也要和将军并肩作战,这军旅体味也就美梦成真了。”子午看着种浩,喜笑颜开。“小时候就喜欢舞枪弄棒,看许多说书人讲游侠故事。所谓太祖武德皇帝也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中人。一套太祖长拳,名震天下。如若早出生个几十年,就可以与太祖见面,也可建功立业了,如此,便是不负青春年华了。”普安滔滔不绝。

种浩看向远方,若有所思:“素闻我大宋有许多武术大家,听说有个叫做金台的武林高手,有一个徒弟叫做周侗,周侗号称关中大侠,乃华州太高人氏,一双铁臂膀,打遍天下无敌手。”“莫非比我终南山、青城山还厉害?”武连惊道。余下乐道:“不可能,他们只不过舞枪弄棒,拳打脚踢。我们的武功比他更上一层楼。”“此言差矣,凡中原武学,都是从童子功开始,如若没有童子功,如何会有许多武术绝学?”张明远语重心长。费无极点点头,介绍道:“想当年,太祖武德皇帝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练好童子功,有了一身好武艺才参军作战,成就了一代英雄豪杰的威名。”“可惜,我们目下的武功平平,根本就不能行走江湖,此番去恒山派,差点身受重伤。”子午闷闷不乐。“这小毒物真是不简单,一身好功夫。”武连气急败坏。余下气道:“也怪我们太草率,匆匆忙忙跟随师父、师叔下山,要知道就留下练好功夫再说。”

普安不以为然:“这话可有些幼稚可笑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绝不后悔。如若我们此番不下山如何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还沾沾自喜,自认为功夫很不错,是也不是?此番下山虽说也担惊受怕,虎口脱险,可抵达东京也遇到了不少人,见识了不少世面,碰到了不少事,算是受益匪浅,终生难忘了。”

“你们且说说看,此番朕东京有何收获?”张明远饶有兴趣之际,马上追问。“说说看,但说无妨。”种浩也饶有兴趣,马上微微一笑。“想必这东京,你们与那赵香云玩的很开心了。”费无极乐道。武连喜笑颜开,马上绘声绘色起来:“这东京实在是人间天堂,令人目不暇接。从御街到汴河,皆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宫城巍峨,街道宽阔。雕梁画栋,玉石栏杆。那城门处,驼队往返,驼铃叮当,波斯人走来走去。还有高丽商人、党项人、契丹人、回鹘人、大理人,一个个喜笑颜开,或游赏或做买卖,络绎不绝。这茶肆、酒楼、客栈、食店,应有尽有。小商小贩挑着担子,叫卖不绝。说书、小说、悬丝傀儡、拿鼎、说诨、小唱、叫果子、散乐、杂剧、影戏,异彩纷呈,眼花缭乱。吃喝玩乐,无奇不有。”

“我们还去了金明池,如若不是赵香云,根本进不去。这池子果然神仙境界,雕梁画栋,蔚为壮观。我们还得知一个人。”余下也感慨万千道。

“谁?”张明远、费无极、种浩,追问起来。“林灵素!”子午笑道。“他!”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师父、师叔知道他们?”普安瞠目结舌。“我也听说东京有一个呼风唤雨的道士,叫做林灵素,可是不得了的人物。皇上也尊崇异常。听说这人名声不大好,与蔡京、童贯同流合污,排除异己,草菅人命,胡作非为。”种浩道。“我们听到的却恰恰相反。”普安摆摆手。“何出此言?”种浩大惊失色。“这人听说过,不过素未谋面,自然不好下结论了。我们去五台山的路上,许多太原府人都议论纷纷,一打听,才知道叫做林灵素的在东京呼风唤雨。”张明远神情恍惚。费无极乐道:“起先还以为是个美女,结果太原府都说是个男人,还是个道长。笑得我差点掉了下巴。”

子午介绍道:“这人我们也未曾谋面,不过听另一个东京大名鼎鼎的人说过,对林灵素评价很高。”“何人?”种浩问道。“肯定也是个道家子弟了。”张明远纳闷。费无极冥思苦想:“或许是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溜须拍马之人?”“再猜猜看,肯定意想不到。”普安环顾四周,神秘兮兮。“皇上?”张明远、费无极、种浩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武连道:“何必想到皇上了,皇上尊崇林灵素,还能说他的坏话。”“是李师师!”余下哈哈大笑。“什么,李师师?!你们居然见过大名鼎鼎的李师师?”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瞠目结舌,神情恍惚。

“怎么?此人很可怕?”子午、普安面面相觑。“不会吧,听说号称‘飞将军’,自然朕江湖上也声名远扬了。”武连、余下掷地有声。“李师师,可是大宋男人的梦中情人了。你们遇到她了,不可思议。”张明远道。“一直想拜访,只是碍于皇上的情面,不曾讨扰。”费无极乐道。“李师师,我感觉这辈子见不到她。”种浩笑出声来。“那也未必,只是见与不见,都在你自己。”费无极指了指种浩。“东京还有什么?”种浩心知肚明,对东京并非陌生,不过许多时日没去,自然就生疏了,随即问道。

“这样大的大黄梨,一个小胖子拎着竹筐,脑袋好像猪头,最可笑的是扮作道家仙童模样,好似这大黄梨从天上摘来的果子,称之为仙果了,莫非吃了就长生不老了。”武连比划开来,哈哈大笑。

余下滔滔不绝:“素闻东京说书人都是口若悬河,能说会道,果然名不虚传。《说三分》与《五代史》都令人喜欢。”“我还听说有一个叫做文八娘的,也是东京数一数二的艺人。”种浩好似见过此人,就笑道。

“文八娘,做什么的?”费无极追问。“叫果子的。”种浩道。“何谓叫果子?”张明远不大明白,故而相问。“就是学叫卖。吆喝几句,也是妙趣横生了。”种浩道。“要说这个,我看有两个挺不错。”武连眯眼笑道。“哪两个?”费无极追问。“就是方才说完大黄梨的小胖子,还有一个炊饼哥。”余下点点头。

“如何吆喝了,学学看,我们也见识见识如何?”种浩饶有兴趣。

“我就学大黄梨好了,正道是:‘来,大黄梨了。又香又脆,又甜又大,吃一个想两个。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宝宝不哭也不闹;吃了我的大黄梨,老爷爷不掉牙,老奶奶不打呼噜不翻身来床不响;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哥哥风流倜傥,高中状元郎;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妹妹更漂亮,小姐姐不用再化妆。’”武连走起来,好似拎着竹筐,马上吆喝道。

余下乐此不彼,也装作挑着担子的模样,马上学起来:“我自然学炊饼哥了,正所谓:‘炊饼,热乎乎的炊饼。吃我炊饼,没灾没病!吃我炊饼,天天高兴!’”

“学这个,挺好玩。”子午乐道。普安道:“好可惜!”

“何出此言?”种浩乐道。张明远道:“可惜什么?”“快说。”费无极催促道。普安尴尬一笑:“我们应该在东京,学着吆喝起来卖东西,这才有趣呢。我们也体味一番东京人家的日子,岂不妙不可言了?”“臭小子,这想法不错下次去东京,可以玩一玩。”费无极乐道。众人哈哈大笑。

片刻,管家带来些果子,吩咐丫鬟摆上,又添了热水,茶碗顿时热气腾腾,冒出白雾,好似神仙境界。丫鬟也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妙龄少女算是不在话下,看的子午四人只咽口水。虽说明红与子午、武连和赵香云,冥冥之中有些暧昧,可毕竟初识不久,即便相知,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这青春男儿,情窦初开,有些情愫,也在所难免。何况武连、余下,皆是蹴鞠多年的顽劣弟子,旧日恶习也是慢慢蜕变。他们素日所见美女,也比这个漂亮百倍。武连早已与七八个小姑娘有染,余下也有五六个相好。普安被四五个妙龄少女追了许多年也是不欢而散。子午倒是与一个姑娘情投意合,可惜这姑娘命短,得了怪病,呜呼哀哉了。

“少将军,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老朽就下去忙活了。”管家和颜悦色,对种浩毕恭毕敬,马上回头对张明远等人笑道:“听说师父们去了恒山,去了东京,一路多有劳顿,那就在京兆府住上几日,为少将军操办喜事,你们也热闹热闹,意下如何?”“那是自然。”众人异口同声。管家告退,众人继续说话。

“子午,你们四人是京兆府人?”种浩问道。“他们离家出走许多日,也该回家看看了。”张明远叮嘱道。费无极也道:“小子们,何不回家一趟,免得父母担惊受怕?”子午潸然泪下:“爹爹去世了很久,的确要去他墓前看一看了,给他老人家倒上一壶酒,他老人家最喜欢羊奶酒了。还是小时候去东京,他居然让我尝,我爹真淘气。我娘目下一个人,我离开家告诉她老人家,我要去东京拜师学艺,她告诉我可以到终南山找王世贞真人,故而我上终南山了。没想到王真人去世了。”众人听了这话虽好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我娘离家出走了,不知到了哪里。好想她!还记得我小时候就调皮捣蛋,她就脾气很坏,不过有时候凶巴巴,凶巴巴以后就好了。我爹倒是对我好,可惜瘟疫夺走了他的身家性命。我也没家了,如之奈何?”普安泣声道。“我爹爹打我,我娘亲为了我眼睛哭瞎了。我也不是不争气,只怪我发现爹爹的秘密,他就不再回家了,不要我与我娘了。”余下平心静气。“什么秘密?”众人追问。余下道:“他与一个歌妓鬼混。”

“我爹,我娘都对我很好,我感觉他们娇生惯养了我,我不甘心在他们眼皮子低下过一辈子,我要闯江湖。他们在我离开家时还不放心,目下回去就怕他们不让我走了,如之奈何?”武连道。“武连,如若你父母不让你走了,你就做大少爷好了。”余下乐道。“胡扯,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师父、师伯,兄弟们。舍不得了。”武连拉着费无极、张明远的胳膊尴尬一笑。“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歹回去看一看,想必你爹你娘很想你。这天地之间,父母就是你心中的佛,命里的道。你可不能看破红尘,无情无义。”费无极乐道。

“武连,孝道皇上颇为要紧。听话,这喜事结束了,你玩够了,热闹了,就回去看一看好了。”张明远点点头。“放心好了,如若你父母不让你走,为师自会与他们去说。”费无极道。“那就等将军喜事结束后,大家一起到家里做客好了。”武连喜道。众人点点头,答应下来。

“要做大官人了,心情如何?”费无极朝种浩瞅一眼,只见他眉开眼笑。张明远仰天长叹:“自然喜乐无比。”“人家喜事,你叹什么气?莫非羡慕嫉妒了?”费无极眨了眨眼睛。“我也没什么福气,此生做师父那般人物就心满意足了。无极,你倒是与萧燕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也算无憾了。”张明远道。不说还好,一提这个,费无极就伤心难过,顿时就神情肃穆。费无极素日也是满不在乎,并非胡思乱想之人。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萧燕这事,子午四人心知肚明,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只有种浩一怔。

“萧燕!你们见面了?她还好吗?什么时候也吃无极与萧燕的喜酒呢?”种浩微微一笑。“还好,还好。只是萧燕她国破家亡了,心情不好,到大漠去独处了,想必过些日子会来中原的。”费无极淡然一笑,嘴上虽这样说,可心知肚明,萧燕不会回来了,如此说,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还有些许男人的自尊与面子。“国破家亡?听说女真人对契丹人穷追猛打,天祚帝也不知去向,有人说很快会被抓住?我大宋与女真人搞的海上之盟,大快人心,辽国终于就大势已去了,想必幽云十六州很快会回到我大宋手里,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是也不是?”种浩这般喜笑颜开,也是在所难免,毕竟身在西北,对东北知之甚少,并不了解实情。

“海上之盟,我看未必很好。”张明远道。种浩瞠目结舌:“如何不好?”“静观其变,目下说不好,也不好说。”费无极掷地有声。“你们怎么了?如何不大高兴?海上之盟如何就不好了?”种浩环顾四周,只见众人一个个闷闷不乐。

“将军,女真人比契丹人厉害。”子午掷地有声道。普安担忧道:“契丹人倒下了,女真人会不会比契丹人还虎视眈眈,与我大宋作对,还很难说的。”“看到契丹人国破家亡,我感觉心里一点也不高兴。毕竟澶渊之盟许多年,宋辽两国相安无事,突然我大宋背信弃义,与女真人合谋,恐怕与虎谋皮之事,也不可不提防?”武连分析道。余下继续掷地有声:“将军以为如何?不知西夏对这番变故,有何轻举妄动么?”

“听说西夏乾顺也是调兵遣将,往西夏东北发布许多命令,让西夏枕戈待旦,严防死守。听说女真人给乾顺可下了命令,如若抓到天祚帝或者契丹人要送到女真人哪里去,奖赏很多。如若不然,女真人要兴师问罪。西夏人目下也是左右为难,不敢轻举妄动。西夏也派人来了,我倒见过西夏平吉,他是黑水燕军司的大将军,居然大老远到我京兆府和我会面,当然我们是偷偷摸摸了,如若被朝廷知道就麻烦了。原本没什么,就怕蔡京、童贯抓住什么把柄胡说八道,我就麻烦了。你们也知道皇上目下被蔡京、童贯、高俅搞的团团转,已然不是当年意气风发模样,一天到晚写写画画,四处游山玩水,早已寄情山水了。如今皇上更是匪夷所思,与李师师和林灵素好的如胶似漆。迷惑皇上的男人是林灵素,迷惑皇上的女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了。当然我倒也听过许多东京小报消息,说的也令人疑神疑鬼,有人说林灵素与李师师合谋与蔡京、童贯作对。有人说他们迷惑皇上,胡作非为。实在真假难辨,匪夷所思。这‘海上之盟’的事,我也是听京兆府一些官员窃窃私语。众人都是各执一词,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可皇上还是听了童贯的话,你们说有什么办法。”种浩摇摇头,神情恍惚。

“我们也是此去恒山派和五台山,路过太原府听到的消息。得以证实还是萧勇、萧燕说的。”张明远急道。“莫非他们家破人亡,逃出了幽州?”种浩大惊失色。张明远、费无极点点头,子午四人也点点头。

种浩站起身来,背着手,走来走去,心事重重,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众人看向种浩。种浩神情肃穆:“看来契丹人是大势已去了,女真人已胜券在握。这‘海上之盟’要接近尾声了。对于女真人我了解的真不是太多。倒是听说高丽人在东京有不少商人,卖秘色的不少!”

“我们曾经出使西夏,对党项人有所了解。我大宋西北算是没什么战事。去了雄州,又遇到萧勇、萧燕,倒是得到了一个秘密。”张明远掷地有声。“什么秘密?”种浩追问,子午四人也紧张兮兮。“海东青!”费无极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道。种浩疑惑道:“海东青是什么?”“一种鸟。”张明远神情恍惚。“确切一些,便是大雕!正所谓天下第一的大雕!”“契丹人与女真人之间的乱战,与海东青有什么干戈?”子午问道。普安道:“没见过海东青。”“听说过,是契丹人的宝贝。”武连喃喃道。“不对,是女真人的命根子。”余下摇摇头,马上反对。“海东青怎么了?”种浩追问。“契丹人向女真人强取豪夺海东青,女真人忍无可忍,就揭竿而起了,完颜阿骨打便举起大旗,杀向了上京临潢府!天祚帝派七十万对付女真人三千多人,好家伙,丢盔卸甲,抱头鼠窜。这是我们去五台山,路过太原府听街上都这般议论纷纷,好生了得。”张明远分析道。

“想不到女真人这样厉害?”种浩瞠目结舌。“他们都是草原上的人,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子午不解。普安用手指头捏着下巴,分析开来:“我看与澶渊之盟有些瓜葛。这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真真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原本女真人也不过如此,也怪天祚帝自作孽不可活,强取豪夺海东青。一则契丹人早已没有了铁骑劲旅,二则天祚帝昏庸无道,女真人内部恐怕也不愿与天祚帝同心协力了。这兵败如山倒,看似天下无敌的大辽,便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所言极是,想必便是如此。既然女真人可以灭了辽国,我看我大宋也要做好准备,不可掉以轻心。”种浩点点头。“这般担忧不无道理,不过目下看来,金国与我大宋搞的海上之盟不久,想必女真人不会如此背信弃义,是也不是?”张明远道。“但愿如此,不过据我所知,女真人与契丹人可大有不同。”费无极道。

“此话怎讲?”张明远追问。“契丹人信佛教,自从澶渊之盟后,与我大宋世代友好,雄州榷场可见,两国富商大贾情好日密,边民也喜笑颜开。正所谓,情好日密,不可分割。一句话契丹人被我大宋中原文化融合的差不多了。而女真人身在白山黑水之间,野蛮粗暴,而且受契丹人天祚帝压迫许多年,自然心中的怨恨如日冲天。这等人岂不可怕?”费无极道。

“无极,你是说女真人会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种浩道。费无极道:“别说女真人会如此,我们大宋何尝不是如此?”“的确如此,我大宋乃是天下第一文明开化之国,待四海列国如蛮夷。尚且背信弃义,何况女真人了。”普安道。武连闷闷不乐:“我也想不通,在这澶渊之盟背信弃义这件事上,我想我大宋的确犯了错误。”“这背信弃义如若是契丹人张嘴倒好,偏偏是我大宋,真是匪夷所思。”余下道。“都怪乱臣贼子,兴风作浪,如之奈何?如若不是蔡京、童贯,皇上岂会失信天下。当然拍板者也是皇上,又能怪谁,我也是在京兆府家里随便说说,此乃大不敬,可也是肺腑之言。”种浩气道。“所言极是,怕什么。我大宋失信于天下,便是一大败笔,犯了大忌!”费无极道。

“这好比一个太学生杀人放火一般。许多人都觉得太学生乃是天子门生,文质彬彬,知书达理,书生意气,最是正人君子,做事最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偏偏这正人君子如若做了错事,世人却意想不到,往往加贻笑大方了。”普安道。“如若一个乱臣贼子、偷鸡摸狗之辈,素日一件好事也不做,突然有一日做了一件好事,恐怕世人也不相信。”子午道。“可见,看人不可一锤定音。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好人未必都好,坏人未必都坏。只是这坏与好,正与邪,善于恶,忠与奸,美与丑,长与短,大与小,祸与福,皆是一念之间,互为转换了,是也不是?这便是道家太上老君的《道德经》里面的智慧了。”张明远语重心长,娓娓道来。“世人皆知此理,却一意孤行,又有何用?我大宋此番不就是好比一个太学生做了背信弃义之事么?这便是卑鄙无耻了。”种浩气道。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费无极仰天长叹。“我有一种预感,如若女真人背信弃义,恐怕西夏人也会背信弃义。”张明远道。“此言差矣。”费无极乐道。

“此话怎讲?”种浩纳闷。“让小子们说说看,不然都是木头了。”费无极看向在四人。子午道:“方今天下,自然是三足鼎立,如三国故事魏蜀吴了。”“曾经,我大宋与辽国、西夏,便是三足鼎立,本相安无事。”普安道。“可惜如今女真人崛起,我大宋背信弃义,让契丹人大势已去,可女真人又填补了契丹人的空缺,也就是说我大宋北方依然形势危急。”武连道。“我大宋与女真人的海上之盟,目的是夺回幽云十六州。可我大宋出兵却被辽国打败。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大宋还是一败涂地。这倒好,让女真人看笑话了不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道理,颇为要紧。如若下一步我大宋再走错几步,形式可就危险了。”余下掷地有声。

“你们可知海上之盟说些什么了?”张明远道。“听东京小道消息,海上之盟说,女真人与我大宋取得幽云十六州后,平分秋色。不可收留对方细作和叛逃之人。”费无极道。“提到海上之盟,就想起澶渊之盟。”张明远仰天长叹。费无极追问:“‘澶渊之盟’当年不知说些什么?”

种浩曾听种师道说过,便道:听家父说过,当年曹利用领命去了辽营谈判,最终达成了不少协议:

其一:宋辽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仍以齿论。

其二:宋辽以白沟河为界,辽放弃遂城及涿、瀛、莫三州,双方撤兵。

其三: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

其四: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其五: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

其六: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大体上算是平等相待。”子午细细听来,不由笑道。

普安若有所思,看向种浩道:“如今事过境迁,我大宋可能以为这对我大宋不公平。”“公平不公平,我们说了不算,这雄州人最明白。”费无极想起雄州的所见所闻,故而乐道。

“的确如此,张员外在雄州,对我们说过,榷场光景不好了。”张明远道。

“是何缘故?”武连追问开来。

“听说,天祚帝对这榷场不满意。”费无极道。“契丹人难道背信弃义在前?”余下乐道。“没去过雄州,不太了解。明远、无极不是去过么?说说看。”种浩道。

“实话说来,到了今日我也不大明白,为何雄州榷场惨淡经营了。依我来看,就感觉有很多缘由。只是听说蔡京、童贯的苛捐杂税太多,把雄州的银子钱都拿去江南搞什么花石纲了,还有一部分留在了东京,皇上不是修艮岳么,金明池也要翻新。东京大名鼎鼎的虹桥和汴河上的好几座桥,望火楼、城门,都要银子钱。还有那么多的禁军也要花钱。澶渊之盟后虽说不打仗了,可士卒也要吃饭。还有我大宋造了许多大海船,这船队都抵达很远的南洋去了,三佛齐、占城都不在话下。何况日本、高丽,从登州出发的海船,不计其数。这些海船很花钱,海盗猖獗要防御更花钱。有了海路,这雄州小小榷场自然就惨淡经营了。况且辽国的东西也并非很好,很齐全。我大宋与列国做买卖,这东京自然就八荒争奏,万国咸通了,是也不是?”张明远道。

“颇有道理,怪不得党项人埋怨我们与他们的榷场越来越不好了。辽国也是如此。我大宋倒是与这日本、高丽的买卖越做越大了,波斯人也不少。”种浩道。“说了这样许多,感觉没什么意思。如今辽国大势已去,三足鼎立又要变化了。”费无极掷地有声。“过去的三足鼎立叫做大宋、大辽、西夏,如今的三足鼎立叫做大宋、金国、西夏。”张明远点点头。“莫非我们要忘记契丹?”子午若有所思。“想必辽国早已成为了过去。”普安看向远方。

武连乐道:“辽国倒下了,金国站起来了。真是有意思了,我大宋北方如何就永无宁日。”“幽云十六州虽说回到我大宋了一部分,可守得住守不住,还很难说。”余下神情恍惚。“不好说,不必说,不要说。”张明远摇摇头。“反正京兆府守得住,党项人休想踏入关中半步。”种浩信誓旦旦。“好了,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浩兄马上要大喜过望,喜事临门了,我们再谈论如此心烦意乱之事岂不可笑。”费无极道。

“不妨,不妨。我们这一群人乃是行走江湖的仁人志士。这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乃是此生之道。家国天下,皆为一理。如若只想着修身齐家,而忽略了治国平天下。那就可笑了。岂不闻,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苟且偷生,自私自利。家国天下还是要铭记于心。这人生在世也就圆满了。”种浩哈哈大笑。众人也哈哈大笑,深以为然。

这日,种浩府邸,花团锦簇,喜气洋洋。雕梁画栋,高朋满座;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宴席满院,人声鼎沸。

“祝贺祝贺!”“恭喜恭喜!”许多人前来道喜,种浩身披红缎,笑容满面,站在门口一一拱手作揖予以迎接。

“小娘子到!小娘子到!”正在此时一台花轿而来,后面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画卷上有许多牡丹和芍药装扮,香气袭人,美轮美奂。许多小姑娘与小孩子蹦蹦跳跳,跟在后面,喜笑颜开。人群欢呼雀跃,喜乐无比。种浩与张明远等人迎入新娘,种浩与小娘子一同携手,迈过火盆。各种礼节过后。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答谢亲朋好友。众人欢聚一堂,杯盘狼藉,举杯痛饮,乐此不彼。

“多吃几杯。”种浩对张明远道。“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张明远点点头。

费无极道:“以后有人约束于你,可不能任性而为了。”“俺可羡慕嫉妒了,浩兄,早生贵子了。”扁头乐道。阿长也乐道:“不可重色轻友,忘了我终南山和青城山上的哥们弟兄,是也不是?”“这人生在世,也就三件大事了,正所谓,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三件事都令人喜笑颜开,潸然泪下。可我高兴,我哭不出来。父母不在,我本泣涕连连,可我哭不出来。如若我哭,即便不怕笑话,想必父母在天有灵也不高兴了。”种浩道。

“将军,好日子在后面,今日晚辈就祝你与夫人白头到老,相亲相爱。”子午举杯。余下举杯微微一笑:“这大喜之日,我就不大官腔了,将军,您开心就好。”“将军万福,将军大喜。”武连乐道。普安乐道:“晚辈先干为敬,将军随意。”“多谢,多谢,还望你们常来常往。”种浩举杯。宾客欢呼雀跃,种浩一一敬酒。

走到老管家身边,种浩神情肃穆,马上拜道:“赵伯伯,辛苦,辛苦。”“少将军,只要你过的好,老朽就好了。老朽年纪大了,就等着你娶妻生子后回到乡下去!如若不嫌弃让我儿来做你管家如何?”管家老泪纵横,马上擦干眼泪,破涕一笑。“自然很好,自然很好。我有了空闲会带着内人去看你的。”种浩赶忙扶着管家坐下来,点点头。

“诸位,亲朋好友,种浩感激不尽。千言万语都在酒里。”种浩举杯,喝的酣畅淋漓。众人喜乐无比,种府热闹非凡。两个丫鬟也是忙前忙后,颇为辛苦,种浩与她们把盏,二人受宠若惊。众人也是看在眼里,颇为叹服。夜色时分,众人离去,意犹未尽。

“无极,如若你与萧燕成了亲,你会怎样?”张明远看着费无极,笑出声来。费无极闷闷不乐,不过心生一计,用些言语反过来激将一番讥讽一下明远也让他知道我费无极的厉害,就眯眼笑道:“明远师兄为何明知故问,你这话耐人寻味,我看便是话里有话了。我心知肚明,你心里是羡慕嫉妒的,这‘恨’字你肯定没有,就是不舒坦。我与那契丹萧燕卿卿我我,眉来眼去,你肯定很是羡慕。如今我与她天各一方,从此再无瓜葛,我已是伤心难过。好家伙,你又来拿我寻开心。这明摆着往我伤口上撒盐你便安了什么心思,当我糊涂不知道么?我告诉你我明白的很。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目下虽说小有遗憾,可无怨无悔。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夜幽州城草原之夜,我与萧燕在小河边,芦苇荡里,那个亲热劲,真是忘不了。”说到此处,偷偷瞟上一眼张明远。

“好了,好了。无极,我认输好了。我不听也罢。”张明远果然就忍无可忍,马上用手捂住费无极的嘴巴,示意他停下来,别说了。

费无极继续笑道:“一定受不了,是也不是?谁让你笑话我来着。我好歹还有一个美丽的梦,有个忘不了的念想,你小子却屁也没有,必定很难过了?不打紧,反正你这个人就是个江湖豪杰,不近女色。何必在意男欢女爱,儿女私情。你有师父做榜样,想必以后也是铁铮铮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

“一派胡言,这男欢女爱也并非没有想过。我与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三宫六院,还有李师师。墙内花开腻味了,还要到墙外采这野花。他享受了人间快乐,必定不枉此生。我却与他不同,没有一个神宗那样的爹,没有仁宗那样的哥哥,有什么办法?我目下还没有三妻四妾,是不是很可怜?不过我告诉你我却不觉的。人生在世,人各有志。你可明白?你倒是好,风流往事是有了,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什么用呢?”张明远破涕一笑。

费无极闷闷不乐:“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好了,素知你嘴毒。”“我嘴毒?不对吧,是那家那小燕妹嘴毒。”张明远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乐道。费无极点点头,傲娇之气,令人捧腹。他自己却装作什么也没有,随即笑道:“没错,怎么,我喜欢。”“今日这大喜事令人难以忘怀,浩兄总算是有了家。干爹干娘也算在天有灵放心了,欣慰了。”张明远喝口茶水道。费无极看着窗外,微风习习,顿时一怔:“不错,如若我们的师父尚在,也会喜乐无比。”“师父当然喜乐无比。浩兄今日高高兴兴,你说我二人如此伤心难过,真是好笑。”张明远破涕一笑。

费无极摆摆手:“岂不闻,乐极生悲。好了,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伤心难过今晚就淡化一二,如何?还有些美酒,要不要再吃几杯?”“拿酒来,喝几碗也是很好。”张明远走到窗边,坐在桌子前面,看着费无极。费无极拿着一壶酒,走了过去,坐下来,微微一笑:“这一壶酒本想带到上山给扁头师哥尝一尝的。”“莫非阿长师哥呢就忘记了,如此厚此薄彼,岂不让人不快。”张明远笑出声来。

费无极吃了几杯酒,拿起筷子夹着油炸花生米嚼在嘴里,津津乐道:“这花生米味道不错,与众不同,听说是浩兄的管家做的。”说着示意张明远也吃。“如何味道不错,但说无妨?”张明远摇摇头,并不想吃,马上问道。费无极眉开眼笑,满口油香之际,赞道:“酥酥脆脆,还有鸡蛋味。”“花生米如何有鸡蛋味,胡说八道。”张明远惊道。费无极拿筷子轻轻敲了敲花生米,只见这花生米果然与众不同,金黄酥脆,上面是一层脆皮。随即又拿勺子挖到自己小碟里,张嘴就吃,含含糊糊道:“美味啊,美味。”

“打我干嘛?”张明远不相信不紧不慢拿手准备捏上一颗花生米尝一尝,结果被费无极的筷子打到了手背,张明远的手背一激灵,一瞬酸痛。费无极尴尬一笑:“不行,用手抓,真是孩子气。”两人说说笑笑,吃上几杯酒,倍感兴高采烈。顷刻,各自躺到自己床上,醉话连篇之际,不知何时熟睡过去。

“今日宴席,这菜品味道不错。”扁头回到房间,喜乐无比。阿长坐了下来,笑出声来:“菜品味道不错,样子也好看。”“不错,今日这筵席,算是美味可口,令人喜欢。俺算是赶上了,如若错过就大大的遗憾万分了。”扁头吃着桌上一个果子,赞不绝口。阿长端起茶碗,对扁头叮嘱起来:“你吃了那么多,难道肚子不会很难受,想必今夜睡不着了,是也不是?你还是多喝点白开水的好,茶水间免了。”“不打紧,俺胃口很好,故而不用担心。”扁头摆摆手,喜笑颜开,继续吃果子。“你哪里是胃口好,分明是好久不见荤腥了,嘴馋。”阿长乐道。“难道你不嘴馋,让你留在终南山等浩兄婚礼,你却偏偏走了。一听种浩婚礼要开始了,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好在明远、无极也回来了,小子们也回来了,大家都到齐了,俺心里高兴,也算圆满了。”扁头也蹙眉乐道。

阿长乐此不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实话说来,并不圆满。”“当然,当然,你的意思俺懂,俺明白。”扁头点点头,神情肃穆,吃完果子喝口阿长准备的白开水。阿长道:“种师道老将军与他夫人不在,师父、师伯不在,自然就不圆满了,如若大家都在就好了。”“俺想大醉师叔会吃的高兴了。”扁头道。阿长乐道:“你咋就知道吃吃喝喝,如何就改不了?”“吃吃喝喝有什么不好,妨碍你什么了。”扁头一脸茫然。“人生在世,莫非只有吃吃喝喝不成?”阿长哭笑不得。“还有什么?”扁头一怔。阿长掰着手指头比划道:“还有娶妻生子、功名利禄,行走江湖。”“还有吃吃喝喝、热热闹闹。”扁头也掰着手指头比划开来。“还有什么?”阿长乐道。

扁头摇摇头:“没有了。”“男欢女爱。”阿长道。扁头追问:“接着说。”“儿女情长。”阿长哈哈大笑。“我不喜欢这个,只要美味佳肴就好。”扁头摇摇头。阿长淡然一笑:“随你好了,毕竟人各有志。”

子午、普安、余下、武连,四人回到房间就面面相觑,用手捧着自己的下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你们怎么了,都不说话?”子午忍无可忍,马上开口。“今日很遗憾,没闹洞房也没看见新娘子什么模样。”普安紧随其后。余下乐道:“遗憾?闹洞房?没看见新娘子什么模样?”“对啊。”武连点点头。普安破涕一笑:“怎么,不对么?”“有什么可遗憾的,赶回来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番下山去恒山派,出生入死,很是危险,到了东京才算放下心来。虽说那日皇上赐宴,你们又不是不明白,有皇上在我们如何可以放得开,这好吃好喝的一桌子,可不敢动一筷子。这样不自在,这美味佳肴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到了少林寺也是粗茶淡饭,到了嵩阳书院,也是果子一大堆,还有可怜巴巴的小米粥,晚上肚子都咕咕叫。出门在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也算活受罪了。如今回到京兆府算是回家了。今日吃的开开心心,乐乐呵呵。东坡肉我就吃了好多,还有羊肉汤,我喝了好几碗。”余下挠了挠后脑勺,笑出声来。

子午赞不绝口:“今日有一道叫做‘梅菜扣肉’,想必从‘东坡扣肉’而来。”“这‘松鼠桂鱼’真好看。”武连点点头。普安咂咂嘴:“这‘决明兜子’看上去很美,都不忍心吃了。”“火腿味道也不错。我还吃不完!”余下咽了下口水。武连指着三人叫道:“两色腰子,味道如何?”子午问道:“蟹酿橙!看上去哪里是宴席用的,分明是姑娘闺房吃的零食。”“黄豆芽炒肉,真是好吃。”普安是个不怎么喜欢吃的人,居然也舔了舔舌头。武连点点头:“黄瓜拌花生米,加上老陈醋,味道果然不一样。”“来,还有些何干花生米,兄弟们吃几杯酒如何?”余下端起酒杯,示意三人喝酒。普安举杯:“来,吃酒,吃酒。”“不吃了,我今日吃的太多,肚子不舒服了。”武连摆摆手。余下乐道:“这吃货,比扁头师伯还喜欢吃。”“扁头师伯和阿长师伯与种浩将军也是情同手足,此番前来,五个人算是聚齐了?”子午道。

“他们不是说最近终南山、青城山杂事缠身,来不了么。结果又来了!”普安乐道。余下道:“不来怎么可以,扁头师伯不来,这美味佳肴就可怜了,没人赞美了,不过来了也麻烦,这美味佳肴又遭殃了。”三人哈哈大笑。

“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方便一下。”武连摇摇头,马上退了出去。“我肚子也不舒服,等等我。”余下紧随其后。

“这两个吃货,果然闹肚子了,吃了那么多黄瓜,还吃东坡肉。”普安笑出声来。“吃货也传染。”子午哈哈大笑。“种浩将军今夜真是快活了。”普安乐道。“他不容易,如今算是有个家了。”子午道。看着窗外,子午、普安面面相觑,片刻,继续举杯痛饮。

种浩回到洞房,烛光闪闪。走到窗边,这妹妹低头害羞而笑。揭下帕子,一身红妆的妹妹,娇羞可人。种浩拥入怀里,二人一语不发。

“妹妹,世中叔叔可好?”种浩微微一笑。“浩哥哥,家父还好,他老人家让我告诉你,结婚之日不要哭。看到你开心就好。”这小娘子点点头。“哥哥没哭,真的。我知道,叔叔担心我,想起父母会伤心难过。不过这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随便掉眼泪。”种浩乐开怀。“哥哥,奴家以后就照顾你好了。”小娘子抱着种浩。“妹妹在东京一定习惯了,来到京兆府一路上可还习惯?虽说小时候我们一同在渭河边洗过脚丫子,可后来却不能在一起玩了。”种浩微微一笑,坐在床边喜乐无比,紧紧地抱着小娘子。小娘子乐道:“我们长大了,当然不能了,男女授受不亲,是也不是?”“别说话,我们眼下就‘授受很亲’,好了。”种浩抱着小娘子,微微一笑。

二人平平淡淡,话也不多,此夜春意阑珊,此夜缠缠绵绵。烛光点点,朦胧了对面窗边。夜色静好,只有种浩与他夫人的蜜语甜言。顷刻,说说笑笑片刻,种浩吹灭蜡烛,走到小娘子身边,俯身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好似蜻蜓点水,似梦似幻,拉下床边帷帐,夜色静美,心旷神怡。

“这是明远、无极、子午、余下、普安、武连。”种浩次日与小娘子携手见过诸位好朋友,随即一一介绍开来。“幸会幸会。”众人拱手作揖,坐了下来。“诸位请!”小娘子让丫鬟献茶。“多谢,多谢。”众人回礼。

“素闻诸位终南山弟子,伯伯在世,与王世贞真人是故交,这故事奴家也是略知一二。只是我家搬到东京去了,故而与伯伯和浩哥哥见面的时日少了,想当年,我们两个小时候就时常玩在一起。浩哥哥上回去了两次东京,却不曾到家里做客,我并不怪他,毕竟我们都长大成人了,怕别人风言风语。如今我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后就不怕了,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是也不是?以后诸位到了京兆府尽管到家里做客便是,不必拘束。京兆府也是我的故乡,如今算是重回故里了,也很高兴。我祖上墓地都在京兆府,多年以来,清明时节祭祖都从东京赶回来很是不方便,这下好了,方便多了。家父说了,他是朝廷命官,哥哥也在东京,我是女儿,他要随哥哥生活,我算是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回不去了。不过这水流的浩哥哥这离,也算是心有所属,自然喜乐无比。”小娘子笑道。

听了这话,众人忍俊不禁,没想到小娘子也是幽默风趣,自此众人更相和睦。

“我家娘子这般说话,兄弟们,小子们,你们就不必拘束了。”种浩道。“这就娘子长娘子短的叫上了?”张明远看着种浩对小娘子恩爱有佳,马上欣慰之极道。费无极看这小娘子一脸红晕,打趣道:“昨晚可睡的开心?”张明远端起的茶水喝到嘴里,马上喷出。费无极一脸茫然:“怎么了?”“这你也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明远尴尬一笑。费无极乐道:“有什么不可问的,都是哥们弟兄。”“两个人在一起,就好比俺手里这果子,甜甜蜜蜜也是很好。”扁头吃着果子乐道。阿长端起茶碗,笑道:“小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还望你们夫妻恩爱,携手并肩。”“这还用你说,人家粘粘糊糊,你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反正俺是不会羡慕嫉妒了,俺有美味佳肴相伴,自然喜乐无比。”扁头嘴里吃着东西,喃喃道。阿长道:“京兆府有人说我个子太高,真是不可思议。我感觉没多高!”“没说你傻大个就不错了。俺可比你好许多。”扁头打趣。“嗯,的确好许多,有人说你大肥猪,这自然很好。”阿长冷笑。众人破涕一笑。

“将军与夫人大喜,我们很是羡慕了,何时我们也可以遇到心仪之人就好了。”子午道。余下道:“心上人倒是有,可惜在一起就难了。”“人家大喜,你何必胡说八道。”武连道。普安道:“将军与夫人不打算出去走一走,听说许多大户人家有了小娘子,都要带出去玩一玩,走一走名山大川什么的。”

“以后有空再说,目下奴家与哥哥好不容易团聚,自然要黏在一起了。”小娘子害羞道。

“浩兄镇守边关不容易,有了夫人,这日子就好多了。”扁头乐道。阿长站起身来:“坐久了,就不舒服,站起来比较好。”

“阿长个子高,走在京兆府也是被称之为奇人。”种浩道。张明远道:“个子高与个子矮也是各有所长。”“这梅花鹿与狗,一个高,一个矮,‘各有所长’这话,怎么说?”费无极道。“梅花鹿可够得着树枝,狗却不会爬树,如若是猫也好了。”种浩道。“狗会钻洞,梅花鹿却不行。俺也不行!”扁头道。众人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说给我妹妹听。”种浩环顾四周问道。“他们不是去过东京么,东京有许多开心的稀奇古怪的事,想必他们遇到了。他们不是去过太原府么,一路上难道没有什么好故事?”小娘子笑道。阿长眉飞色舞道:“东京夜市真是不得了,小曲满街飘,琵琶声声响。”“夜市的美味佳肴居然比白天还多。”扁头乐呵呵。

子午神采飞扬道:“东京白天也不错,冰雪味道好极了。”“东京的冰雪与京兆府的大不相同,记得小时候吃的冰雪味道很熟悉,后来金不见了,此番路过东京居然又找到了,真是神奇无比。”余下聚精会神道。普安语重心长道:“我们在东京遇到了李师师,这姐姐很不一般。”“江湖人称‘飞将军’,自然不一般。”武连乐道。张明远追问:“如何非同一般?”“可惜,未曾谋面。”费无极点点头。种浩道:“妹妹难道没见过李师师?她不是大名鼎鼎,名动京城么?”

“奴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听说李师师名动京城,也未曾谋面。只是听几个亲戚朋友时常说李师师时常资助一些老婆婆银子钱花,还听说那李师师唱的好曲,许多到东京去的文人墨客,如若不见一见李师师,就算白到东京一趟。我们姑娘家家的难免心中羡慕嫉妒。不过这‘飞将军’的确与众不同,想必也是有些本事不然会得到皇上的喜欢,把皇上迷惑的神魂颠倒。东京人家姑娘因此叫张师师,王师师,马师师,刘师师的比比皆是,可都比不过一个李师师。我听说李师师这个名字可不是一个人,东京以前就有个李师师,与周邦彦交好,据说是周邦彦的情人。后来这李师师人老珠黄就到东京相国寺出家做尼姑了,遇到一个姑娘,对这烧香姑娘传授了曾经的唱歌技艺。如今这李师师就是那烧香姑娘!李师师这个名字就被老老实实送给了这小李师师,他们以后以姐妹相称。世人以为李师师是周邦彦那个李师师,却不知周邦彦的李师师已是孤灯念佛了,这目下的李师师继承了唱歌技艺,如今出落的美丽无比。人们以为李师师返老还童了,殊不知,李师师已是换了一人。大李师师皈依佛门,小李师师步入红尘。也是令人感慨万千了。”小娘子破涕一笑,娓娓道来。

扁头一怔:“有这等事?俺咋不大相信,真是天下人间不可思议之事。”“无论哪个李师师,都要会唱歌。”阿长神情恍惚,听得神魂颠倒。子午缓过神来道:“我们在东京遇到的原来是小李师师,她看上去很年轻了。”“可我们叫她姐姐,好似她年龄不小了。”余下道。普安喃喃道:“风尘女子也是有苦难言,何况李师师。”“下次如若有缘相见,一定问一问,看这姐姐怎么说。”武连掷地有声。“东京难道除了李师师再没有别的了?”张明远摆摆手。

费无极乐道:“当然有,比如汴河上人来人往,街市上吆喝叫卖,热闹非凡。这说书的、唱曲的、耍刀的、舞枪的、弄棒的,应有尽有。有人给鸟儿教人话,鸟儿学了就说出来,逗的路人哈哈大笑。东京的热闹非凡实在数也数不清,看也看不完。在东京要做买卖可不简单。如若不是有本事,恐怕运作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本想去东京迎亲,我都做好准备了,那几日就想着到了东京,要买些东西,见一见家父过去的老朋友,拜访拜访,可一想,自从家父撒手人寰后,许多年不见了,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觉疏远了,我就觉得突然拜访有些冒昧。”种浩道。“可我爹爹说了,这般大张旗鼓,害怕朝廷有人会说闲话,故而就从东京神不知鬼不觉抵达了京兆府,远离东京,就怕惹是生非,你们可不知道,东京小报可厉害了。”小娘子乐道。

阿长道:“东京小报,有意思。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居然说些宫里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就听到大相国寺附近有个小报上说,有一年,宫里走水了,大火熊熊,好生了得。好多房子烧的干干净净,这天又下雨了,宫里的许多宫女和公公没地方住,居然躲在树下过了一夜。真是不可思议,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我就想不通,难道宫里没人发觉,居然等到大火烧了房子才逃出。人命关天,好在那次大火,没死几个人。宫里都是雕梁画栋,飞桥相连,难怪走水后没办法。一个宫殿烧着了,另一个也跟着遭殃。”

“要说东京小报,还是不如东京大吃二喝的好。你何必说这不开心的事,想必小报也有些有趣的事,就比方说有人看到小报上说,高俅高太尉家的一个丫鬟怀孕了,高太尉气急败坏要追问,结果后来发觉,就是那丫鬟偷吃东西,闹肚子。你们说好不好笑。俺在东京看到这小报就笑的肚子痛。”扁头乐道。众人哈哈大笑。片刻几人又说说笑笑,吃了饭,在后院荷花池坐了会,吃些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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