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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海天一色(一)

“还是靠岸比较好,我可不想在船上了。”回到温州,登上海邱大船的武连,看着茫茫大海,不觉嘘唏不已。“海上的船摇摇晃晃,比长江里颠婆的更厉害。”余下笑道。子午神情恍惚,不觉气急败坏开来:“都怪金兵,他们来势汹汹,搞得咱皇上逃到海上躲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皇上这也是聪明过人了。”普安叹道。“你们回来了,兄弟们,一路辛苦,韩世忠将军可待你们很好么?朕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生照顾你们。听说你们身手不凡,斩杀两员金国大将,朕要好好嘉奖你们才好。”听公公回报,子午四人依然回来,宋高宗喜出望外,马上出来迎接。“我等回来复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子午四人齐声拜道。“不必如此,免礼,免礼。”宋高宗一一扶起,安慰开来。

张明远笑道:“小子们,你们在镇江府随韩世忠将军作战,可学到什么了?”

“虽说你们到了韩世忠将军那边颇为凶险,可比为师好许多。我等与皇上颠簸中海上,不比你们好受到哪里去。”费无极微微一笑,靠近子午四人。“这十几日以来,听说韩爱卿围困了兀术,实乃大快人心。金兵也不再围追堵截,海邱大船靠岸,朕在温州住了几日,就感觉还不错。不过女真人神出鬼没,不可小觑,故而还是还是妥善些。”宋高宗点了点头,哈哈大笑。

“皇上,韩世忠将军与他夫人梁红玉,大战金山,挫败兀术,实乃此番金兵南下首战告捷,我大宋士卒由此不再被动挨打。黄天荡,兀术欲哭无泪,如若不是奸细出诡计,想必兀术定为韩世忠将军生擒。”子午对宋高宗介绍道。“这细作居然是个不得志的秀才,听说,他知道陈东冤死后就愤愤不平,得知兀术被困黄天荡,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与兀术密谋,故而用火攻逃离了黄天荡。”普安气道。“陛下,虽说兀术跑了,可女真人此番却丢盔卸甲,逃之夭夭。”余下见宋高宗大失所望,就叹道。“不过女真人依然在江南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如之奈何?”武连仰天长叹,泪眼迷蒙。“陛下,李纲、宗泽曾说出师北伐,迎回二帝。陛下对此事,又当如何?”张明远想起太上皇宋徽宗,就看向宋高宗。费无极见宋高宗面露难色,就打圆场:“明远师兄,你这般问皇上,恐怕不妥。”

宋高宗摆摆手,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妥,朕说过,你们实乃朕的故交,但说无妨。要说父皇与皇兄如今虎落平阳,朕不伤心难过自然是造谣生事,离间我父子三人。素闻苏门三学士,皆荣辱与共。难道我堂堂帝室之胄反不如做臣子的,岂不可笑?朕只是眼下力不从心,等局势好转,朕自然妥善安排。”话虽如此,可宋高宗心中依然感觉,他们多管闲事,自己的母后一定要回来,父皇与太子再做计较未为不可。

子午看宋高宗在熟思,就寻思,皇上如今变得优柔寡断,与当年判若两人,并不雷厉风行了。当初的康王不见了,变成如今的高宗皇帝,想到这里,不觉热泪盈眶。余下笑道:“苏门三学士,苏洵、苏辙、苏轼,他们父子三人靠着文章名扬天下,也是无出其右。”“苏门父子三人,苏东坡最鼎鼎大名。想必苏洵与苏辙也会羡慕嫉妒。”普安见气氛压抑悲伤,就乐道。武连听了这话,一愣,感觉普安这话是话里有话,想必是故意说给高宗听了,就偷偷瞟了一眼宋高宗,但见宋高宗好似充耳不闻,没什么反应。

“陛下,小子们胡说八道,千万不必在意。”张明远见子午四人这般胡言乱语,迟早会激怒宋高宗,就打圆场道。费无极也道:“韩世忠将军在黄天荡的大手笔,一雪前耻。实乃威名素著,不可小觑。”“不错,韩爱卿年纪轻轻就征讨方腊,威名素著,只是当年被人抢功,童贯又一手遮天,自然韩爱卿就难以显山露水。如今朕登基大宝,便可让我大宋有勇有谋的文臣武将大显身手。”宋高宗赞不绝口,笑道。

子午推心置腹,介绍开来:“皇上,韩世忠将军是个豪爽之人,他直言不讳说我们不会带兵打仗,这也是实话。”“韩世忠将军对我们很好,你如何在皇上跟前告状说他的坏话。”余下一听,马上责备子午。普安乐道:“这也叫告状?岂不可笑?皇上心知肚明,不用我等解说。”“陛下,我如何不懂,还望赐教?”武连看向宋高宗。

宋高宗哈哈大笑,乐此不彼:“韩世忠的确心直口快,为人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真大丈夫也。朕爱惜此人文武全才,无出其右。他告诉你们的皆是实话,你们以为如何?朕也知道你们不会带兵打仗,故而让你们听从韩世忠调遣。”

“兵法是带兵打仗的将才必不可少的才能之一。他们四人武艺也平平,何况兵法,就更是知之甚少了。”张明远捋了捋胡须,叹道。费无极语重心长道:“别说他们,贫道也对兵法知之甚少。要说单打独斗,万马军中探囊取物般提几个金兵脑袋还是绰绰有余。”

“朕却不同,带兵打仗也可以,单打独斗也不错。”宋高宗居然自说自夸道。

子午素知宋高宗做康王时就弯弓射箭,跨马如飞,如今做了皇帝却只知落荒而逃,眼下却大言不惭的自卖自夸,想到这里,不觉心中好笑,可康王变成了高宗,敢于嘲笑皇上的心是有,可胆量恐怕没有。余下也是一怔,没想到,宋高宗如今狂妄自大到这种地步,实乃大言不惭。作为一个逃跑皇帝,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可他毕竟是皇上,无人敢于冷嘲热讽的说他。

普安见宋高宗如此昂首挺胸,喜乐无比间问道:“皇上,此番兀术落荒而逃,抱头鼠窜,可见大势已去。想必天下就太平了。不知陛下接下来又当如何?”武连见普安如此大胆,不觉捏把冷汗。拽了拽普安的衣角,示意他不可胡言乱语,不可有恃无恐。张明远见状马上看向宋高宗:“陛下,兀术走了便可喘口气了。”“兀术跑了,我们也该回山了。他归心似箭,我们也一样。”费无极乐道。

宋高宗热泪盈眶,感慨万千道:“留君千日,终有一别。朕素知你们在江湖行走,逍遥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此番多亏你们前来护佑,朕把你们视作故人,子午四个兄弟们,你们记住,朕把你们当作兄弟。明远道长、无极道长,你们也是朕的故交,朕永世不忘。朕决意御赐免死金牌给你们,你们只要在我大宋,凡何种危机,亮出免死金牌便可逢凶化吉。”“皇上如此隆恩,贫道感激不尽。”张明远一怔,马上跪地叹道。费无极也拜道:“皇上如此抬爱,恭敬不如从命。”“陛下!”子午微微一笑。

宋高宗笑道:“眼下并无外人,黄潜善、汪伯彦都被朕打发到福州去了,你们可叫朕康王。朕还是念念不忘这康王的名号。母后叫朕构儿,朕好久没听到了。”说到这里,泪光点点。普安素知赵构与韦太妃的相依为命,就叹道:“母以子贵,想必韦太妃回到大宋会替皇上高兴的。”“但愿如此,就怕母后责怪朕太也火急火燎。”宋高宗点了点头,担忧道。“力挽狂澜,拯救大宋,陛下实乃黎民百姓之福。”武连摇摇头。余下也溜须拍马道:“如今陛下总揽全局,大宋人心思定,女真人来势汹汹,苗刘兵变历历在目,如若不是黄天荡,大振军威,后果不堪设想。此番功臣非韩世忠莫属。”

“皇上力挽狂澜,登基大宝,可喜可贺。眼下兀术也逃跑了,看来局势渐好,我等也该离开江南北上回山了。”张明远寻思,小子们如此溜须拍马,看来韩世忠此人也不负众望,想到这里,随即叹道。费无极仰天长叹:“常言道,行走江湖,来去自如。陛下,我等离开山上许多时日,目下黄天荡大捷,兀术北逃,想必不久皇上就回驾杭州去了。我等也该回山了。”“回山之前,想回到京兆府看望父母。”武连想起父母,就喃喃道。“不错,许久时日不见父母,想必他们也惦记我们。”余下点了点头。子午语重心长看向宋高宗:“陛下思念自己的母后,我等也想自己的父母了。”“皇上,难道你只思念母后,不思念太上皇和钦宗皇上么?他们毕竟是你的父皇与皇兄。”普安有意问宋高宗。

宋高宗顿时一脸不悦,目瞪口呆,众人看的分明,一个个尴尬不已。“来人!”正在此时,宋高宗神情肃穆,闷闷不乐,大手一挥。张明远等人大惊失色,以为龙颜大怒了,就心有余悸。

宋高宗马上转怒为喜,命人拿来免死金牌,众人才放下心来,跪地谢恩。一个个低下头,不知所云。“免礼,请起,朕虽说留不住你们的人,还是希望留下你们的心。来,免死金牌,算是朕的心意。”宋高宗一怔,马上微微一笑,一一扶起,命人拿来免死金牌,分发六人每人一块,希望他们感恩戴德。张明远等人自然心知肚明,这免死金牌有用没用还不是宋高宗说的算,虽说一言九鼎,可伴君如伴虎,世事难以预料,也是瞬息万变,非人力所为。

“陛下如此我等感激不尽,想必陛下也思念自己的母后,这为人子女,虽说长大成人了,可父母在,就依然是孩子。”张明远语重心长道。“不错,母后与朕相依为命许多年。你们也明白,父皇当年并不器重于我,他老人家对郓王最偏心最疼爱,对母后也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对刘贵妃恩爱有佳,世人皆知。朕当年看在眼里,也恨在心里。可惜自己身份卑微,人微言轻,如之奈何?如今朕贵为天子,想侍奉母后,可她老人家却被女真人俘虏,身在异国他乡受苦受难,做儿臣的,如何不痛心疾首,伤心难过。想一想,朕就心如刀绞,对女真人恨之入骨。可女真人搜山检海,穷追猛打,朕也是有心无力,朕心知肚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朕已登基大宝肩负大宋江山社稷的重任,不可感情用事。做了皇帝与做康王不同,做康王时,朕只想建功立业,让父皇瞧得起。可如今朕做了皇上,想的可多了,朕要天下人瞧得起才好。可要天下人瞧得起,也不可为所欲为,必定运筹帷幄,力挽狂澜,顾全大局。”宋高宗点了点头,神情恍惚,眼里含泪,头头是道开来。

“陛下,常言道,父子无仇可言。毕竟有父才有子,这割不断的血脉,如若反目成仇,岂不可笑?”费无极听了这话,将信将疑,不过宋高宗对宋徽宗的态度算是摸到了底细,原来他对他父皇还是颇多怨气。想到这里,就劝道。“这话听不懂,朕并非与父皇反目成仇,朕不是不想北伐,搭救他们,只是目下我大宋太也虚弱,靖康耻后被女真人搜刮的干干净净。东京城沦陷后,我大宋国库就空空荡荡。这打仗要花钱,你们哪里知道,朕的难处。”宋高宗自然心知肚明,可依然装傻充愣。“陛下,如今到底有什么难处,除了国库空虚。”子午算是听出来一些猫腻,马上叹道。

宋高宗寻思,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如此刨根问底,意欲何为?如若传到民间如之奈何,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若对他们含糊其辞,想必他们会对朕敬而远之,那般下去,相互间有了猜忌与隔阂,有些事就难办了。想到这里,马上犯难。低下头咬咬牙,推心置腹道:“你们可知宋江、方腊这些草寇犯上作乱之事?虽说平息了许久,可人心浮动。毕竟蔡京、童贯他们留下的积怨太深太久,目下女真人南下。朕所忧虑的便在此处,如若外敌与草寇勾结,如之奈何?山东青州、梁山;江南一带尤其杭州、歙州、金陵、睦州。目下依然对朝廷心怀不满,你们可知?女真人为何轻轻松松从山东一路南下,打到杭州,搜山检海要置朕于死地,其中的难言之隐,世人皆知。就算女真人从东京缴获不少我大宋州府地图,也没什么大用,毕竟这天下人间变幻无常,靠地图带兵打仗实乃有些可笑。朕大胆猜想,如若不是宋江方腊草寇余孽勾结女真人,为他们引路,就算女真人聪明过人,又当如何?女真人此番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皆我大宋叛徒带路,朕实恨之。如此国仇家恨,朕岂能熟视无睹,苟且偷生。朕之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也是避其锋芒,再做计较。此为深谋远略,不足为外人所知。”“皇上,我等明白陛下的有苦难言了。”普安寻思,皇上这话想必是实话实说,就叹道。

宋高宗想起三国故事,马上若有所思道:“你们可知三国故事?”“陛下,但说无妨,还望赐教?”武连饶有兴趣,马上追问。宋高宗道:“赤壁之战,大战在即。孙仲谋对战与降,难下决断。这孙仲谋也是继承父兄基业,坐领江东。他可保全一方霸业,莫非朕反不如他了。目下我大宋兵微将寡,国库空虚,不可与金兵针锋相对,必得避其锋芒,再做计较。此番韩世忠将军在黄天荡阻击兀术,也是大为冒险。世人皆知,穷寇莫追。兀术率众北上便是返回金国去,韩世忠将军加以阻击,金兵自然殊死搏斗,杀出重围。韩世忠将军想必也心知肚明,只是他对女真人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入无人之境,看不惯,故而冒险阻击。朕也提心吊胆,生怕有所闪失。好在韩世忠将军与梁红玉,再加子午四个兄弟,齐心协力,兀术也饱尝苦痛。虽说兀术跑了,可也并无大碍。想必兀术心有不甘,还会再来。有的是机会活捉此贼。”“最近,我等离不开三国故事了,总是拿三国看目下。说也奇怪,居然何其相似。孙仲谋是继承父兄基业,陛下眼下也是继承父兄基业。想必皇上做的比孙仲谋更好。”余下乐道。

宋高宗破涕一笑:“但愿如此,朕就怕不如孙仲谋。孙仲谋手下有周公谨、鲁子敬,张子布。朕手下有韩世忠、岳飞,李纲与宗泽虽说撒手人寰了,可朕忘不了他们。目下就缺一个主持朝廷大事的宰相!这黄潜善与汪伯彦,非宰相之才,朕手下缺谋臣。”“陛下,文武双全也不错。韩世忠将军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大可托付朝廷大事。”张明远叹道。费无极听说岳飞的名头,就想问宋高宗,眼下宋高宗就在眼前,随即拱手道:“宗泽老将军留下了个岳飞,此人如何?还望陛下介绍一番。”

“眼下,我大宋有‘中兴四将!’岳飞最年轻有为,朕深爱之。”宋高宗一怔,马上喜笑颜开。“何谓中兴四将,还望陛下赐教?”子午不由兴趣使然就追问开来。“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岳飞,朕这排序只是眼下一时,想必以后会有所变化。岳飞是宗泽老将军留下的,此人虽年少,可如今浑身是胆,威猛异常。”宋高宗喜乐无比道。“陛下,岳飞目下多大年纪了?”普安听了这话,马上追问岳飞的年龄。

宋高宗笑道:“朕今年二十三岁了,岳飞比朕大四岁,算是哥哥了。”“岳飞今年二十七岁!真是我等的兄长了。”武连脱口而出。余下乐道:“如此说来,岳飞比韩世忠还厉害?”“岳飞此番收复建康,韩世忠此番围困兀术,这二位将军,皆是我大宋虎将也。”宋高宗点了点头。“这岳飞,既然是英雄人物,陛下何不介绍一二,我等最重英雄了。”张明远马上对岳飞饶有兴趣,随即问道。费无极也叹道:“既然宗泽老将军举荐之人,肯定有勇有谋,非同一般。”“崇宁二年,岳飞出生于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县,乃是一个普通农家。传说岳飞出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故而他父母给他取名飞,字鹏举。”宋高宗听岳飞说过自己的身世,故而记忆犹新,随即娓娓道来。张明远大惊失色:“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此人非同凡响。”

“不错,岳鹏举,真英雄也。”宋高宗虽说闷闷不乐,可也顾不得许多颜面上的争风吃醋,岳飞再厉害,也不过在朕手下,替朕分忧。可驾驭这等人才,也足见朕的英明神武。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费无极见宋高宗闷闷不乐,满目的羡慕嫉妒,就叹道:“陛下可力挽狂澜,想必更英雄了。”“岳飞少年时,为人沉厚寡言,常负气节。喜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等书。曾拜周同为师,学骑射,能左右开弓。周同病故,岳飞每逢初一、十五,都亲到坟上祭奠。岳飞之后又拜陈广为师,学刀枪之法,武艺一县无敌。岳飞生有神力,不满二十岁岁时就能挽弓三百斤,开腰弩八石,说了这些,你们可知此人实乃有情有义,颇有城府,武艺高强,天下无敌之人。这等人物,我大宋恐怕无出其右了。”宋高宗哈哈大笑。

张明远笑道:“三国关云长好似就喜欢秉烛夜读《左氏春秋》,岳飞居然也喜欢,看来他在效仿关云长了,就是不知他是夜读还是晨读。”“这要问他本人了。岳飞身边人告诉朕,宣和四年,童贯、蔡攸兵败于大辽,河北官员刘韐于真定府招募‘敢战士’以御辽。岳飞应募,经过选拔,被任命为‘敢战士’中的一名分队长。二十岁的他自此开始了军戎生活。贼寇陶俊、贾进在相州作乱,岳飞请命前去除害。他表现突出,带领百骑骑兵,用伏兵之计,生擒二贼以归。”宋高宗乐道。费无极赞不绝口:“敢战士,何其威风凛凛的名号。”

“同年,岳飞的父亲岳和病故。岳飞辞别刘韐,离开军营,赶回汤阴为父守孝。宣和六年,河北等路发生水灾,岳家生计艰难,岳飞为了谋生,前往河东路平定军投戎,被擢为偏校。”宋高宗回忆往事,热泪盈眶,对岳飞的家境磨难深表同情。子午想起父母,就喃喃道:“岳飞是个孝子。”“当年黄河泛滥成灾,我阿爷说过。我那时年纪小,如今记忆犹新。”武连点了点头。余下定了定神色,看向宋高宗:“陛下,岳飞是个有磨难之人。”“此人不可小觑,以后必定名扬天下。”普安叹道。

“宣和七年,金灭辽之后,便大举南侵攻我大宋。父皇禅位于太子,东路金军渡过黄河包围东京,太子用李纲守卫京城,但最终还是选择求和,供奉了大批金银,许割太原、河间、中山等三郡于金。”宋高宗不以为然,回忆往事,气急败坏。张明远安慰宋高宗:“皇上不必如此生气,皆金人诡计多端。”

“靖康元年,太子反悔割地,两路金军于攻破太原后会合,二次南下围困东京。太子在求和的同时使人送蜡书命当时为康王的朕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征召各路兵马以备勤王。在相州城里,武翼大夫刘浩负责招募义士,收编溃兵。从平定军突围回到家乡的岳飞见金兵烧杀抢掠,心中愤慨,意欲投军,又担忧老母年迈,妻儿力弱,在兵乱中难保安全。岳母姚氏是位深明大义的妇人,积极勉励岳飞‘从戎报国’,还为岳飞后背刺上‘尽忠报国’四字为训。岳飞牢记母亲教诲,忍痛别过亲人,投身抗金前线。这朕都知道,可见这人实在不容易。”宋高宗想起往事历历在目,不觉泪眼迷蒙。费无极感同身受,也嘘唏不已开来:“陛下,想当年,金兵围攻东京,一路南下中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等也是亲眼目睹。想必子午四人更是亲眼所见,感同身受。”子午四人马上点了点头,嘘唏不已。

费无极追问:“陛下,后来怎样?”“后来,东京失守,造成靖康耻,你们不是知道了么?”宋高宗仰天长叹。张明远等人面面相觑,也是感慨万千,没曾料想,宋高宗对岳飞如此了如指掌,或许岳飞对他亲口所说,或许他听人所言,总之,宋高宗目下对岳飞颇为赞赏。张明远与费无极不由熟思,韩世忠是何等人物,岳飞又是何等人物。虽说自己并未亲眼所见,可徒儿们见了也是一样的。怀着念想,张明远与费无极顿时神情肃穆。子午四人已见韩世忠,可岳飞却未曾相见,听宋高宗说的此人这般好,却有想见的想法,只是不好开口,只待日后再说。

夜色时分,宋高宗摆宴,为张明远等人离别之际略表寸心。宫女端来各式各色点心、果子,温州进献的海味也是琳琅满目,大闸蟹也是个头硕大,如今烹调的也是令人垂涎三尺。海鱼的做法也是与众不同,还有甲鱼,太湖鱼头摆上桌面众人也是叹为观止。江南的美味佳肴偏甜,高宗南渡以来还是不大习惯,依然怀念东京的美味佳肴。张明远等人素来在京兆府,故而对关中美味佳肴习以为常,目下到了江南,虽说不大习惯,可也感到新鲜十足,毕竟各有特色。宋高宗打小就喜欢养鸟,故而不喜欢吃飞禽。江南有人进献鸽子肉,宋高宗都大发雷霆。故而许多江南地方官员都竭尽所能搜罗美食,意欲侍候好南渡的宋高宗。

“陛下,微臣从福州带来一道美味佳肴,名叫酥黄独!其中有两种食材不得不提及,正所谓芋头与香榧。‘煨芋谈禅’目下在江南颇为流传,文人墨客自然趋之若鹜,芋头也被称为‘禅食’,许多寺庙便喜爱这等美味。香榧是野杉的种子,生长在江南深山。榧树寿命很长,一年开花,一年结果,一年成熟,会出现三代同树,花果同枝的奇观,故而也有‘千年香榧三代果’之说!”黄潜善从福州赶来温州,在海边大营行宫,向宋高宗进献美食,说到高兴处不见沾沾自喜。

众人一听,自然心知肚明,黄潜善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美食的名字叫与自己的姓切合的天衣无缝,可谓煞费苦心。

“油煎之物本来就香,面里又有香榧和杏仁的脆香加上内里熟芋的软糯清香,还有淡淡的酱香,那鲜美的滋味自然是可想而知了。陛下在海上多有劳顿,此番如若尝了微臣进献的酥黄独,必定喜笑颜开,洪福齐天。”黄潜善继续介绍。

宋高宗饶有兴趣追问开来:“如何做法,爱卿可知?”

黄潜善得意洋洋,马上介绍开来:“陛下,微臣可是在福州打听许多时日,明察暗访才得到这等美味佳肴,做法微臣也烂熟于心。听那厨工说,要将熟芋切片,榛、松、杏、榧等仁为末,和面拌酱,油炸过后,便是香美无比。”

“宗泽老将军留下的火腿,陛下可还记得?贫道吃过也感觉难以忘怀。”张明远想起宗泽,就微微一笑。

宋高宗热泪盈眶:“宗爱卿回家乡后,面见朕时带回了几块老家的咸肉,给朕品尝,朕见宗爱卿亲自切开,叹为观止,那肉色鲜红如火,尝后味道鲜美,朕大喜过望便给它取名为‘火腿’。”说到这里,动情不已。

“此番奴才给皇上进献‘古董羹’,还望陛下喜欢。”宋高宗一眼看去,但见张俊带着一人,端来铜炉,摆在桌上。

“陛下,如今我大宋的美食做法有煎、炒、烹、炸、烧、烤、炖、熘、爆、煸、蒸、煮、拌、泡、涮,实乃天下第一。海上漂泊许多时日,想必陛下也饥肠辘辘,没什么好胃口。兀术逃离江南,陛下可放宽心调养一些时日,我等将领自然枕戈待旦,抵御金人的突然袭击。”刘光世也捋了捋胡须,笑口常开。这人目下是宋高宗最为器重之人,原来这苗刘兵变之时,张俊护佑宋高宗颇为细心。

“陛下,奴才来迟了,还望陛下见谅。奴才找到一道美味佳肴,陛下尝了自然喜欢。”汪伯彦也急匆匆赶来,带着一盘菜,命人放到桌上。

“不错,味道果然很好,明远、无极二位道长,子午四位兄弟们,大家拿起筷子,不必拘礼,尝一尝。果然味道不错,汪爱卿,菜名叫做什么?”宋高宗尝了一口,果然香味扑鼻,鲜美无比,就追问菜名。“回皇上,这叫做鳝鱼炒鳖。”汪伯彦马上回复道。

“此名可有什么讲究,但说无妨?”宋高宗喜出望外,马上追问。“鳝鱼为龙,鳖乃龟也。龙归而来,荣归而回。兀术北逃,陛下洪福齐天,目下也该议和,实为当务之急。陛下英明神武,天下莫可能及。登基大宝,力挽狂澜,再造锦绣江山。黎民百姓无不歌功颂德,赞扬陛下的丰功伟绩。”汪伯彦夸夸其谈,乐此不彼。

黄潜善听了虽说和颜悦色,可心中却不以为然,没想到汪伯彦这溜须拍马盖过本官。顿时闷闷不乐,可也只好忍耐下来,不好喜形于色。

“陛下南渡以来,力挽狂澜,为国为民,多有劳顿。这女真人狗胆包天,围追堵截,搜山检海,紧追不舍,搞得陛下有苦难言。如今好了,黄天荡让金兵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大势已去。眼下我大宋就太平了,目下我等献上美味佳肴,也是我们的福分,能侍奉皇上,实乃三生有幸。”汪伯彦继续洋洋得意。

“陛下,这有苦难言恐怕言过其实。我大宋天子实乃真命天子,尤其陛下,实乃得民心,如若不是陛下力挽狂澜,挽救危局,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当千秋万岁,永垂青史。”黄潜善忍无可忍,马上巧言令色。

“陛下是真命天子,太上皇与钦宗他们被金兵俘虏,大宋江山社稷眼看要陷入绝境,可陛下振臂一呼,激励多少大宋子民,慷慨赴死,此番黄天荡之所以大获全胜便是陛下的洪福齐天所知。”汪伯彦心中冷笑,这黄潜善居然这般拍马屁。想到这里,马上不甘示弱道。

黄潜善笑道:“别说什么黄天荡,女真人南下虽说搜山检海,可却追不上陛下,可见这真龙天子有上天护佑,自然逢凶化吉。”

“陛下此番南渡,实乃体察民情,素知方腊余孽肆意妄为。女真人也穷追不舍,看来贼寇与女真人勾结了,如若不是皇上明察秋毫,力挽狂澜,如何会有如今这局面,皆是陛下的洪福齐天。”汪伯彦马上掷地有声。

黄潜善还是不甘示弱:“皇上洪福齐天,此乃天意难违。真龙天子就是与众不同。陛下如今逢凶化吉,皆是上天的护佑,陛下实乃真龙天子。”

“二位爱卿,不必如此。朕深知,你们都是忠心耿耿,忠心可嘉。”宋高宗心里暗笑,这二人如此胡说八道,不过是想溜须拍马,得到朕的赏识,可他们说的太也叫人恶心,想到这里,马上劝道。

子午四人见状,自然心知肚明,黄潜善与汪伯彦素日看上去和和睦睦,其实内讧之心也是有的。

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心里暗笑,这二人也是冤家对头,也是相互离不开。

宋高宗心里暗笑,汪伯彦与黄潜善各自进献美味佳肴,张俊也进献。可他们进献的都不如韩世忠进献的好。虽说韩世忠没送来什么吃的,可黄天荡大捷便是一道大餐,朕感到欣喜若狂。想到这里,举杯痛饮,众人也紧随其后。歌舞升平,琵琶声声,传出大营,传向海面。海面平静之极,一轮明月挂在海面,美丽至极。

次日,张明远等人辞别宋高宗等人,离开温州,意欲会京兆府,可半路遇到几位江湖故交,故而抵达普陀山,参加江南武林人士的聚会。目下金兵神出鬼没,江南各大门派也是群情激愤,时常偷袭金营,搞得金兵战战兢兢。

普陀山在海岛之处,远眺而去,海天一色。茫茫大海,波涛汹涌,风气浪卷,蔚为壮观。普陀山是群岛之中的一处小岛,虽说并不起眼,可却气势非凡。形似苍龙卧海,与沈家门隔海相望,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向四面延伸,西为茶山,北为伏龙山,东为青鼓垒山,东南为锦屏山、莲台山、白华山,西南为梅岑山,主峰高耸,连绵起伏,如遨游东海之蛟龙,昂首欲腾。世人称之为海上仙境。

“明远道长,无极道长,你们可好?近来听说你们与皇上在温州,你们四个弟子协助韩世忠将军在黄天荡力挫金军锐气,实在令人钦佩。如今金兵南下,搞得江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那日,如若不是韩世忠将军阻击,恐怕金兵要袭击我普陀山了,兀术搜山检海追击皇上,皇上吓得躲到海上,真是不容易。好在兀术北逃,总算太平了。”普陀山掌门人沈海天见张明远等人前来,就出山门相迎。

“沈掌门客气了。万万没想到金兵会南下,袭击了扬州城也罢,没曾料想兀术搜山检海追击皇上,如此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实在匪夷所思。”张明远马上握着沈海天的手,微微一笑。

“女真人真是不简单,从东京一路追击,如今到了江南,他们真是有恃无恐。”费无极也仰天长叹。

“我等见过沈掌门。”子午四人齐声拜道。

沈海天一一扶起:“不必如此,你们在黄天荡之事,传为佳话。江南人尽皆知,说四个英雄少年,身手不凡,捉得两员金国大将,是也不是?”

“英雄实不敢当。”余下点了点头:“不过是借着韩世忠将军的威名,斩杀了不少金兵。”

“你们可知,金兵实乃兵强马壮,不可小觑。他们一路南下,不分青红皂白,一路格杀勿论。烧杀抢掠,民不聊生。你们可有什么见闻?”子午见沈海天的弟子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就追问。

“自然见过许多悲天悯人之状,金人的海船也飘荡海面,许多大宋渔民惨遭金兵的袭扰,苦不堪言。沿岸黎民百姓,无不痛心疾首,恨之入骨。”沈海天的弟子笑道。

“我们来迟了,普陀山今日群雄齐聚,自然是贵客临门了。”正在此时,只听如此一语,原来是武夷山、雁荡山的掌门人来了。

“原来是李婵娟与韩芙蓉二位掌门人,幸会幸会。”张明远拱手相迎。

费无极也上前开玩笑道:“你们武夷山与雁荡山,自然没有金兵袭扰是也不是?”

“自从少林寺武林大会以来,我等很少下山了。本想深居简出,自创几套武功秘籍,哪想兀术来势汹汹,杀到江南来了。如若不是韩世忠将军在黄天荡大显身手,恐怕难说的很。”武夷山掌门人李婵娟叹道。

“可不是,兀术这人听说身材魁梧很有男人魅力,可他毕竟是女真人,野蛮粗鲁,不懂礼数。想必待人接物也粗鲁残暴,我江南皆是秀美端庄,谦谦君子。这女真人前来滋扰实在太也可恶。”雁荡山韩芙蓉坐了下来,眉飞色舞道。

子午四人见二位女掌门人前来就颇为好奇,素闻江湖上女流之辈向来被人瞧不起。不知这二人有何本事,也在江湖上行走。

武夷山李婵娟是个心明眼亮之人,她看出子午四人的眼神颇有疑惑,就问道:“怎么?张明远、费无极手下的弟子莫非不大高兴?莫非金兵把你们吓破了胆?你们在扬州城都受伤了,在黄天荡又当如何?面对金兵可不能逞能,须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你们不是与皇上是兄弟们么,可要多学学他了。”这话分明有些冷嘲热讽,看来江南各大门派对宋高宗是颇有微词的。

“素闻武夷山九曲溪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想必武夷山人也当如此光明磊落。韩掌门自然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不过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就难免有些令人不快了。皇上那也不叫逃跑,叫做避其锋芒。”子午等人意欲开口,费无极马上示意他们闭嘴,就叹道。

“靖康耻历历在目,女真人来势汹汹。皇上他不容易,还望诸位明白。”张明远仰天长叹。

“你们是皇室故交,与宋徽宗、宋钦宗,还有如今的高宗皆是故交,自然为他们说话,好不可笑。”武夷山掌门人李婵娟哈哈大笑。

“伴君如伴虎,素日看似风风光光,可皇上遭难,你们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做皇上的朋友,此乃一大败笔。”雁荡山韩芙蓉也冷笑。

沈海天一看,双方言语不快,就笑道:“尔等此来皆是我普陀山的贵客,不必为此争执。想必兀术逃离,江南太平,可喜可贺。听说张明远、费无极你们要回山了,离开江南之际,我等江南门派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还望武夷山、雁荡山,二位掌门人以礼相待,也算给贫僧一个薄面,不知意下如何?”

武夷山李婵娟与雁荡山韩芙蓉一听,马上点了点头。

张明远等人也微微一笑,不再冷嘲热讽。

沈海天引众在普陀山四处行走,算是大饱眼福。普陀山到处郁郁葱葱,美不胜收。海风拂面,神清气爽。

“这普陀山一直是佛家之地么?”费无极此番南下也打通了不少江南各大门派的来龙去脉,就追问沈海天。

“大唐之前,听说是道家道场,与蓬莱阁可相提并论。作为观音菩萨的道场也是自李唐以来。唐大中年间,有梵僧来山礼佛,传说在潮音洞目睹观音示现,世人暗暗传奇,传为佳话。唐咸通四年日本国僧人慧锷大师从五台山请观音像乘船归国,舟至莲花洋遭遇风浪,数番前行无法如愿,遂信观音不肯东渡,乃留圣像于潮音洞侧供奉,故称‘不肯去观音’。后经历代兴建,寺院林立。鼎盛时全山共有四大寺、一百零六庵、一百三十九茅蓬,四千六百五十四余僧侣,史称‘震旦第一佛国’,由此名扬天下。”沈海天娓娓道来,讲得头头是道。

“我大宋以来,普陀山又当如何?”张明远饶有兴趣的追问。“我大宋乾德五年,太祖武德皇帝遣内侍王贵来山进香,并赐锦幡首开朝廷降香普陀之始。元丰三年,朝廷赐银建宝陀观音寺。当年高丽与日本等国来我大宋经商、朝贡者,也幕名登山礼佛,普陀山渐有名气。如今我普陀山早已名扬天下,靠的是兀术。你们可知兀术意欲登上普陀山围追堵截皇上,可天怒人怨,金兵大船到了普陀山附近突然风浪大作,金兵跳海者不计其数,吓得兀术逃跑了。这也是黄天荡之前的事。”沈海天介绍道。“居然有这等事?不可思议。”武夷山李婵娟瞠目结舌。雁荡山韩芙蓉也目光呆滞,难以置信:“普陀山有佛祖保佑,自然逢凶化吉了不成?”

子午对普安指了指远处,普安看过去,但见郁郁葱葱,有许多灌木勃勃生机。与海面形成一道风景。水蓝,云白,天高,树绿,再加黄瓦庙宇,蔚为壮观。

“我普陀山冬暖夏凉,四季分明;风大雾多,雨量充沛。避暑圣地也是绰绰有余,如若风来雾起,更是神仙境界。”沈海天引众继续前行,且走且谈。

此时此刻,众人边走边看,环顾四周,不觉心旷神怡。岛四周金沙绵亘、白浪环绕,渔帆竞发,青峰翠峦、银涛金沙环绕着大批古刹精舍,构成了一幅画卷,更添几分绚丽多彩。岩壑奇秀,磐陀石、二龟听法石、心字石、梵音洞、潮音洞、朝阳洞等近在眼前。普陀山的大多古迹,都与观音结下了不解之缘,流传着许多传说。众人且走且谈,喜笑颜开,但见山石屹立,各呈奇姿,引人入胜。普陀十二景,或险峻、或幽幻、或奇特,给人以无限遐想,众人目不暇接,喜乐无比。

“普陀山风景秀丽,果然名不虚传。可普陀山乃佛门圣地,沈掌门不会带着我们闲逛吧,如若有什么要紧之事,但说无妨。”武夷山李婵娟看向沈海天,顿时问道。“实不相瞒,就怕兀术再次南下,攻打我普陀山,故而相约诸位,如若普陀山有难,各位江湖朋友还要前来相助才是。”沈海天一怔,马上转过脸去,微微一笑。众人一听,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沈海天也怕势单力薄,被金兵袭扰。再说普陀山孤悬在外,曾几何时是世外高地,许多江湖门派极少前来滋扰,普陀山一般都傲气十足,对许多闲云野鹤恕不接待。如今大难临头,沈海天不得不放下身段,与雁荡山你来我往。

“素闻普陀山与世隔绝,当年如若不是恒山派玄空力邀,想必沈掌门不会前去。”雁荡山韩芙蓉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普陀山弟子进报,各大门派前来。原来是九华山连衣师太、齐云山岳江南、衡山派李浩然、庐山派钱紫川。他们各带七八个弟子而来,只有齐云山岳江南孤身一人前来。听闻武夷山李婵娟和雁荡山韩芙蓉也到普陀山做客,齐云山岳江南就日夜兼程而来。

沈海天马上引众到厅堂用茶,接待四大门派到来。众人许久不见,自然喜笑颜开,相互寒暄。各大门派还是在少林寺武林大会时相见过,如此许多年不见,如今见了虽说不生分可也或多或少有些各怀心思。原来有些门派曾受到金兵的威逼利诱,投靠兀术的大有人在。比如齐云山岳江南与衡山派李浩然、庐山派钱紫川都曾收到兀术的手下送来的密信,希望他们帮助大金国铲除大宋各大门派。

他们此番不请自来,也是探一探虚实,看看各大门派有何动静。听说张明远、费无极在皇上跟前,他们自然慎之又慎,不知如何是好。这终南山与青城山素来与朝廷多有瓜葛。宋徽宗、宋钦宗与张明远、费无极皆是故交。子午四人与宋高宗私交甚厚,也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别看如今金人南下,大宋各大门派并不出来真刀真枪的与金兵火拼,可背地里也在大金国与宋高宗之间摇摆不定。如若宋高宗胜了就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宋高宗兵败如山倒,大宋江山社稷由此倾覆,那就难说的很了。

“此番韩世忠将军在黄天荡大战兀术,我们也是知道的。没想到韩世忠将军围困兀术如此之久,世所罕见。”衡山派李浩然年轻时候是英俊潇洒,如今人到中年也是气度不凡,一身白衣,携着宝剑,威风凛凛。

“不错,八千对战十万,如若不是英明神武,恐怕难以招架。”庐山派钱紫川如今身材发福,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二位妹子如今也来普陀山做客,心情可好?上回扬州城一别有些时日,回去可想我没有?”齐云山岳江南见武夷山李婵娟和雁荡山韩芙蓉,就微微一笑。虽说人到中年,可这嘴巴依然不减当年,还是喜欢油嘴滑舌的开玩笑。

“没想到,岳掌门如此头头是道。我青城山佩服。”费无极见岳江南比自己年轻时候还会花言巧语,就笑道。

“费无极,你如何也到江南来了?你不在成都府待着,来此作甚?莫非成都府不好?深山老林憋得难受不成?”齐云山岳江南看向费无极,冷嘲热讽起来。岳江南素知宋高宗召见他们而来,只是心里羡慕嫉妒,由此生恨,故而这般说话。

“多谢齐云山抬爱,我青城山来江南也是感觉江南的风景秀丽,来此走一遭也算微幅不浅。风光秀丽,本是黎民百姓踏春游赏,夏日采莲的好日子,可惜兀术不识时务,前来滋扰,如之奈何?如若我青城山不挺身而出,又当如何?”费无极不甘示弱。

“好似我江南没人一般。虽说方腊之事过去才几年,人心思定。黎民百姓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如若不是官逼民反,摩尼教如何会逞威风,方腊如何会一呼百应。如今兀术前来,岂不自寻烦恼。我江南也是拳拳报国之心可表天日。”岳江南冷笑。

“你们何必争来争去。黄天荡一战,兀术抱头鼠窜。我大宋也非无人。想必以后还有更多捷报飞传。”张明远见二人如此争执有失和气,就示意费无极不必如此。

“终南山、青城山虽离江南很远,可二位道长与弟子千里迢迢而来,为国为民,实乃可敬可叹。我江南各大门派不可冷嘲热讽,如若不然,岂不有失体态。”九华山连衣师太,微微一笑,劝道。

“适才戏言,不必当真。我江南虽说没西北终南山那般气势磅礴,没西南青城山那般天府之国,可江南人杰地灵,为国为民的忠贞之士还是有的。”听了连衣师太的话,岳江南只好尴尬一笑。

“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本座常听人言,江南好客。我衡山派难以忘怀恒山派玄空道长,想必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各大门派各自为政,如此内讧。”衡山派李浩然喜笑颜开。

庐山派钱紫川仰天长叹:“终南山王世贞、恒山派玄空、龙虎山张继先,这等英雄人物离我们而去许多年,我等自然永世不忘。”

听了这话,张明远、费无极也感同身受,热泪盈眶。他们哪里知道钱紫川早已暗通兀术,此番告诉兀术老鹳河的秀才便是钱紫川派人找到的。

连衣师太在离开扬州城后忐忑不安,就怕金兵围攻九华山。没想到兀术大军派人搜山检海追击宋高宗,只是沿海岸追击,不曾袭扰内陆。连衣师太才放下心来。听沈海天接待张明远等人,故而前来,算是叙叙旧。连衣师太得知韩世忠黄天荡大捷,喜出望外,故而前来问好。

沈海天见众人喝茶没什么新意,就力邀众人到南天门切磋武艺。这江湖上的武林中人,如若不切磋武艺,一个个浑身不自在。如若只是让他们游山玩水,想必一个个会了然无趣,马上离去。这提议一出,众人欣然接受。齐云山岳江南很早对费无极不服气,衡山派李浩然和庐山派钱紫川也对张明远不以为然。武夷山李婵娟和雁荡山韩芙蓉对九华山连衣师太也是不以为然。沈海天并不想参与其中,故而设台,请诸位武林高手比武。

“此番在我普陀山,要以佛法为念,心怀慈悲。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兀术带领金兵南下袭扰我江南,如若武艺不精如何御敌。故而贫僧思前想后,希望在我普陀山选出江南武林盟主。张明远、费无极,你们不属于江南门派,可切磋亦可不切磋,悉听尊便。诸位也不必为难,算是给贫僧一个薄面。”沈海天环顾四周,笑道。沈海天素知张明远、费无极有宋高宗在背后撑腰故而不可得罪,想到这里,马上做出切磋的规矩。

齐云山岳江南马上反对:“常言道,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分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湖上只要有一决雌雄,就不必划分什么江南不江南。张明远、费无极,你们意下如何?”

“想必张明远、费无极,不会不给薄面。想当年在少林寺比武,我等有胜有负,如今事过境迁。再来切磋,想必胜负难定,是也不是?”衡山派李浩然哈哈大笑。

庐山派钱紫川也乐道:“张明远、费无极,你们不会不敢吧?”

子午寻思,这便是激将法,这般便如何是好。心里不免又是担忧又是好奇。不知师父可否打得过对手,可又想他们在此兵荒马乱,不思报国杀敌,却依然单打独斗,要切磋武艺岂不可笑。想到这里,一脸不悦,却无可奈何。

“各位前辈,晚辈不知一句话当讲不当讲?”普安马上叹道。

“但说无妨,贫僧今日是主人,你们皆是客人。贫僧把话放在前面,如若在普陀山无事生非,贫僧就恼了。”沈海天大手一挥。

“贫尼在普陀山参拜观音菩萨后倍觉慈悲为怀,实乃天下人间之大智慧。如若大彻大悟便可顿悟。这切磋武艺,也不过是显摆自己。有什么用处?如若在国破家亡之际,为黎民百姓挺身而出,这才是真英雄,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如若只知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这便是我大宋黎民百姓唾骂的卑鄙无耻的小人。金人来了,有些人可能以为有了靠山,想以此胡作非为,贫尼认为实乃白日做梦。只要贫尼尚在,绝不容许江南各大门派你争我斗。张明远、费无极乃座上客,我江南各大门派不可刁难。我九华山第一个不答应。普陀山如此风光秀丽,各大门派相聚切磋为国为民实乃当务之急,贫尼看来切磋武艺就免了。”九华山连衣师太点了点头。

“贫僧想的不周,师太多多见谅。”沈海天灰头土脸,马上对九华山连衣师太毕恭毕敬。

“不妨,不妨。常言道,侠以武犯禁。动武实乃迫不得已,这普陀山观音菩萨常以慈悲为怀。我九华山地藏菩萨也是心怀天下。我佛佛光普照,我佛佛灯高照。万世轮回,因果报应。女真人如今扬威耀武俘虏二帝后,不思悔改,依然大动干戈,挥师南下,让我大宋黎民百姓饱受战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九华山与金人势不两立。”九华山连衣师太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

“师太所言极是,我等皆女流之辈,可远不如师太想的深谋远略。”武夷山李婵娟本想与连衣切磋,可听了这话,马上羞愧难耐,低下头,默然不语。片刻,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雁荡山韩芙蓉也随声附和:“师太真巾帼英雄,我大宋黎民百姓有福了。”

“师太如此见识,我等须眉愧不能及。”张明远对九华山连衣师太毕恭毕敬马上拜道。

费无极也面露惭色:“一路南下,见过女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搞得鸡犬不宁。扬州城一把大火,烧的我大宋人心惶惶。黄天荡一战,金人又是一把火。贫道无论如何想不通,金人用火,我大宋为何想不起来,总是被金兵左一把火,右一把火,烧的我大宋没了脾气。按理说来,用火攻本是我中原的拿手好戏,如何顽固不化的女真人却屡试不爽,如之奈何?”

“不错,三国时代,官渡之战,曹孟德一把火烧了袁本初的乌巢,这战局急转直下,袁本初自此大势已去,曹孟德由此反败为胜,转危为安,一鼓作气,荡平北方,成就不世之功,奠定一方霸业。”张明远环顾四周,叹道。

费无极不甘示弱的分析道:“不错,这三国时代,火攻之事实在屡试不爽。赤壁之战,如若不是火攻,孙刘联军如何击败曹孟德?”

“夷陵之战也是如此,刘玄德不管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就安营扎寨,连营七百里。这做了皇帝的刘玄德火急火燎,名义是报仇雪恨,其实是愤愤不平,想大显身手。他做了皇帝,不可让诸葛孔明功高盖主。如若有人认为他这个皇帝靠诸葛亮得来就自惭形秽了,故而他想讨伐孙仲谋,意欲一统山河,大显身手。可他心比天高,最终功败垂成,抱憾终生。”普安也跃跃欲试,掷地有声。

子午听了上面三人所言所语,不觉乐道:“这三国时代,如何火攻成为克敌制胜的法宝,实在是不二选择。官渡之战火烧粮草,导致军心大乱。赤壁之战火烧战船,导致抱头鼠窜。夷陵之战,火烧军营,导致命丧黄泉。这火攻的确屡试不爽。”

“金兵此番南下却用火攻对付我大宋,东京一把火,扬州一把火,黄天荡又是一把火。”余下闷闷不乐,马上气道。

武连分析道:“东京的一把火,烧的我大宋惨不忍睹,二帝被俘,江山社稷几近崩溃。如若不是康王登基大宝做了高宗,后果不堪设想。扬州城的一把火,吓得江南黎民百姓,见了金兵就望风而逃。这带头的还不是宋军。黄天荡的一把火,乃是兀术抱头鼠窜,被逼无奈。想必这黄天荡之后,金兵箭不敢扬威耀武了。”

“所言极是,此番黄天荡大捷,兀术必定心有余悸。”张明远点了点头。

费无极仰天长叹:“但愿如此,想必江南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兀术逃跑,金兵不久会抱头鼠窜,那时江南就太平有望了。”

普陀山沈海天听了这话,感觉张明远等人的确与众不同,与江湖闲云野鹤大有不同,他们如此为国为民,活得虽说劳累,可有滋有味。不似我等江湖中人,只知躲躲闪闪,恩恩怨怨。他们是大我,可我们是小我。境界如此对比,实在渭泾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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