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亓，你怎么过来了？”季泠泠瞪大了眼睛，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准确来说，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
段亓目光一直落在蒋川搂在她腰侧的手上，眼光寒冷而清冽，蒋川被看了一眼，后背冒起凉意。
季泠泠看他把自己松开了，人往旁边挪了挪。
段亓的表情总算没那么凶了，对她说：“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哦。”
蒋川听见她有事，就把季泠泠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动作自然又亲密，问道：“要我去帮你放在家里，还是先放在我家里？”
季泠泠看那手里的食材里，里面有冰冻的水饺，想到租的房子里没有冰箱，便说：“放你哪里吧！回头我去拿。”
话刚说完，段亓自作主张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塞进了车里。
季泠泠感受到今天的段亓很严肃，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系安全带。可是老天偏偏想和她作对一样，她拉了一下，竟然没拉动。她较劲了再去拉时，一股力量笼罩了过来，她小小的，被圈在怀里。季泠泠的耳朵就红了。
段亓说：“我帮你。”
季泠泠抿了抿嘴唇，含糊道：“嗯。”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季泠泠下了车，段亓也跟着下来，门口有接待的人，侍应生走上来，段亓和他交代了两句话，他就把车钥匙接了过去。
季泠泠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来酒店啊，但是她只是小心翼翼跟上去，说：“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段亓摇了摇头，问了个别的话题：“你吃饭了吗？”
季泠泠：“啊？”
段亓微微抿了下嘴唇，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径直走进了酒店。
段亓直接带她来了吃饭的地方，很快就有女服务员走过来，询问坐什么位置，而段亓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季泠泠：“喜欢什么位置？”
女服务员也看过来，八卦的目光落在季泠泠身上，她脸又有些热了，飞快的说了个：“……就窗边吧。”
段亓回过头问：“有吗？”
女服务员看了看手上的平板，点头道：“有。”
窗边的位置很静谧，段亓选了二楼的，季泠泠没什么意见，点完单后，季泠泠找着机会，问他：“你说的过来有事情，就是为了请我吃饭？”
段亓一直看着窗外，脑子里现在还全是方才在楼底下，她和别的男人一起的画面，这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他一直都在等自己冷静。
“嗯，”段亓顿了顿，终于把头转过来：“有份工作，需要出国一段时间，想来告诉你一声。”
季泠泠捏了下大拇指，点了点头：“这样啊，有和阿姨说吗？她其实挺关心你的！”
段亓摇头：“没有，行程很紧，我就来和你说了。”
成年后，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和父母说，段亓想来和季泠泠说，只是因为，他想说。
季泠泠觉得这氛围很奇怪，段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却只想避开。
缓解尴尬的过程就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口。
段亓又说：“今天你和那个男孩子，是什么关系？”
“咳……”她一下呛住，引发了剧烈的咳嗽，脸都憋红了。甚至引起了旁边别桌的目光，段亓过来拍她的背。他的手掌很宽厚，隔着布料，她还是感受到了温热的手心。
服务员过来，关心道：“有不舒服吗？”
季泠泠摆摆手：“我……没事，呛到了。”
服务员这才离开，季泠泠拢了拢头发，段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却比刚才更复杂。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段亓一向很骄傲，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于他来说有些艰难，季泠泠注意不到餐桌底下，他紧张的捏了捏手指尖。
“没有。”季泠泠看他一眼，回答道：“同事而已，我现在在做明星经纪人，他叫蒋川，选秀歌手出身的。”
季泠泠说完又有些懊悔，和段亓说什么呢，他这样的圈内大佬。
果然就见段亓皱了皱眉，“歌手，他不是新人了吧？”
季泠泠来回摩挲着大拇指，轻轻应了声：“嗯。”
“带歌手，很难出头的。”
“应该吧。”季泠泠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明明一直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有多难熬出头，但这句话借由段亓说出来，还是有些打击人。
后面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服务员上菜了，牛排一人一份。
季泠泠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闷头切了起来。
她不是很会用刀叉，切东西的手有些笨拙，她就不怎么吃西餐，段亓观察到了，没说什么，低头更快速的切起了自己手中的牛排。
季泠泠发现段亓并没有看自己，抓紧时间继续切。
过了一会，桌子上多了一份切好的牛排，而她那份，段亓十分自然的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想试试你这个味道怎么样？”
“可是……我们两个点的一样的？”季泠泠很不解风情说。
段亓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回：“听过一句话吗？哲学上有句话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意思就是说，就算是米其林的厨师，也没办法复制两盘一样的东西。”
季泠泠被这个解释说服了，接受那盘牛排时，心理负担少多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呢？”季泠泠吃的比段亓快，省去切牛排的步骤，她还是很会吃的。
“我问了祁越。”段亓坦然道。
猜到是这么个情况，季泠泠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她，有为难你什么吗？”
祁越那一身的反骨，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段亓，用脚思考也不会这么容易。
“嗯，”段亓切牛排的手一顿，瞥了她一眼，这次确定她嘴巴里没什么东西后，说：“我说，我们已经协商好了离婚，她就把地址告诉我了。”
季泠泠：“……”
见她愣住，段亓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我只是想在走之前，道个别。”
谈到离婚，气氛又压抑了，后半段很沉默，只能听见食物在牙齿关节咀嚼的声音。
季泠泠觉得段亓请她吃的这顿饭，很亏了。
旁边的几桌客人，用余光瞥，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女孩子们都精心打扮过的。再看她自己，相形见绌。
光看室内这环境，头顶的水晶吊灯，奢华的饰品，季泠泠鼓起勇气说：“那等你回来，我们就把手续办了吧？”
段亓的脸色突然有些惨白，他的眼神因为离婚手续那四个字，变得忧郁起来，叉子从手中脱落，瓷盘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好一会，他才艰难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可以不办吗？”
“阿姨那边已经知道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阻力了。如果你要是觉得有问题，那我找个时间，去和我二伯说。我相信他会理解的。”季泠泠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她不想再拖了。
她知道，这是这场错误婚姻带来的心理问题，只要拖着一天不离婚，她就还是会在面对段亓的时候，抱有亏欠。
“其实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说，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段亓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季泠泠想逃离的，他却更快一步。
慢了就是慢了，他牢牢抓住她。
挣扎不掉，季泠泠不动了，两个人都沉默，最后她叹了口气，说道：“这话说出来会很自私，但是我就是忘不了，我们是因为什么结的婚。段亓你知道吗？我们，不是相爱而结婚，是因为娃娃亲，人情，和压迫才走到了一起。这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段话对她而言，需要很大的勇气，说完，她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段亓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摩挲，那么眷恋。
“对不起，”久久，终于给她答案：“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只有离婚这一条，不行。”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了。”季泠泠站起来，眼神变得倔强，她不是看不懂段亓的心思，他在弥补。
可是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错误的婚姻，对她是禁锢，她会喘不过气，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多呆。
段亓从后面追上她，季泠泠的手肘被他握住，她转过身来，听他轻轻说：“我送你回去。”
“你都不会觉得无理取闹吗？”季泠泠看窗外的风景，快到自己小区门口的时候，才主动理他。
段亓把车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泠泠看前面离自己的家并不远，踌躇了下，决定把话一次说个明白。
反正就算让她从这里下车离开，也要不了几步路了。
“我不会因为你的感受，也不会因为段家，而放弃我要做的工作。或许在你看来，蒋川他是个很没有前途的过气艺人，我在他身上付出再多的精力，也不会有用。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影响自己的人生了。”
段亓耐心的听完，给她回复：“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会给你自由，你可以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并不冲突。甚至如果你只是享受捧红艺人的快感，我可以给资源。”
季泠泠不可思议的看着段亓，有种见鬼了一样的震惊。她甚至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到底是她从来没有认识过段亓，还是他今天喝大了？
“……不是，为什么呀？”季泠泠努力说服自己，结果证明她失败了。她甚至想不通，这么努力挽回自己是为什么呢？
段亓像看小傻瓜一般，受伤的看着她：“我在追你啊！”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那么我会用我的方式，重新追到你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