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顾眉就显得比较惨了,虽然她也尝试联系了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但是她那惊人的表达天分,求人就像下圣旨,结果很显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
韩笑笑若无其事地纠结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出了门。
而在她楼下的左佑靠在落地窗边,目送她的车开出了小区。
韩笑笑照着定位找到顾瞳的时候,是在城西一间棚户里。他和几个外地打工的小年轻一起挤在几个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穿得也是毫无违和感。韩笑笑透过四面漏风的窗户,看着里面的场景。
顾瞳坐在上下铺的床上埋头吃着一碗泡面,而在他身边蹲着一个头发稀疏身材干瘦脸也蜡黄的男孩儿:“瞳哥,你看你也住了几天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啪一声,顾瞳头也不抬,收起筷子,一掌拍在男孩儿的后脑上:“我说你唧唧歪歪什么,老子有钱的时候接济你还少了?”
男孩儿揉着脑袋,陪着小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走开吧,你这个怂货。”一个身形有两个他的胖子走过来,带着水的人字拖踩得吱吱作响,他走到顾瞳面前,半弯下腰,跟他说话,“顾瞳,以前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兄弟们给你面子,叫你一声瞳哥,你还真把自己当爷了,赖在这里吃我们的用我们的。”
上铺翻下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脑壳两边的头发剃得青光,中间却留得很长,用一根黑色橡皮筋绑住,细长的一条垂下来,几乎要甩进顾瞳的面碗里去。
“顾瞳,你也别怪兄弟们不讲义气,你要是真在这里住,也不是不行,但是风水轮流转,你得管我们叫哥,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摇尾乞怜。”
屋子里一阵哄堂大笑,震得窗户上硕果仅存的几片碎玻璃摇摇欲坠。
顾瞳环视了一圈,冷笑一声:“老子就算跟你们摇尾乞怜,你们兜里能掏出几块铜板?还不如去条桥底下抱别人大腿。”
“一条寄人篱下的狗,还要嫌主人穷,你是不是还人不清楚局势啊,顾大少爷?”
“寄人篱下?”顾瞳又笑,“我平常给你们的钱都够我在这里吃住十几年的开销吧。”
“我们也不是白拿你的钱啊,不是一个一个瞳哥把你哄得很开心嘛。千金难买你高兴嘛瞳哥,那点钱,你已经很赚了。”
顾瞳啪一下把一次性筷子拍在少一个角的桌面上:“妈的,一群白眼狼。”
站起身来正要动手的时候,他看见了窗边韩笑笑的脸,愣了一下:“姐?”
屋里各自抄家伙的人都愣了一下,向韩笑笑看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韩笑笑就大大方方走了进去,看见门边一个戴眼镜的已经抓了一根铁棍在手里。
她瞟了一眼,眉毛动了动:“不是要干架吗?愣着干啥,都动啊。”
顾瞳冲她笑:“姐,没干架,这都是兄弟们跟我说着玩玩呢,你先出去,我处理一下就来。”
眼镜儿扬起了铁棍:“谁他妈的跟你说着玩呢?”
正在他要重重落下的时候,韩笑笑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眼镜儿本来就站在门口,退了几步,直接去了门外。
韩笑笑反腿一勾把门带上:“搞快点。”
顾瞳捂脸:“不是,姐,没必要……”
五分钟之后,一屋子人除了韩笑笑个个鼻青脸肿,在地上打滚。
顾瞳脸上一个硕大的鞋印,是本来想拦韩笑笑,被韩笑笑一脚踹的。
胖子指着顾瞳:“好你个顾瞳。恩将仇报。”
韩笑笑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吱哇乱叫:“别侮辱恩将仇报四个字。”
“妈的臭娘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你等着。”
韩笑笑拨了拨长发:“那你们快点,我很没有耐性。”
说不过韩笑笑,他们干脆转头去说顾瞳:“没想到堂堂顾家大少爷,也学人家做小白脸。”
顾瞳也给那人一脚:“你倒是也想啊,长得又丑还不行也没人要。”
“操!真不要脸。”
韩笑笑抬了脚:“走。”
正准备补刀的顾瞳一听,立马跟着出了屋。
上了车,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一言不发。
“姐,你应该很高兴看到我们有今天,或许这就是报应。”顾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悠悠地说。
韩笑笑自顾自打着方向盘:“去接顾眉。”
顾瞳愣了一下:“啊?哦,好。”
万万没有想到,顾眉被安置在一个洗头妹的宿舍里。
那洗头妹还是顾瞳的老熟人,大眼睛小酒窝,长得很是喜人。开门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看到顾瞳就笑:“瞳哥。”
顾瞳冲她点头:“我来接顾眉。”
洗头妹把顾瞳往屋里让,指了指用旧帘子隔开的里屋:“她这几天啥也不干,就躲在房间里哭。”
韩笑笑没有进门,只是往栏杆上一靠:“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搞快点。”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顾眉呜咽的哭声和顾瞳低低的安慰声。混着咸菜炒肉丝的香气。
又等了一会儿,顾瞳才拉着顾眉出来。几天不见,顾眉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头发也很凌乱。
看到韩笑笑的时候,顾眉愣了一下,紧紧地咬着下唇。
顾瞳在她背上轻轻抚了几下,三个人毫无交流地下楼,上车。
车一直开进韩笑笑的小区,顾瞳犹豫着说:“姐,要不你带小眉上去吧,我再去朋友家混几天,你那里地方也不大,不是很方便。”
韩笑笑目不斜视:“我也不会跟你们一起住。”
停好车之后,韩笑笑带他们走的是另一栋楼电梯的方向。
打开一扇电子门之后,韩笑笑翻出来一串钥匙和门禁卡递给顾瞳,简短地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他人常年在国外。你们放心住,里面除了家具也没别的东西。清洁工每周一下午来一次。”
然后她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手机递给顾瞳:“需要什么东西就网购,饿了就点外卖。注意查收邮箱,稿子我每天会发给你们,好好翻译。生活愉快。”
说完之后,韩笑笑干脆利落地转身要走。
顾眉急得拉住她:“稿子,什么稿子?你不会把我们带来这里做违法的事情吧?”
韩笑笑冷冷地看她:“做翻译,违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