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仁九年,七月七日。
又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华灯初上,街上已经车水马龙,尤其是求姻缘的小庙被善男信女围得水泄不通。
“伊人,都怪你慢吞吞的,都说了乞巧节时,到善姻庵求姻缘的人数不胜数。”被挤在最外围,身穿粉色纱裙小姑娘,嘟着嘴对身着水蓝色衣裳小姑娘道。
蓝裳姑娘也不气恼,好脾气的道,“求签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要我说,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望江楼吃烤鸭实际。”
看了看这人山人海善姻庵,又想了想烤鸭的美味,粉衣女子动摇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
因着是乞巧节,望江楼的情况也并不比善姻庵好多少。
她们赶到望江楼的时候,柜台前黑压压的都是人,好不容易轮到她们,粉衣少女就扑上去问道,“掌柜的还有没有位置了?”
掌柜今天忙的焦头烂额,眼睛盯着账本,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了没了。”
蓝裳少女抬头却看到牡丹亭空无一人。
“完了完了,伊人没座位了,伊人你在看什么呢?”见蓝裳少女心不在焉的样子,粉衣少女也朝她望的方向望去,居然空无一人!!
粉衣少女的急脾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指着楼上空空如也的厢房,气愤的道:“掌柜的,你不是说没座位了吗?”
掌柜的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少女华丽的衣裳以及盛怒的容颜,方才陪笑道,“哎哟,姑娘实在对不住,楼上雅厅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了。”
预定了?她记得这种人满为患的节日,望江楼向来是不接受预定的。
那她也不管,反正空着的那就是她的。
“老板这间我们要了。”粉衣少女豪气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面前。
奈何老板并不为所动,反而左右为难道:“姑娘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实在是定下雅间的公子我们吃罪不起,姑娘就别为难我们了吧。”
老板说的实在可怜,蓝裳少女实在不忍心,便拉了拉粉衣少女的衣袖,“秋禾要不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萧秋禾拨开何伊人的手,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莫名可爱。
她这个好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弱,白白让人欺负了。
萧秋禾上前,对老板招了招手,“老板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们姐妹两个呢就在雅间吃一点就走,不耽误你做下一单生意,你看如何?”说着又是一锭银子摆在老板面前。
银子哪个不爱呢,但是他不能砸了望江楼百年的招牌啊,老板只得忍着痛道,“姑娘,这个真不成。”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商量,门口一群少年有说有笑簇拥而来。
许是几位少年衣着华丽,又许是相貌生的着实俊俏,一进门便把周遭的眼光全部吸引走了,愣是叫人移不开眼睛,原本闹哄哄的望江楼竟也安静了几分。
何伊人的目光落在左侧的红衣锦袍男子,不能移开。
怎么会这么像?
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下一刻何伊人只想去抓那人的,她想问问是不是他。
好在萧秋禾的一句叫声惊醒了她。
“沅表哥。”萧秋禾惊喜的朝为首的少年叫道。
那少年也是满脸笑容,“秋禾表妹,好巧啊。这位是?”
眼前的粉衣少女虽着装素雅了些,倒别有一番清韵。而她姣好的面容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姿色,想让人忽略都难。
“这是左相的孙女,何伊人。”秋何介绍道。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何相不愧是开国元老,取得名字也是极为好听。”
“多谢公子夸奖。”伊人实在是不知对方的身份,想着称公子总是没错的。不曾想周围的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便是连秋禾也在强忍笑意。
何伊人一脸无辜的望着萧秋禾。
秋禾笑着解释道:“伊人,这是四皇子殿下。”
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四皇子纪承沅。纪承沅的曾祖母与萧秋禾的曾祖父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倒也算是表亲兄妹。
伊人楞楞的看着纪承沅,脸渐渐涨红,称四皇子为公子的,她怕是第一人吧。
她赶紧请罪,“殿下恕罪,臣女实在是不知...”
纪承沅向来宽宏大量,“姑娘何错之有?本皇子难道担不起一声公子吗?”
一直听闻四皇子纪承沅宽厚仁慈,现在看来传言并不假。
只是本是替自己解围的话,不知为何,伊人的脸反而更红了。
作为好姐妹的秋禾看到这一幕,解围道:“几位哥哥,你们饶了伊人吧。”
萧秋禾终于想起了来此地的目的,想到了什么,问道:“沅表哥,楼上的雅间不会是你定的吧?”
“是,也不是。”看萧秋禾惊讶的表情,纪承沅笑的开怀,卖关子道,“今天可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莫二。”他顺势拍了拍锦衣红袍男子的背。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大名鼎鼎”的少年身上。
说莫二大名鼎鼎,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莫家二公子在庆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虽说不是皇子,却拥有与皇子一样的待遇,皇上甚至待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亲。
这一切不仅是因为他的大姑姑是皇后,他的二姑姑是睿亲王妃;更是因为他不过双十年华,已经屡立战功。
但这都不是他在伊人眼中是个特别的存在的原因。
只有她自己知道,莫家的二公子,实在是像极了她的一位故人。
心里念着,胸前的血玉石似乎有感应似的,竟慢慢的温热起来,像是他握着自己的手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