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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河里的沙子产生了诗

一夜大雪把校院银装素裹了,第二天有些薄雾很快消散去,太阳出来折射出耀眼的光,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儿云,如同水洗过一般纯净,那树枝枝杈上积雪像棉花朵儿似绽放,时而有鸟儿扰动,枝杈耐不住雪的压力,“扑”声往下落。

校院动员全校师生清扫雪。曾姗姗丶马成功同几位同学们后勤上借扫帚,遇见了温珂儿。马成功说:“王兰兰挺雷厉风行的,真要打工去,真要挣钱去。”温珂儿说:“王兰兰不知咋想的,你为啥不把她送严爸爸厂里呢,学着做衣服,你介绍的人姚蓝更会关照些。王兰兰心灵透,姚蓝的妈妈教教她,说不定能够学剪裁,也是一门好技朮。”马成功说:“王兰兰并不爱那行当,囚车间里像是蹲监狱,我把她介绍给‘品活鱼餐馆’了,在那儿跑堂端盘子。冯老板说,年夜饭开始预订了,如果可以,能当餐厅总领班。”温珂儿平淡地说:“有事儿干好,歇着她会胡思乱想的,我看王兰兰挺灵透的,不愁当个总领班。”马成功说:“也许,可能会比别人工资高一些。”接下来温珂儿眼睛潮潮地盯马成功一阵说:“马成功,我有事求你,阳历年几天假,想请你陪我回趟南阳去,3号或3号晚上就回来了。”

其实,温珂儿也是与同学来此借扫帚。马成功望着温珂儿,或者说温爱珂,心想说:“谢三儿的死,一块儿相处挺融洽。原则上讲,谢三儿的事情处理了,完成一桩任务了,与温珂儿没啥瓜葛了,见面只是些“吃了么?”、“刚吃过。”;“晚上上晚自习么?”、“上晚自习。”一类不咸不淡的话,仅仅处同学关系上。我随她去什么南阳呢?从内心讲,真不敢再看见温珂儿,看见自觉不自觉想起小时的同学康桂淼,越看越仿似丶越看越觉得像,看得温珂儿有些羞,难为情,晚上就梦见温珂儿或者是康桂淼,一团襁子般说不清是谁了。一直至高中,挺惋惜康桂淼辍学不读书,康桂淼若能够读完高中,兴许考上大学了,更不可能出嫁了。自己就没有与曾姗姗的恋情了,温珂儿那更别说了……

康桂淼住自己十八户村紧挨着的康骨碌村,与自己村及做粉芡的李家楼村直呈三角形。三个村离得近,中间隔个小小的芦苇坑,甚至康骨碌村比李家楼村离十八户村更近些,有人大声说话或者吵孩子就能听得见,康骨碌村或十八户村有谁家炸面托儿丶炸丸子丶炸糖糕丶有客情来往炒个好菜就能闻着香;矫情地说,这村有人放个屁那村就能闻着臭。据说,在明未清初一个甘肃或陕西来的汉子名叫康骨碌的人,敦实的小个子,一兜子心劲,聪明且精爽,满脸含笑永远不知道啥是苦啥是愁,把那山里中草药贩到此地卖,再把此地廉价的土布香符或上好的怀药贩往山里去,往返赚了不少的钱。看此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川地,好生感叹说:“你们这儿咋恁好呢?”连说几遍比他们那儿强多了,他们那儿到处是山巅土嶺地,明得晚黒得早,坑坑凹凹没有半里平坦路,半下午就望不见太阳了,我们竟出生在那种鬼地方……托朋友在濮阳东南名叫朱屯子的村子里买下个破落院,翻新房屋而且置买了地,当成来往做生意的落脚点,一半种地一半经商来往做生意。可一搭手生意坎坎坷坷的,越做越败落,明摆着赚钱成了赔钱舍本了,后来连本带利一块儿赔。康骨碌一千一万个想不通,听别人讲故事就像当年的姜子牙,贩猪羊贵丶贩羊猪贵丶后来猪羊全贩天下断宰了,贩面粉被大风刮飞了,天公如此不作美,自己算不算时运不济呢?康骨碌弄不清事情的秘籍在哪儿,自思比不上姜子牙,围着村子转,后来有人告诉他:“老康啊,你这种现象仅仅是开始,更不济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康骨碌一脸警觉站下来问:“老兄,此话怎讲?”那人说:“你想啊,你单门独户姓康的在姓朱的屯子里住,那姓朱(猪)的一窝子还不把你吃光喝净啊!甚至你一家子一下会绝户!你犯了糠(康)被猪(朱)拱的忌讳了……”康骨碌幡然猛省了,额头冒冷汗说:“谢谢老兄啊!难得,极难得啊!”俩人一块儿喝了酒,嘱咐不敢把此事给村民透半分,把置买的房地产卖出去,经人介绍在十八户村附近置地盖院子。康骨碌想:“十八户村里虽有姓‘马’的,那‘马’只吃草料不吃康(糠),不一个村上住,忌讳自然就少些。”逐渐带来几户姓丁的,姓赵的,康骨碌更放心,那‘马’就算吃康(糠)那‘丁’(钉)会卡马的嘴。绵延发展成个小小的自然村,小得竟有人说撒泡尿村东头能流到村西头。有人把村子叫成“康骨碌”,还有人叫成“骨碌康”,“康骨碌”也好,“骨碌康”也罢,只能算窑当村分支生产队,最小标注的县地图找不到的行政村。康骨碌村没小学,康骨碌村儿童上小学都在十八户村。康桂淼没人喊她康桂淼,同学习惯地把她喊成康淼淼。上学总路过自己家胡同口,拐弯处等自己。有多嘴的女人问她说:“你在等谁呢?”她说:“在等成功哥。”女人问:“你是康骨碌村‘二黄瓜’家妮子吧?咦,不吃一家饭长的快,咋这么快上学了?我与你娘同村里为闺女,你娘把我称姐姐,你应该称我姨。”康淼淼撇撇嘴不高兴,不喊她什么姨,别人喊他爹爹的赖绰号儿不乐意。“二黄瓜”大号康守江,据说原在生产队时摘队里两根黄瓜被生产队长逮住了,后来被队长押到公社硬被游了街。康守江在公社破口骂大声詈,说队长官报私仇呢,自己提过他队长的意见呢!队长一家子屁活不干一啥,吃喝费用啥都有,凭着是队长就能剥削群众么?和过去的地主老财差不多……说自己家母亲有病了,集上我花一毛钱买两根黄瓜往家走,就污赖我偷队里黄瓜了,集上卖黄瓜的那老几能做证,同赶集的能做证……回家着实气不过,自己祖上是陕甘迁来的,他祖上也是陕甘迁来的,使人家当地人看笑话,把西边来的人脸面丟尽了,话不投机把队长给揍了。那队长又要找公社,后来硬被老婆拽住了说:“好鞋不踏他臭屎,你打又打不过丶缠又缠不过,惹那种下三滥干啥呢?他娘生病了就算摘队里两根黄瓜来也不算啥大事,队里还要上工干活呢,往后怎么见面呢?怎么安排上工呢?”那队长伸伸脖子咽口气,没有继续找公社……

康守江家责任田与自己家责任田地边挨地边,为地边康守江经常与爹爹闹矛盾。爹说当初两村伙用一条水阳沟,后来那水阳沟废弃不用了,长些荒草毛芽皮根,爹就把那水阳沟改成一条地隔邻,这样两家都能多种一耧地。康守江一见就说把地隔邻改得往北了,往他那地里挪动了。爹说虱子繁蛋该几就是几(虮),这样一改两家都沾光,好乖乖,我出力倒成我的不是了,我没多占你康守江一丁点儿地,以东西两头的树为证见,阳沟能挪树能挪?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抠口儿,好认个死理儿,不肯让康守江一丁点儿,说好邻居都是几辈子修来的,我怎么修康守江这么个小人做地邻,西边山里来的人真不中,胡嬲八嬲的心眼子小,爹似乎淡忘了自己祖上也是山西洪洞县迁来的。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儿,或者说大人的事儿,不耽搁马成功与康淼淼是同桌同学,收麦时在地里捡麦穗,收秋时在地里掰棒子,有時马颊河里水浅了,跑几里路去逮鱼。去春天的麦地里找杏树丶找桃树;逮了鱼喂在盆子里,找了杏桃树栽在菜园子地头上,两小无猜见面儿啥话都能说。上小学时,时而有同学偷偷喊康淼淼她爹的赖绰号儿“二黄瓜”,马成功把那同学瞪一眼,揍一拳,克一顿说:“你爹也偷过队里的黄瓜吧!”那同学直翻眼珠儿,屁气没敢吭。回来的路上马成功就问康淼淼说:“淼淼呀,你爹真偷过队里的黄瓜么?”

“你爹马老抠才偷队里的黄瓜呢!”康淼淼反诘说,“那队长孬着呢,他污赖俺爹呢。俺奶奶生病了,俺爹分明集上买两根黄瓜往家走,别人不相信你也不相信……”

“我奶奶就没病,我爷爷也没病,我们全家都没病。你奶奶干吗有病呢康淼淼?我看她整日价不起床。”

“我奶奶风湿病,那腿疼得不敢走。”周六周日时,俩人一块儿写作业,一块儿看电视,康淼淼直羡慕自己家的电视好,屏幕大,是彩电;她家电视黒白的,咋也稳不住台,跳跃着净是雪花子……就去她们家,帮淼淼调电视,调不好就挠头,把墙上挂的一小盘细铁丝解下一段来,绑到天线上,雪花子立马就少了。她家墙上那镜框,里面嵌很多陈旧的老照片,一张全家福,那时候康淼淼很小,绑两根毛刷子小辫子,在她妈妈怀抱里。还有她那病恹恹的老奶奶坐在椅子上,那位似乎挺壮实的男人就是康守江,他会不会偷队里的黄瓜呢?说不定真偷了,说不定真被冤枉了,谁能判得清?只有康守江心里最明白,知根底儿,两根黄瓜竟落下这样的赖绰号儿划来划不来;一有人起个头,如同“间谍”徐新宝,有个BB机就成“间谍”了;姚静的名字叫转音就成“妖精”了。

康淼淼小小年岁手很巧,剪纸剪得好,能剪鸳鸯戏水儿,能剪腊梅花,能剪黄牛春耕图,能剪翻飞的小燕子,贴她家窗户上也贴自己的小西屋窗户上……自己家喂的有鸽子,洁白洁白的,时而天空飞一圈儿扑闪着翅膀落在树的枝杈上丶屋脊上;自己下学回来没有二样事情,首先把屋檐下老玉米穗子摘下来,抠那棒子上金黄金黄的玉米籽儿,就是喂鸽子。那洁白的鸽子扑闪着翅膀一个个地飞下来觅食了,落自己肩膀上手背上也落康淼淼肩膀上手背上,甚至直接从手里啄食吃。康淼淼把鸽子往上猛一托,就飞起一群起来,在兰兰的天空飞一圈丶踅一阵,又落在淼淼的头顶上,惹得俩人嘻嘻哈哈地乐。“你要么?送你一对儿喂。”康淼淼就笑了。要自己帮她西屋南山坯缝子里揳两个木头橛,用旧钉箱搭了个鸽子窝,说过不了一年就会暖出好多鸽子来,鸽子就会成群了。康淼淼的娘拿出来些康守江给淼淼的奶奶买的饼干子,康淼淼见自己不吃她也不肯吃。过了一段日子,康淼淼说:“你骗人,鸽子没下蛋没暖窝,也许是俩公鸽子,公鸽子咋会抱窝呢!”自己说:“不可能。明明就是一对儿,咋能没暖窝呢?”去她们家,见只大大的野黒花猫从鸽子窝旁顺房脊逃掉了。自己家鸽子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俩人弄了个筛子下诱饵,野猫极狡猾不上套,请教村里一位常喂鸽子的人,弄些慢性耗子药,那野猫再也不见了,渐渐康淼淼家鸽子成群了……

康淼淼会唱清丰县的地方戏柳子戏,腔儿拗得柔和又细腻。柳字戏属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全国只有清丰县或山东某县有一柳字戏剧团,有时老师拉弦子,总让康淼淼唱上一段听,惹得同学们齐鼓掌,羞得康淼淼脸儿红红的偷偷瞧自己……上高中时,她奶奶有病她娘也有慢性病,康淼淼极无奈辍学了。康淼淼把“马成功……”字儿绣她衬身小红坎肩上,凑个去县城给奶奶丶妈妈买药的机会里,丢给自己就跑了……当然,马成功没忘一块儿成长的那份情,本想送送她,到校外一看没人了。

因为扫雪整整耽搁一节课,下雪不冷化雪冷,张老师担心聘请的王怀让老师不知能来不能来,王老师是河南省著名的诗作家,请人家来讲课是张老师预约好久了,事儿偏偏不凑巧,昨晚下了这场雪。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一边清扫雪一边打诨扯闲话,感觉不出啥是冷啥是寒。徐新宝诵那红楼梦里的诗:“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时而望那湛蓝湛蓝的天,像沉浸在曹雪芹当年写书写诗的苦思暝想中,有种诗人韵味了。某同学农村来的,来灵感对上一句打油诗,倒酷似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老天下雪非常好,省得明春浇地了。”就有同学接着对:“老天下雪太费事,下雪哪如下成雨!”又有同学接着对:“老天下雨多费事,下雨哪如下薪水。”更有同学接着对:“薪水自有汗水得,教室里边写作业。”仍有同学继续发挥地对:“作业里边出文章,强似街上瞎浪荡……”惹同学们一阵笑,觉得此同学酷似《红楼梦》里薛蟠了。有同学说:“马成功怎么啦,蓆片子盖瓮闷缸啦?严格说,马成功应是领头羊,该别出心裁的来两句,徐庶进曹营一言也不发啦?”姚蓝说:“马成功是高人,说不定又构思新的小说呢!新小说肯定震惊全国的,说不定洛阳纸贵了,郑州纸贵了,北京纸贵了,世界紙贵了!宇宙纸贵了!”刮风带刀子的麻辣烫具全了,同学们都笑。姚蓝冷不防把个小雪球丟某女同学脖子里。“好你个‘妖精’妮子啊……”二人追逐着,惹同学们又一阵子笑,同学们清雪出汗了。曾姗姗看看旁边的马成功,问一句:“好贫嘴的人怎么就不贫了?好搞笑的卡壳了?话不说一句了?你马成功有什么鬼心事?”马成功摇揺头。曾姗姗说:“一叶知秋,别想瞒我曾姗姗,一眼看得出你马成功有心事。”马成功见曾姗姗很是忧虑地望自己,真怕她猜出什么来,有句话“你不是嫌我贫嘴么?我现在不贫也是毛病了么?”没有说出来。此时,严丽丽来晚了,就说:“少见的雪!好大好大啊,好深好深啊,有地方有雪岭……”有车相撞了不好开,总打滑,所以迟到了,所以来晚了。无人听严丽丽寻理由,更无人爱理她,找铁锨没铁锨丶找扫帚没扫帚,黄脸蛋子窘红了,把包儿递给刘兴拿,接刘兴手里扫帚倒算干了一阵子。随后与曾姗姗及其他同学把铁锨扫帚送回后勤仓库里。当同学们至教室,王怀让老师已经来到了,在教室里与张老师扯闲话。

清雪间不管同学们说什么,马成功不插话,似乎什么也没听,似乎什么都听着,只是一味地干活儿清扫雪;偶尔望一眼旁边的曾姗姍,直揣摸温珂儿,寻思温珂儿,我随她去南阳干啥呢?温珂儿能节外生支么?那小屁孩真能愿意么?斩不断理还乱,自己对曾姗姗是有过承诺的。从温珂儿身上顺理成章又想起了康桂淼丶或者说康淼淼。如果康淼淼在,自己不可能恋她曾姗姗,曾姗姗虽然对自己很纯情……清完雪马成功回宿舍,一下翻出康淼淼送自己的那件红坎肩儿,那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儿,被康淼淼绣成的艺朮字儿:“马成功……”马成功简直想掉泪,听楼道里同学喊,匆忙去教室。

“……做为诗人,首先要学会欣赏生活,观察生活,体验生活,从生活中轧出油来,炼出金来,诗人的思维是河床,生活从河床里源源流过,如生动的形象,有趣的情景,壮丽的山河或者美好的事物,再或者丑恶的东西,都可以在思维的河床上溅起多彩的浪花,这浪花便是诗的灵感了,平铺直述也好,委惋含蓄也罢,湧到笔端,便是诗。当你写下来,你会感到意味深长铿锵有力非常地美,你就爱不释手了。什么是诗?诗是形象思维的产儿,寻找诗的过程,就是观察生活的过程,寻找形象的过程,如糖是甘蔗里轧出的,可甘蔗并不是糖;鱼是大海里捞出来的,可大海并不是鱼,这就是来源生活高于生活,这就是榨取或捕捉。往往在诗人的笔下,伐木工的歌声可以被树木听见,因为绿叶是树木的耳朵;战士的笑容可以被兰天看着,因为星星是兰天的眼睛,雄鹰被宇宙看着,雄鹰是宇宙的细胞……因此,诗人构思诗的过程,就是诗人摄取生活最有诗意特征的那个一瞬间,那个一刹那……”课堂上,王怀让老师在讲课,马成功及同学们认真做笔记。王老师讲得很专业,很认真,很投入,很形象。“其实写诗要有个好心情,好意境,灵感一到,不用费大劲,对生活对大自然的感悟诗就像火山岩浆一样喷薄而出了,不拘长短,笔下诗就成了。要说,世界上最短的一首诗莫过于惠特曼的《给青年》的了,全诗只有一句话,只短短二十六个字,把全部内容概括了。其实诗作与写文章一个样,同一个理儿,能用一个字决不用两个字,能用一句话决不用两句话,所以说,做人要大方,作文要吝啬,就是这意思……”刘兴此时心不在焉东瞅瞅西望望,不断瞅左前方严丽丽。可严丽丽并没有注意刘兴瞅自己,如果注意到,也许回个纸条子,或许回馈一瞥吊棒眼儿。刘兴漾一种自卑、一种酸楚、索然无味了;注意到马成功兜里有红色东西从露出来,心想说:“戴红领巾的时候早过了,会是什么呢?一个大男人装这种东西弄啥呢?不男不女的,不伦不类的,同曾班长脖子上还带个什么坠儿,知道你们好,是情深,是伉俪,值这样矫情么,值这样做作么……人走时运马走膘,弄两篇臭文章,做做木匠活反让这小子出了名儿了。马成功肚里有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丽丽约他出去的事情早被自己知道了。就连严丽丽送给自己的那套西装也是马成功穿过的,简直是嚼别人嚼过的馍,吃别人屙过的屎,时不时身上会发痒,倒也说不清哪儿痒,马成功嫌弃的自己硬是悠哉悠哉穿了好多天,以衣服确实不合身子,以此种理由还给了严丽丽。严丽丽竟撇嘴,说乡瓜子不知好与歹,白送的衣服还嫌癞,要饭的送他个馒头嫌过么?送他碗剩菜嫌过么?送他一块钱嫌过么……奇了怪了,马成功把姚蓝介绍到严爸爸厂里去,真把纺织厂变成了服装厂。当初我为啥不能给严爸爸出这种主意呢?不就是把布做成衣服么?不就是找个裁缝么?改办成小小服装厂么?是如此的容昜与简单……马成功在班里总是一呼百应的,似乎全班女同学都恋他,自觉不自觉把曾姗姗班长顶替了,曾姗姗似乎乐意被他顶。如若自己是马成功怎么办?严丽丽喜怒无常太任性,太奢侈,要恋也恋她曾姗姗曾班长,腰身儿细如摆柳的那姚蓝,臀部风姿比曾姗姗更性感,真还便宜了挺有艳福的‘间谍’那小子……”

刘兴心里万般的不是好滋味,或者联想翩翩:“自己爱的人却不能,不爱的人硬往身上蹭,要马成功当众出丑,或许弄他个身败名裂呢!”一下顾不得聘请的什么王老师丶李老师丶刘老师,下意识低下身子趁马成功不注意时把他兜里红色东西悄悄往外拽,似乎被马成功知觉了发现了,往后瞪一眼往里捂了捂。一不作,二不休,刘兴索性把那红色的东西拉出来猛地往前扔,课堂上,那小小红坎肩儿舒展开折叠的褶子飘飘揺摇飞啊飞,像王老师十分钟情喂的鸟儿或者鹰雁什么的,落讲课的资料上。刘兴脑袋猛一懵,心脏猛一缩,吓出了一身汗,心想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落在那儿呢?这下可糟了,闯下大祸了,办糟了办砸了……”没办法的刘兴只有癞蛤蟆上热鏊子——鼓着肚子硬撑了;装没事人似地瞟一下左右同学们,“静下心认真”做笔记。

王老师如唱戏的主角陶醉在戏文中,讲的正投入,见飘下这么个东西来,拿小红坎肩儿摆弄一下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觉得自己苦心的备课被这些同学们亵渎了,贱卖了。说:“我以为天上落下馅饼了呢……”惹满教室同学们轰声笑开了,坐教室后排做笔记的张老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王老师讲课幽默把同学们讲乐了。王老师看后排或者看手里的红坎肩儿,却像女孩子穿的什么衬身小褂子,杏黄色绣边疙瘩扣儿,鸳鸯戏水中间绣着一排工整的杏黄色字儿:“马成功……”王老师说:“谁是马成功,马成功同学站起来……”全班同学扭身儿都看他,马成功望一下身后的刘兴,讪讪地面对老师了,极懊恨,脸青一阵红一阵,咋也想不通把红坎肩儿装衣兜里。王老师说:“马成功,这是你的么?咋能让它在教室里乱飞呢?”

同学们又一阵轰笑声。突发事件使满教室同学极不满意望着马成功。正做笔记的曾姗姗一脸的吃惊与迷茫。“给他递过去,可不敢让它再飞了,其实鸳鸯应该是在水里的……”王老师虽然笑着说,看得出极端不高兴。把小红坎肩儿递给坐最前排的那位女同学,就一位同学一位同学挨着往后递,当然同学们认真看清了才往后排传,止不住嘴里“嗤嗤”地笑。当姚蓝接过来时,看小红坎肩儿那鸳鸯、那艺术字儿绣得如此的好,杏黄色的字儿挂着粉红色的小花边,心想说:“如果厂里有个这人才,在惹眼处绣上一朵花,在关键处绣上一个字儿,做出的衣服肯定更叫价,更好卖;字儿绣得好,当然人就长得好,见这字儿似乎见此人长相了;马成功竟恋着如此个女孩子,有如此个秘密暗藏着,风声不露一点儿。”十分同情望一下曾姗姗,更没忘把马成功狠狠地剜一眼,一万个想不通:“见鬼了,咋有那么多女孩子都恋他马成功?若不是自己有个‘间谍’徐新宝,或许也恋马成功,为他文章写的好些吗?为他比别人长得伟岸些丶风流倜傥些?好耍聪明贫嘴么?”想一下传过去,传至曾姗姗面前时,那位女同学愣了愣,是不是应该传给班长曾姗姗呢?有些犹豫不决了。被曾姗姗一把夺过去,反目瞟一眼万分输理的马成功,看坎肩儿上那些字,无声流泪了,心想说:“我说马成功有心事,怪不得扫雪心不在焉地……”似乎张老师这才意识到班里出事了。问一句:“怎么了,怎么了?”很快到曾姗姗课桌旁,把小红坎肩儿接过来看了看,全行字儿是:“马成功,你是淼淼的心”,旁边绣的是鸳鸯戏水,那鸳鸯绣得是多么逼真啊!看得出是女孩子送给马成功的定情物。张老师很迷惘,知道马成功与曾姗姗有恋情,当到马成功桌子旁时,望着这位最喜爱的学生直摇头,心想说:“怎么还有这么个女孩子与马成功牵挂着?马成功你傻么?把这么个东西弄出来显摆些什么呢?”还给了他。真诚地说:“……按说这种东西是最最隐秘的,应该放心里或者压在箱子底,咋拿出来教室里乱扔呢?”马成功满脸羞愧无地自容地说:“张老师,我吃饱撑的么?我是复读考上了学,有一百个胆儿不敢课堂上捣乱,有仨心眼子不能拿这个往外扔。这是我中小学时期邻近一个村子康淼淼同学送我的,本来清完雪看一下中小学那支离破碎的梦,不经意装兜里被刘兴拽出来,想不到出现这种事儿……”

说的挺文雅的马成功,再次把班里同学逗笑了,觉得马成功对于曾班长的脸面不知道多少钱一斤了。

张老师一听说是刘兴,气不从一处来,脸气青了说:“刘兴同学,怎么就是你呢?这堂课完全被你搅乱了!”按说马成功是自己最心爱的学子了,虽来小去也能网开一面原谅他,可今天并不是小事情。刘兴上课总是心不在焉地,东张张西望望,时而出个歪点子,给同学递个小纸条,或者手贱打同学一下子,似乎有小儿时候的多动症,就对刘兴狠狠批评了:“若不想上课就出去!何必在课堂上捣乱呢?何必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呢?你咋一粒老鼠屎坏锅汤?”

“张老师,我能做证明……”

此时严丽丽唯恐天下不乱,猝不及防站起来发言了,她差点没把嘴角撇到耳根上,不失时机替刘兴帮忙打圆场说:“张老师,没调査就没有发言权,我看刘兴根本就是大好人,他马成功污赖刘兴了。马成功总认为刘兴大老土丶乡瓜子丶土包子,软柿子人善好欺负,给其栽个赃无所谓……马成功聪明反被聪明误,并不知道他本人也是乡瓜子,到处显摆有能耐,散文写得好,小说写得棒,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假,真不知自己是谁了,真是吃饱撐着了,吃过饱的神经驱动那极不安生的手,冲动起来把情人东西乱扔也就不稀罕丶也就不过分。是我目睹了马成功扔的那一瞬间,要不真冤屈刘兴了……”严丽丽下意识地望着张老师,说假话一点儿不作张作智的,很淡定,很坦然。

同学们再次笑开了。

“还瞬间……”竟出现这情况,张老师吃惊地望着这“半路杀出程咬金”般的严丽丽,黄脸面圆圆眼睛的严丽丽,一时语塞想不起怎么办。“老张啊!”王老师见班里糟成糨子盆,无奈地笑一下,怀疑张老师能不能带好这个班不一定;对张老师招招手,张老师满脸赧颜地走过去,面对聘请来的王老师无地自容了。王老师想一下,极不好意思地说:“老张啊,我想这些同学们都是学文的,对个‘情’字上很专注,自古有‘文人骚客’之称谓,这堂课本以为自我入戏讲的好,并不知道自我陶醉了,自作多情了,把自己贱卖了。没办法,我心境全被破坏了,不好意思了,只有抽时间再来讲……”张老师满脸遗憾地想说说不出丶想留留不住,尴尬地把王老师送走了。当张老师再次回至教室里,看见严丽丽一下子发怒了,就说:“严丽丽同学,你在做笔记,果真看见是马成功扔的么?”

“那当然!”

“你坐他左前排,你看马成功干什么?”

“我只是偶尔乜一眼,他不值得专注看……”

“后排还有哪同学看见啦?”

同学们暗笑,无人语。

“后排就没人看见么?”

班里还是无人语。

张老师接着问刘兴:“刘兴同学,学校的职责是培养人才,教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做人最基本的素质是诚实,刘兴,你能做到诚实么?说实话,马成功兜里的小红坎肩儿是你拽出来扔的么?”

张老师目光冷峻,刘兴再也不敢面对张老师目光了,很赧颜,讪讪地点点头。

张老师说:“严丽丽,刘兴想撒慌没敢撒,你倒替他圆上了,你们配合得挺默契,配合得挺融恰,配合得天衣无缝儿,你知道你们俩这样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么?这下我们班不响也响了,不想出名也出名了,也许市作协很快会知道的,某某校某某班课堂扔那红褂子,还有人帮腟打圆场,肯定校长校务会上点咱们班的名丶毋庸置疑了。我老张50岁,我有脸面对40多岁的校长吗?我站着,他坐着;我听着,他克着,满眼里是失望看不起!说我老张啊,白带这文学系,那时候你严丽丽能不能替我打圆场去呢?严丽丽同学,刚才王老师讲的啥,你能系统地说说吗?按你想到的说,按你笔记上记的说。”

严丽丽眨眨眼,翻翻眼皮不语了,看来还是不服气。

张老师继续说:“你说吧严丽丽同学,凡与诗有关的,随便说几句就算你认真听讲了,让同学们评价你说的对不对。”

无奈的严丽丽说一句:“刚才王老师讲:‘诗是河床的产儿什么的,是河床的思维产生了诗……’”

张老师讽剌一句说:“是河床的沙子产生了诗!”

同学们又轰声笑开了。

再问什么严丽丽一言不发了。刘兴翻眼儿望一下严丽丽,严丽丽在他左前方,很震静,只能看到她那婀娜多姿的身背影,一溜很细很美的腰身儿,往上耸绾的美发,望不见她那黄里窘红的圆蛋子脸。

“……有学不好好上,有书不好好读,现在不学些知识靠什么服务社会呢?靠白痴,靠白痴败坏学校名声么?有好多落拓青年想上本校真还上不成,在农村丶在家下暗自奋斗呢!你以为上上本校也就成才啦?也就成器啦?你知道我费多大劲丶约了多少次才把王老师约过来丶请过来?我预约王老师足足用了一个月,一个月啊!把老师的万种心血浪费了,当狗屎给扔了。人家走时说的很客气,很委婉,极风度,可再风度人家肯来么?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啊,既然你们这样儿,不想好好上学,我就全力一赴成全你们俩,我提议教务处给你刘兴丶严丽丽同学毎人记大过一次,推迟一年毕业吧,下一级你们俩调出本班了。如果我们班再这样下去想都不敢想,说不定还会有同学把另外东西往外扔,还会有同学打圆场,拿老师当戏看,当猴耍,我也教不出你们学者作家什么的……下课吧。”张老师扔下这些话,刚要出教室,刘兴着急了,就问一句:“张老师,你说让诚实,我就诚实了,难道真记上一大过?推迟一年毕业么?毕业时这些东西塞弄到档案里?”

“这小子!”张老师秉性并不好,平时敢给校长拍桌子据理力争,对这位学生反倒表现得无奈了,回头说:“刘兴,难道小小的诚实能补回你们的过失么?你以为教室是你们家厨房吗?我总觉得人这一生就像一支香丶或者一挂砲,我把你点燃了,谁知你不着,谁知你不响,谁知你短路……”望刘兴丶严丽丽摇摇头叹口气说:“刘兴,你上过高中,你知道高中化学课有种神奇的物质,不溶于酸碱盐丶不溶于任何化学物质,知道是什么物质么?”刘兴迷惘地摇搖头。張老师说:“上过高中的人却不知道,那就是杂质啊!”说罢很失望走出教室了。好多同学偷笑,认为刘兴自寻没趣儿,单独找老师谈一谈承认错误效果会好些。

“渣男!杂质!敢惹事儿却不敢担事儿,你这种人可真笨蛋!把本姑娘也给拖累了,我怎么遇上了你这个晕蛋鸡啊!”严丽丽翻翻眼皮儿,瞀眼儿望望走出去的张老师,着实气不过,朝后排刘兴脸上狠狠啐一口,乜一眼马成功,扭头走出教室了。

一个小小的不经心不经意,竟闹得这么堂重要课讲不下,听不成,马成功极赧颜,很输理,对不起同学们,对不起曾姗姗。把那小红坎肩儿认真叠了叠,很想过去给曾姗姗解释一下说:“你去宿舍时曾见过这件小红褂……那是自己童年或中小学时期的小伙伴,现在已经结婚了,连她们的孩子都有了……”见班里同学在嘀咕,在窃笑,投过异样的目光来。马成功脸上赤赤的,自感更狼狈,并不敢道及因为温珂儿想起了康淼淼,在曾姗姗课桌前局促地站了一阵子,见曾姗姗把脸扭向一边去。转脸见刘兴怵怵地看自己,恼火了,走上去一下子抓住刘兴的衣服领子了。

“你……你,想干啥?我不是故意的……”

“刘兴啊,这不是欠揍吗?说这话诓谁呢?你不是故意的,我同样也不是故意的;你的手痒痒了,我同样手也痒痒了,这手它想教训你!”马成功一巴掌搧过去,往后一推搡,没费太大劲,刘兴一个趔趄把后边凳子碰歪了,差点没连锁反应把后边桌子给碰倒,砸住那同学。刘兴栽地下,魂儿吓丟了,瞀瞀地直瞅马成功。

“刘兴,你这种熊样子,还想惹事儿,找地方玩去吧;没办到‘一’上办到‘二’上啦……”同学们轰声笑开了,马成功回首望眼曾姗姗,扭头出教室了。

事发突然,曾姗姗从后面观其马成功走的身影,猜出输理了。坐那儿痴痴地想,呆呆地想:“我说马成功扫雪不语呢,正想给他小红坎肩儿的情人呢,平时最贫嘴,因此顾不上贫嘴了……”似乎约马成功去高小红家时,见过那件小红坎肩儿,理亏被马成功匆匆藏过了。是刘兴使其露馅了,若不是刘兴也许马成功永久不会说,也许永远瞒自已。可自己几乎对马成功倾注了全部的情与爱,马成功仍想着另外女孩子,这么个淼淼有多大的魅力呢?看来还在牵挂着,牢牢地牵挂着,不知发展到何种程度了,说不定偷偷打电话,引至院校来约会,马成功是这么个人,自己应该怎么办?”百思不得其解了。

曾姗姗见全班同学仍以嘲笑或同情地目光直往自己这边瞅,藏些幸灾乐祸感。

有位同学站讲台上说:“有一个思考题,像马成功这样的人,值不值咱们曾班长恋,值不值咱们曾班长爱……”

同学们轰笑。有人说:“值。”有人说:“根本就不值。”大多数同学是看笑话丶看热闹,看刘兴与曾姗姗的表情。

站讲台那位同学说:“单从一表人材上丶写作功底上丶一鸟入林压百鸟之音上丶不拘言笑上,马成功则值;如果从脚踩两家船,爱着一个另外恋一个,一肚子两腔子花花肠子上,一肚子垃圾上,马成功则不值。”好多同学都笑,都认为:“马成功若真是那样子,再好的自然条件被这些瑕疵糟踏了,埋没了。”这班同学们,显然都是学文的,都认为:“对马成功而言,若用‘瑕瑜互见’这个词儿,显然把其捧高了丶高估了。”另有位同学认为:“马成功是怪才丶是邪才,爱的浪漫且风险,该不该曾班长爱该咋说呢?曾班长能否把得住‘舵’丶能否调教驾驭住马成功那匹‘马’不一定,看曾姗姗的能耐吧。”

站讲台上那位同学想了想,在黒板上写下这样一行字:“马成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后边写了个大问号,觉着不贴切,觉得不恰当,又把问号改成感叹号,感叹号改成省略号……这句话写得很含蓄,同学们想一阵,哑然失笑了。

姚蓝就过来劝曾姗姗说:“姗姗姐,马成功终于露出了冰山的一角了,好就好在自我暴露了,现在想,没什么了不起,不与他处就是了,不与他谈就是了,天下何处无芳草,恋这种人不值当,就别说那‘除却巫山难为云’,你说是不是姗姗姐……”想一下又说:“也可能马成功另有因由未来得及给你说,我想他会找你说清楚……”劝着劝着,姚蓝望着发痴发呆的曾姗姗,落下几滴泪。心想小木匠与曾姗姗那么好,曾姗姗为小木匠付出的够多了,二人还戴着温珂儿送的什么鸡心玉坠儿,马成功竟然还想着别的女孩子,真是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马成功打过工,做过木匠活,复读考上的穷学生,肚里竟那么多花肠子,那么多弯弯绕!二人的恋情该往何处发展呢?真能黄了么?真能掰了么?知道话没有说服力,却也想不出该对曾姗姗说些什么好……

这时,徐新宝推推眼镜想了想,问刘兴:“刘兴啊,叫我们这些同学该怎么说你呢?当时你拽马成功兜里的小红坎肩儿是何动机呢?是不是手痒还是手贱了呢,或者是心里想痛快一下呢?是否想到后果的呢?如果说真是推迟一年毕业你们二人划来划不来?那,你与严丽丽只有好事多磨了,晚一年结婚了,怪不得有人说你们是对瞎螃蟹,我真为你们俩惋惜啊!”

教室里又响起一阵无可奈何的轰笑声。刘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找不出任何话语搪塞了。其实,他一直寻思在课堂上捣个乱能造成这么大恶果么?老师真叫自己与严丽丽推迟一年毕业么?或许是吓吓我们呢?如果真是那样就糟透了,家里的父母生气且不说,也许严丽丽真不搭理自己了,毕罢了,还谈什么与其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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