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美国第4步兵师奥迪诺少校称,他的部队在过去数个月里在提克里特抓获了数名萨达姆的前任保镖,可能正在接近抓获萨达姆。
在奥迪诺少校声称正在接近抓获萨达姆的那个9月,夏威夷上高中了,带着他奶奶邱花朵,爸爸夏德彪,母亲宋慈文,哥哥夏大虎的殷勤希望,开启了他人生的新篇章。
可是到12月,他就出事了。另一个和他在同一个月份出事儿的人是萨达姆,这哥们儿在他自己的家乡提克里特被美军捕获,两个儿子乌代和库塞也在住所中被美军击毙。
萨达姆出事儿是因为战争,而夏威夷出事儿是因为女人。
那时夏威夷高一才上两个多月,班里转来一个姑娘,坐在他的前排。那姑娘有个日本名儿,叫关康点子。关康点子笑时娇羞欲人滴,媚时态美醉旁人,一对酒窝配虎牙,笑起来全校的男同学都为之春心荡漾。何况乎夏威夷整日坐在其身后,每日春心荡漾的厉害,再也无法专注的用心学习。
每日每刻,夏威夷都不把心思用在黑板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关康点子的后背,期待关康点子突然一个回眸对她妩媚的微笑。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概有一个礼拜,夏威夷突然间在校园多了些有头有脸的朋友,比如校长的儿子刘天举——这主要碍于夏威夷地理位置的优越性,谁让他坐在关康点子的身后呢?
话说,一日夏威夷课间去卫生间方便,刚脱完裤子拉屎,刘天举叼了根烟,也脱下裤子,撅着腚,和夏威夷套近乎。
“抽烟么?”刘天举甩了根烟,递给夏威夷。
“对不起,我不会。”夏威夷赶紧也翘了下屁股蛋迎合,客气的回答。
“抽根儿吧?”刘天举像没听见夏威夷的拒绝似的,甩出一根高级香烟递给他。从内心讲,夏威夷其实不想接这根高级香烟,因为“吸烟有害健康”这点儿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可碍于刘天举的身份贵重,他不敢不接,他只得翘着屁股蛋子,身体向刘天举迎近了下伸手接过。接过后,刘天举拿着一个火机、撅着腚把烟给夏威夷点上,夏威夷赶紧翘着腚迎上刘天举的火儿,把烟给燃了。
“知道我是谁么?”刘天举也不方便,就撅着光腚蹲坑。
“知道。”夏威夷一激动,手一抖,刚燃着的高级香烟掉茅坑了。
“没事儿,再来一根。”刘天举又撅着腚安慰道,然后又从包装精美的高级香烟盒里抽出另一只高级香烟,殷勤的给夏威夷又点了一根。夏威夷再次挪了下光腚,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又十分殷勤的迎上这人生的第二根烟。
从新帮夏威夷燃了另一根高级香烟后,刘天举也不说话,默默的抽着烟,看样子是满脑子的心思不好意思开口。
“你咋啦?”为了打破这尬尴的沉默,夏威夷忍不住问。问完,他感觉有凉风从茅坑里吹来,吹的他屁股蛋子凉凉的。
刘天举毕竟也是个富二代,夏威夷不敢怠慢。虽然他早方便完了,但也不敢事先提裤子,只好露着光屁股,没话找话的和刘天举闲扯,语气里还满是关切的口吻。
“关康点子是日本人么?”刘天举抽完他嘴巴里的高级香烟,又从包装精美的高级香烟盒里抽出一根,燃上后,又撅着腚半天像是在思考人生,思考完后,突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也不知道!”夏威夷用手摸了下凉飕飕的光屁股,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看着刘天举回答。回答完,他感觉下半身有点儿麻,只好微微欠身,伸了下胳膊活动筋骨,好让身体里的血液在身体里循环起来。
“你回去问问她,问她是不是日本人?”刘天举说完,看了夏威夷一眼,然后一个潇洒的手指动作把手里没抽完的高级香烟弹进茅坑。弹完后,他转起身,旁若无人的提上裤子,又看了夏威夷一眼,就这么走了,留下夏威夷惊诧的表情和满肚子的疑惑。
夏威夷看着刘天举厕所拐角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富二代要干嘛啊?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上课铃已经响半天了。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手纸,擦完凉飕飕的光屁股后,想尽快跑到学校画室旁边的水龙头前把嘴巴里的烟味儿冲洗干净。可没成想,他擦完光屁股后起身一下给起猛了,只感觉到眼前儿一抹黑差点儿给歪倒在茅坑里。没办法,他只好手扶着茅坑里的圆柱慢慢定神,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他才感觉到神智恢复清醒,麻木的下半身也恢复了知觉。
然后,他拖着刚恢复知觉后的双腿飞奔到学校画室边的水龙头前,连续猛灌了自己几口自来水,等确定自己嘴巴里没有高级香烟的味儿了,才又一路小跑的回到教室门口。
“报告!”又对着手掌呼了几口哈气,确定自己嘴巴里没有高级香烟的味道后,夏威夷立在门口,深呼吸了下给自己壮胆,然后用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报告。
“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引入夏威夷的耳帘,这个声音是夏威夷的班主任。夏威夷的班主任是一个语文老师,女的,叫孙思苗。孙思苗省师范大学刚毕业,鼻梁上架一副高度近视镜,斯斯文文,皮肤白净,只是取下眼镜时,眼神略感空洞,没有聚焦点,让人感觉到呆滞,特别不像一副精明的知识分子应该有的样子。
得到班主任孙思苗“进来”的指令后,夏威夷赶紧溜进教室,可还没等走到座位前落座,就听到孙思苗的又一个声音指令。
“你到底会不会背,关康点子?”这时,夏威夷才看到关康点子紧张的立在座位上,低微着头,一脸娇羞的左手拨弄着右手,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孙思苗放下课本,把带着近视500多度的眼镜片从夏威夷的后背上移开,看着关康点子,一脸的嫃怒。原来孙思苗抽背白居易的《琵琶行》,关康点子不幸被点。
“浔阳江头夜送客……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下马……”关康点子越着急背就越打磕巴,磕巴了几下急的人都哭了。
“去,外面站着去!会背后再回来!”孙思苗的忍耐力有限,用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关康点子去罚站。关康点子经受不住这份打击,泪腺一下决了堤,湿了脸蛋。关康点子抹了把脸蛋上的泪水,只得不情愿的拿起语文课本、脸羞红的离开座位去门口罚站。
这一幕,让刚回到座位的夏威夷内心很不是滋味,起先他感觉是心疼,后来感觉是懊恼和自责。这种复杂的心理,让他的内心有一股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了伤害,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羞辱”后而自己却没有一点儿能力保护她的挫败感。
屁股落座后,夏威夷依旧沉浸在这挫败的情绪中不可自拔,他仰脸看着孙思苗,觉得孙思苗很是可恶,心里忍不住想:“哼,你个老女人!一定是嫉妒关康点子的美貌,才故意找她茬!”
这么一思量之后,夏威夷对讲台上的孙思苗就更气愤了。身为一个班主任,居然因为妒忌一个女人的漂亮,就动用手中的权利满足她因嫉妒而产生的邪恶感,这让觉的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的夏威夷内心第一次萌生了想反抗的“正义感”。
“夏威夷,你刚才干嘛去了?”在夏威夷的正义感正酝酿的浓烈时,孙思苗这句话问的恰如其分。
“没,没干嘛!”夏威夷不自觉的,回答的语气带了点儿挑衅感。这可激怒了更年期的孙思苗,手里的语文课本一下摔到了讲台上,提高了音量问:“你没干嘛干嘛去了?”
“方便!”不知道为啥,夏威夷回答的这句音量有点儿大,回答完他也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有点儿后怕感。
果然,令他后怕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方便啥?”孙思苗非常严肃的,用手扶了下近视镜,有点儿的发怒问。
“就是,方便。”夏威夷有点儿心虚,可还是不想放下他内心里的强硬,只好把一句话分成两截去回答。
“我问你方便啥?”孙思苗的忍耐力确实有限,又把音量提高了一倍,然后双手卡着腰直视着夏威夷。
“拉,拉屎。”夏威夷终于被孙思苗的强硬给整蔫了,耷拉着脑袋、内心里十分没有底气的回答。
可他这句十分没有底气的回答,却令全班的同学都笑了。全班的同学一笑不要紧,却令孙思苗真正的怒了——当她听到这句话从夏威夷嘴巴里说出来,她也受刺激了,差点儿情绪抵达高潮。心想,这瘪孩子是咋啦?平常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现在还敢挑衅?这不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当众挑战我的权威吗?
“不行,我得弄他!”一个潜台词,在孙思苗的脑海里已然成型。为了弄夏威夷,孙思苗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你把《琵琶行》给我背一遍!”
背就背!在心里冷笑两声后,夏威夷用一副轻蔑的身躯起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当众羞辱孙思苗。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背完,夏威夷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脸骄傲的看着孙思苗。可谁知,孙思苗却用手指了指门口关康点子罚站的方向,用一种十分平静的口吻对夏威夷说:“你给我滚出去!”
“我都会背了,为什么还让我滚出去?”其实这句话已经到了夏威夷的嘴边,他本来想脱口而出的,可看见孙思苗对他威严的表情,他只好不情愿的拿起语文课本,慢悠悠的渡到门口和关康点子一块儿罚站。
其实夏威夷不知道,孙思苗已经到了女人更年期的年龄,课堂上会莫名其妙的脾气暴躁,只是她没有发觉而已。再者,孙思苗一般不发脾气,发起脾气来也就一句:“给我滚出去!”
这句话孙思苗也常对她老公说,她说溜了难改口,一着急就条件反射把这句话蹦出口了。很多年后的有一年春节,夏威夷回家探亲时去拜访孙思苗,刚进小区门口,就听到已成胖妇的孙思苗骂她的公务员老公。
“你给我滚出去!”
夏威夷提领着大兜小兜的慰问品,站在刚下完雪的地上,听的倍感亲切。虽然夏威夷当时有点儿不情愿的被罚站,可多年之后,他才明白班主任的“良苦用心”,多亏孙思苗的这一句“你给我滚出去!”,让他第一次博得了关康点子的好感。那时间的校园还没有女神一说,按现在的流行用语说,孙思苗的那一句“你给我滚出去!”,才让夏威夷终于有了和女神关康点子一起罚站交流感情的机会。
那个一起罚站交流感情的机会是这样的,夏威夷拿着语文课本来到关康点子的身边后,然后抬头看了看树梢上的太阳,等太阳晃晕了他的眼睛后,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跟关康点子搭讪。
“你是日本人么?”第一句话,夏威夷是这么问关康点子的。可当时关康点子没有搭理他,关康点子看了他一眼,看了下明晃晃的太阳光晕说:“你别烦我!”
说完,关康点子把视线从明晃晃的太阳光晕上面移到她手里的语文课本上,然后装着一脸认真的样子继续默背着《琵琶行》这篇古文。她边背,边默默的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打量夏威夷的脚尖,夏威夷听到关康点子的那句“你别烦我!”后似乎不太开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教室外走廊上的水泥地面上来回摩挲,也不再理她。看到夏威夷这样,关康点子的内心有点儿小小的内疚,这种小小的内疚不是没有缘由的。其实她现在内心美的很,因为多多少少她能敏锐的捕捉到刚才夏威夷和班主任孙思苗在教室里发生冲突的那一幕,是由她而产生的。那一幕,她刚才立在门口都听到了,当孙思苗对夏威夷说出那句“你给我滚出去!”后,她内心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变的很是激动,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她的胸脯里活蹦乱跳,跳的她怦然心动,生怕夏威夷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可当夏威夷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内心反而开始慌乱起来,这种慌乱比孙思苗抽她被《琵笆行》还紧张。为了掩饰这种紧张,她只好故意不搭理夏威夷,给夏威夷说“你别来烦我!”,然后再用默背《琵琶行》的方式来掩饰她内心的这种慌张。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下马……”关康点子越掩饰越慌张,当背到此处,突然卡壳了。正当她内心感到煎熬之时,夏威夷突然来了一句:“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忽闻……”为了继续掩饰慌张,顺其自然的、关康点子接受了夏威夷的这句善意,可刚背到“忽闻”这两个字时,她又卡壳了。
“忽闻?忽闻?”关康点子对自己有些懊恼,书呆子似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仰望着天空的太阳。
夏威夷顺着关康点子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太阳后,接:“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可刚接完,他就受奚落了。关康点子不领情,回他:“你怎么那么讨厌?”
这一句话,让夏威夷像个霜打过的茄子,一下给蔫了。
“原来我在她心中是令她讨厌的!”经过内心反复这么确认几篇之后,夏威夷突然感觉胃部有一种叫着自卑的东西涌入他的喉咙。他一下感觉到阳光也不明媚了,刺眼的很,以至于刺的他都不想再睁开眼睛,再看一眼校园天空中那明晃晃的太阳暖光。
其实,那时的夏威夷还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太年轻。等他比较老的时候,他会明白,当一个女孩说你好讨厌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喜欢你的征兆——要是搁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个女神说你怎么那么讨厌,基本就等同于可以开房约炮了。
可现在这个年代,等夏威夷长大后也不喜欢,他觉的这个年代太污了,一说起女神大家第一个联想到的词汇就是“绿茶婊”。比如,你在北京国贸银泰的地下车库随手拍一张豪车的图片作为陌陌头像,不出一个小时就有一个连队的、长大后的女神给你套近乎,而且个个身材妖娆、着装暴露,非常殷勤的希望你搭理她一下下,然后再去做些什么。
这种社会现象,让成年后的夏威夷很是气愤。不对,更准确的说这一种社会现象应该是绝望。他的气愤是那种“坏人变老了依旧是坏人,而没有变好”的心理写照,而更准确的描述为绝望是因为他觉的“女神长大了就变污了”的心理写照。这两种心理写照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前者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人本身并没有去改变什么,后者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人已经有了质的改变——比如思想道德,高贵的人格、作为人类更优秀的品质等等,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也是,时代变了,变的他大部分时间都无能为力。有次,已经成为北漂的他去三里屯上班、在国贸桥下公交站牌等113路公交车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挎着一个菜篮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提着一个鸟笼子,二人都在排队,差不多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等113路公交车来的时候,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突然一个箭步就想加塞往公交车门里钻,可就在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的前脚刚踏上公交车门的时候,提着鸟笼子的老爷爷一个箭步把她给拦住了。然后,提着鸟笼子的老爷爷用无比柔软的语气对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说:“让年轻人先上,年轻人着急去上班!”。当时,正准备挤上公交车的夏威夷听到这句话,感觉社会真是无比的温暖,差点儿想热泪盈眶给提着鸟笼子的老爷爷一个大赞的拥抱。可随后,他就觉的自己年少无知,真是社会经验太少了。他刚刷完公交卡,用他的背影听到提着鸟笼子的老爷爷循循诱导的对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说:“你着嘛急啊,反正咱们多晚上车都有人给咱们让座!”。果然,等提着鸟笼子的老爷爷和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上车后,女阿姨售票员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那位年轻的乘客给老年人让一个座位?”
还有一次,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半夜冷晨三点左右,天空中下着大雨,夏威夷加完班从出租车里下来,走到小区门口路过一个亮着“某某某足疗养生店”招牌店,可能是生意不太好,店里有几个穿着性感黑丝袜的年轻姑娘,看到撑着雨伞从店门口慌张路过的夏威夷,其中一个长相清秀、面容较好的姑娘,抽着一根女士三五烟真诚的给夏威夷打招呼:“帅哥,过来玩会儿呗?”,然后看到夏威夷没什么反应,又用清脆的声音补充了句:“不要钱!”。当时,夏威夷朝这个姑娘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到这个姑娘在无比暧昧撩人的灯光之下,一手夹着三五烟一手在门口的雨中向他真诚的招手。依稀,夏威夷记得某位著名的年轻作家曾经说过,大概的意思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是再也没有“劝失足姑娘去从良”的心理。若按这位著名的年轻作家的理论去判定的话,那个凌晨三点左右的夜晚夏威夷还不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因为他当时的内心写照是很想进去那个撩人的暧昧灯光下劝这些姑娘们去从良的——虽说不要钱,只是费些口舌而已。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对那个长相清秀、手里夹着三五烟、面容较好的姑娘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惋惜的在大雨中仰天长叹:“这些屋里坐着的,有可能都是当年的女神啊!”。随即,他又绝望的心想,“没想到女神长大后的下场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