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打打闹闹、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南正街往“百乐门”、人民电影院的“T”形路口,再走几步便有一个小人书摊。
记得小时候,摊主是一位体形硕大的老妇人,面容酷似容嬷嬷,但身材比容嬷嬷高大。她儿子继承了她的高大,亦是一彪形大汉,方头大脸,一脸的络腮胡子,门神似的,好不骇人!可是她家的小人书太吸引人了,我们便坐在小板凳上看,两毛钱看一本,厚一点的三毛。有时谁身上没钱,便和别人挤一起合看一本。“容嬷嬷”就满脸鄙夷地看着。“门神”端了一个大碗,稀里哗啦地喝着粥,也盯着我们看,怕我们偷书。但我们也有对付的办法,七、八个挨挨挤挤坐一堆,每人交两毛钱各自拿一本看。但总留着最后一两页不看,还不时往回看“温习”。趁母子俩不注意就互相换着看。那母子俩总是狐疑:这帮猴崽子看书也太慢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有一年冬天,耒阳城特别寒冷,天色黄昏,我急匆匆往家里走。突然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穿着破烂的衣裳,赤了双脚,双手在垃圾桶翻扒。很快,他就找到了吃的。然后赶紧塞嘴里,还抬头冲我咧嘴一笑。啊!竟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门神”竟然落到了这地步!他是南正街真正的土著啊!南正街可是他的地盘啊!中国的城市改造使多少这样的土著变成了土豪,谁知例外竟无处不在。
还有一年,南正街的居民经常会看到一个身材削瘦,偏着脑袋,掂着脚尖,走一步,跳一步,像极了一只大马猴。“马猴”的背后立刻有几个妇人指指点点。原来这个“马猴”也是一个土著,不过他是住在河边街。但南正街和河边街是枝叶交螎的。“马猴”家里有几个姐姐,个个都有好单位,家里条件相当不错。“马猴”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却因为小时候淘气被父亲一巴掌扇成了这样,这实在令人唏嘘!大妈们在背后指点,个个讨伐那无良的父亲。
我记得南正街第一次改造的时候是九几年,差不多一年时间,南正街成了古色古香仿古一条街,木门木窗,古朴端庄。可是商户们出于安全考虑,随后不久便又陆续换成了卷闸门,有点不伦不类。那时候南正街铺面的租金不过三、四百元一间,到了两千年后,租金突破了一千。但现在,随随便便就是四、五千啊!更有甚者,转个空铺就是十几、二十万啊……
南正街,依旧是人潮汹涌,依旧是古色古香!只是那些记忆总在我心头,永远永远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