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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值得原谅

问情一口气说完,呼出一口气,为自己的勇敢大吃一惊,有些惶恐的看着孤冥川,她开始有些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了。

然而孤冥川只是停在了原地,半晌他转过身来,目光中清晰的映照出问情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少女影子:“问情,此事不能光靠你我决断,还需要更多人的见证,比如你哥哥。”问情一愣,随即气愤的大喊道:“我不是无知稚子了,有权利为自己做决定。”孤冥川语气沉重,说了他对问情说过的最长的话:“我大可以逼迫你又或者答应你,这样我的愿望就达成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我的愿望而不是我的目的,我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愿望是美好的不该沾染上任何污秽的东西,否则就算桃华醒来,她身上永远也会背着一条人命的枷锁。”问情对孤冥川虚无缥缈的话一知半解但还是反驳道:“可我说了我是自愿,这就不存在人命一说了,更何况你要是想复活桃华总会有人死去,难道不是吗?”

“问情,真正长大的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将桃华的身体一直留在冥界,但我依旧尽忠职守的管理着冥界的事物,不会为此而寻死觅活致使冥界一团糟。初羽有了身子,凤天也没有一直守在她身边,而是两头跑,一刻不停地在处理着魔界的事物,没有让魔界群龙无首。人生中不是只有情爱还有更多的责任,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他人负责。倘若今天你就在这里为了复活桃华而死,你与问天在凡界从小相依为命,你可想过问天会怎样?初羽一直视你为亲妹妹,她现在还躺在床上还没有苏醒,你可想过她醒来后知道了此事她会为此难过?往大了说,你现在是神界的人却为一个不知名的凡人而死,神仙的面子何存?神冥两界今后还如何相处?再者说你难道一点也不留恋你身边的亲人和这个千变万化的世间吗?”

孤冥川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微微的嘲讽,他沉默寡言但不代表他不懂,只是他没有兴趣说,但是今日这个无知的丫头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把这些说了出来。虽然在神魔冥三界中没有年龄的区分,而且他也算是晚辈,但跟问情比他活得就太久了,感情用事是没有结果的,他是为桃华付出了很多时间和心思,但依旧不会让问情冲动的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看着孤冥川离开的背影,问情心中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触,这要是让孤冥川知道的话肯定会气的脸色发黑。在遇见孤冥川之前,她其实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波,太小时候的记忆她也没有了,她只是记得自己一步步走到问天的面前,然后他就收留了她。之后的日子就十分好过了,问天的父母死的都很早,本该落败的家族硬是被问天一个人撑了起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大少爷和大小姐是主子,没有任何别的亲人,但问天对问情很好,这对问情而言就足够了,因为她本来就是没有亲人的。问天对自己很严格对她也一样,问天让自己成了全城闻名的才子,也让问情成了合格的大家闺秀,但是她的一切都是问天为她建造的。“情儿,你先走,哥会处理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先回去吧。”这就是问天常在遇到问题时和她说的,永远将她保护在他的身影下,从此她不问世事就这么单纯无害的活到了现在。岁月日积月累沉淀下的观念自然不会因孤冥川的几句话而改变。

问情追出去,冲着孤冥川喊道:“那我们走,去找我哥,征求所有人的同意行了吧!”孤冥川转过身来,嘲讽的神色又出现在他的脸上,问情不解的看着他,好像她今日才认识他,从前那个一直面瘫的冥王不过是他不屑做出表情的伪装罢了。

“你不是说你可以为自己做出决定了吗?”问情刚要恼火的告诉他,这是他的无理要求,孤冥川却再次开口了,“现在还不行,你哥可是正忙着呢。”

“启禀陛下,臣今日在冥界瞭望台,初步观测神界在聚集兵力,此次地点大约是冥界南侧,神魔交界的海棠之巅。”九歌跪在魔君殿里厚实的地毯上,汇报着战况,一年以前,神界就多次发兵攻打魔界,虽然是小打小闹式的战役,但领兵的人却是战神问天,所以魔界也不能轻视,一直由九歌负责并且执行凤天的命令。凤天半躺在台阶上的大椅子上,身旁放了一个琉璃盏,他将小臂搭在盏边,让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到琉璃盏里。

凤天像火一样旺盛的生命也正在枯竭着,一日三次一连五年的失血过多,哪怕是用灵力护体也无法恢复气色。他不甚在意,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现在的心如止水,他的内心开始恢复平静,无助自责消失了,沉着冷静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他所希望的一样,除了初羽还没有苏醒,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而初羽,他相信她坚强的意志会让她醒过来。

初羽的昏睡给了魔界一个很好的休养生息的机会,当初凤天刚刚回到魔界,自是不如君殇准备的周全,但是随着初羽的昏睡,延迟了神界两位神君的大婚,让君殇少了很多的助力,因此君殇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进攻魔界,只好不断地骚扰他们。凤天不太关心这些事,但九歌是位尽忠职守的好将军,她会将每一场战斗都拼到你死我活。凤天不会阻止她过激的行为,能创伤神界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他不会因为初羽而心软,让魔界收到半点伤害,而初羽也是一样的。

凤天没有对九歌有什么指示,因为他知道既然九歌已经有了消息,自然是不会让神界得逞的,他无须担心,但是另外有一件事他必须要与九歌谈:“小九,你先起来,来先坐下。我有点事与你谈。魔界结界一直被蓄意破坏你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亲自去查,有了一些发现。”凤天声音没有故意抬高,他血气不足,自然不能声音洪亮,平日里他还要装一装,毕竟还有那么多人指望着他,他可不能看上去像快死了一样,不过作为他最信任的手下,九歌自然是知晓全部实情的,“种种证据表明,浅容踪迹十分可疑,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其他怀疑的人,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九歌吃惊的望着凤天,魔界结界关乎魔界存亡,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哥哥要去做这种事情,但是对于凤天的判断她不做怀疑,如果凤天能这么肯定的告诉她,那么浅容就算没有做什么也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九歌吃惊过后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自小便知忠心二字哪怕是她最亲近的哥哥,如果犯此大错,她也决不姑息。只是为父母感到难过,家里九个孩子,如今就剩下她和浅容,而浅容又……

“自古忠义难两全,两者相权取其轻。本君既要对魔界子民负责,就不能顾及老将军的心情了。老将军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难免不舒坦,小九要多劝着些。”凤天停了停,缓口气道,“你自己也是,莫要想不开。”

“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不必忧心也不必顾虑,臣全家上下定不会有半句怨言。”九歌说完,便告退去准备海棠之巅的事情去了。凤天欣慰的看着九歌离开也缓缓起身,琉璃盏已经满了大半,他将手臂收回来没有用灵力恢复伤口而是用纱布简略的包扎好,现在他不会浪费一丝灵力去干除保护自己以外的事情。他只有好好的,初羽恢复的才会更快。

凤天心神一动,手中慢慢显现出雪影银白色的剑身,他将剑放在地上,双脚踏了上去,声音中略显着疲惫:“雪影,去冥界找初羽。”

冥界虽然人少,但是房子并不少,在冥王殿周围有许多空着的宅子,不同于冥王殿的华丽堂皇倒是有种淡雅别致的风趣,初羽就住在这其中的一件。

以凤天的身份总是进出神界是不合适的,所以他和月白才将初羽移到了冥界。凤天进屋的时候,月白刚刚收了手。与凤天一样,月白也是每日三次的来给初羽传输灵力,不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岔开了时间,减少碰面的机会。

月白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凤天却叫住了他:“月白,若是不着急,留下坐一会儿吧。”月白闻声一愣,不过很快的反应过来,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凤天不急于开口,先是专心致志的给初羽喂了血,才起身坐了下来。

“凤天,此非长久之计,长此以往你会血空而亡,而小初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月白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他从不像凤天有着过大的情绪波动,从初羽沉睡到现在,他好像没有丝毫变化。但凤天不会否定他对初羽的感情,月白的付出不会比他少,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长此以往你也会因灵力枯竭而死。”凤天的话语带着些无奈,不过他又坚定的开口,“但是不会长此以往,羽儿就要醒了,我知道的。”月白平静的看着他,心里其实有些失落,像这种感觉他从来就不会有,他从来不会知道初羽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但凤天知道。

凤天不指望月白能主动和他说些什么,他一直怀疑月白大概不擅长和不大熟的人交流.

“若是羽儿醒了,你们还打算成亲吗?”

“我们当然会成亲,我们不成亲,难道你指望小初嫁给你然后众叛亲离?“

“月白,我们先不来谈这件事情,眼下羽儿没有了孩子便不着急成亲了,若你二人成亲,这会给君殇带来多大的助力你是明白的,他会因此而即刻起兵魔界。”

“我是神界的神君,你难道觉得我会为了魔界的安危而放弃小初吗?再者说,君殇是我的君主,我无权干涉他的决定,并且我还应该支持他。”

月白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他承认他的话中有赌气的成分,但是他确实是打算在初羽苏醒后就立即大婚的。凤天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今日他要听到月白的真话,所以他率先开口服软道:“上一场神魔之战,死伤无数,准确的说几乎所有的精英前辈都陨落了,否则咱们这一辈也不会这么早就挑上担子。君殇若是执意如此,这一次的死伤过后,就算是他赢了,那还有谁能辅佐他呢?无人担大任,到最后神界也会面临毁灭。”

凤天的话说得很对,他们现在虽然很年轻但却都是身负重任,因为年纪稍长的前辈几乎都在上一场神魔之战中陨落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来一场神魔之战,无论输赢都会有很多人死去,但是没有人可以接手了,因为他们的下一辈最年长的也才刚刚成年。

“你我能想到,君殇自然也能,他不会在神魔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冒这个险,就算他真这么做了,也不会有多少人支持他,没有人愿意为此魂飞魄散。”月白站起身来,走到初羽身边,继续说道:“我与小初成亲并不代表把我们两个捆绑住成为神界的利剑,我们有自己的选择,这并不会与其他冲突。在感情这方面我也会尊重小初的选择,而你最好想想怎样博得小初的原谅。”月白捋了捋初羽的发丝,便离开了。

凤天苦涩的笑了笑,看着初羽自言自语道:“博得原谅吗?这不太可能,我也不太值得。”他感叹一声,站起身离去,悲凉的心情使他浑然未觉身后追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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