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躺在床上没有动弹,但灵力已经在他体内缓缓流动,初羽示意他不要出声,稳住心神道:“殿外何人?”
“小初勿惊,是我。”月白的声音徐徐传来,初羽心中松了一口气,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寻我什么事,这样着急?”月白没了声儿,正当初羽疑惑的时候,他才无声的叹了口气道:“你无须瞒我,我知道魔君陛下想必也在此处。我也不是陛下,自然无意打扰你,只是事情急迫,你可方便出来一叙?”
初羽能感觉到身边凤天大大的不满,不禁笑了一声对月白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直接进来吧。”月白犹豫再三,还是迈开步子走到了后殿,他心中有些不自然,但到了后殿才发现殿内清清冷冷并无半点旖旎之气,初羽衣着得体,凤天更是和衣坐在床边,他便知道自己是多想了,神色也从容了一些。
“陛下亲自调查了一些关于抽取魂魄的信息遣我来传达。我知你明日就要去凡界了,唯恐转达不到,所以只好这个时候来找你。”月白熟稔的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几个小小的夜明珠,刚好能照亮三个人的视线又不会让外面人发觉,“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让我随你一同前往。”他放好珠子,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但小初想必自有安排,定是无需我与陛下费心的。”
这是神界的事情,凤天不好插话,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对月白有自知之明的赞许,月白毫不避讳他的眼神,但是眼中波澜无惊,大有蔑视他的意思。好在凤天并不会轻易被他挑衅到,他轻蔑的笑了笑,移开了视线。初羽清咳几声,打断他俩无声的战斗:“陛下查到什么了?”
“抽取魂魄这事儿少见的很,排查下来范围也极小,统共就两人有嫌疑。一是末位主神祈钰,二是第七主神陌无双。”他的话说完,风天和初羽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月白知道他们心中所思,解释道:“抽取魂魄连冥王也做不到,自是十分困难,但术业有专攻,祈钰所修便是此法,但他灵力不高想必也非精修此法。至于陌无双……这人深不可测,且自从那个凡人被发现之后,他便再无踪影,自是有嫌疑的,想必这点魔君陛下也是清楚的。”
陌无双从前是魔界的臣子,现在又跑到神界当主神,这事儿所知人甚少,但眼下看来君殇和月白是都知道了。凤天并不担心陌无双,以他的能耐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对陌无双拥有足够的信任,这也是凤非璃嘱咐过他的,永远不要怀疑他的用心也不必过问太多他的身世。已凤天的性子是不会听信凤非璃的一面之词,但他查不到任何有关陌无双身世的消息。而陌无双几次三番的帮他也足够获取他的信任了。
“陌无双确实深藏不露,但总不能因此就下定论。难道因为他灵力高强,就什么罪名都往他头上扣?依我看那祈钰嫌疑不小,若我没记错他应当是凡界飞升上来的吧?他对凡人的了解必定是比我们多的。”凤天为陌无双开脱嫌疑,并没有人反驳他,毕竟初羽同陌无双交情不浅,月白与他也并无过节。
“魔君连我神界中人的底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是好本事。”没什么可交代的了,月白面色平静的挖苦了凤天一句,凤天挑挑眉不置可否,他转头继续对初羽说,“时辰不早了,小初早些做准备,此去凡界万事小心。”初羽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月白转身离去,耳边还传来凤天和初羽的声音,“你还不走?”“走走走,你把我发冠放哪了?”“放里面了,你找找……”月白周身清冷的气质中添了几分惆怅。离得远了,声音便听不真切了,时间久了,感情也记不得了吧?
创世神殿向来热闹,每天总是有不少人要来向君殇禀报或是请示。吟双不进炼器室的时候常坐在一旁,帮着处理些事务,倒是让君殇轻松些。两人坐了大半天,余下几人请示的都是些琐事,吟双便遣他们回去了。君殇面色有些倦意还带着些忧虑。吟双思前想后大概也知道了君殇因何而愁:“陛下可是为了月白与羽妹的事发愁?”
君殇无奈的笑了笑:“他二人我可没少下功夫,一晃又几百年了,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我这红线牵得难啊。”
吟双走过去给他按头,柔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羽妹执意不肯便算了吧。”君殇闭上眼睛:“若仅是如此倒也无防,但她那心思未免放错了地方。”
“当年海棠之巅,世人皆知羽妹立下的誓言,对此事无人再敢异议。他们俩做的不过分,你又何必操心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初立下誓言就是不让世人怀疑她和魔君的关系,但如果事情败露,这誓言可不是摆着玩的。”也就是说初羽若是执意如此,神君之位就保不住了。君殇又道,“再者说,小初自己也说现下形势与上次神魔大战前夕一致,若是又有一场神魔大战,她岂不就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吟双本是想劝解君殇,现任魔君不似喜好战争之人,神魔大战应是打不起来,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于是君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月白性子过于孤傲,不争不抢的默默守护固然感人肺腑,但对于小初和他而言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吟双停了手,坐在君殇身边默默的牵住了君殇的手:“殇,别让自己太操劳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父亲也比不上你。”君殇的神色有一瞬的悲切,随即又恢复如常。吟双笑着抬头看着君殇:“今日事务处理的快,现在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去凡界吧。”君殇一愣:“我一创世神君,到处乱跑总是不太好的。”
吟双反驳道:“魔界动荡的时候,魔君也下凡呆了许久,你又有何不可?”君殇终是被她说服,笑着答:“也罢,那就如双儿所愿。”
偌大的宫殿里飞入一只灵巧的蝴蝶,在空中飞过留下一道浅浅的银光。凤天刚好换好衣衫,伸手让银蝶落在指尖,下一瞬化作飞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初羽给他的传音蝶,但其中并没有初羽的声音。凤天传扶溪来交代了几句魔界的事务,便启程直奔冥界。
凤天到忘川河畔的时候,初羽,孤冥川和玉乔都已经到了。孤冥川换了件淡绿色的长衫,玉乔依旧是自己在凡界时候的白衫。初羽去凡界一般都会换件淡粉色的衣裙,就像他们见到玉乔的那日一样,今日也不例外。倒是初羽有些惊讶的问他:“你怎么换行头了?”凤天挑眉看着她:“听说凡界以紫为尊,绛紫色亦是权贵之人所着,大多英俊潇洒,风流倜谠,我所言如何?”最后一句却是问玉乔,玉乔拱拱手,淡淡道:“魔君陛下所言不差。”
初羽虽然有些鄙夷他说的话,但依旧遮不住眼中的惊艳。凤天平日里大多是一身玄色,总是带着些疏离高冷的气质。今日一身绛紫色的衣袍倒少了几分冷冽,平添了几分贵气。在这个奇怪的话题还有待进行下去的时候,孤冥川开口打断了凤天的话:“船来了,别显摆了,本来是要去凡界调查的,结果咱们几人身上的颜色都能凑成七色花了。”说完他满脸黑线的白了凤天一眼。难得见到冥王陛下抛开清冷的外表,把心里话说出来,作为好友凤天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初羽扶额,这事儿也不能怪凤天,她身上的这件衣裙是缎子的不似她平日了那么多纱,穿到凡界也不奇怪。孤冥川脸色一直比寻常人苍白些,穿得暗了没准儿能把凡人吓出个好歹来。至于玉乔……谁会寻思还给他换件衣衫?
四人心中都有些苦闷,那划船的老伯却是说道:“几位客官真是好模样,活脱脱像天上的神仙。”一时几人更是无语了。
不多一会儿,隐隐约约就能看到岸上长出新芽的垂柳,处处生机盎然。四人上了岸,却不知往何处走。他们唯一靠的就是玉乔,但玉乔也有些为难:“你们那边都过一百多年了,我们这边岂不是好几百年了。如今这模样变得面目全非,我怎能寻得到?”玉乔这两天在冥界转悠,已经认清了现实,并且以超乎常人的心态接受了,还十分积极的配合了他们的调查。
玉乔是凡界的太子,但那会儿国力衰弱,外族入侵,他虽然身为太子但依旧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更何况身边还有手足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个太子之位。那天他的一位兄弟暗通敌国,寻机行刺太子,玉乔侥幸逃脱,却看见了别的东西。
“世道不太平,我父王已是卧床不起,弥留之际,自然顾不上我,我虽早有防备但是身边侍卫依旧是尽数被杀害。我孤身一人逃回皇宫却不见得是否能得救,就决定寻一荒无人烟之地,避上一两日,待风头过了再回宫。”玉乔陈述的时候,眼中并无惊恐色,想来当时虽然形势紧急,他却依旧并无慌乱,与当年西玉的玉乔有几分相似,“那不过是片不起眼的小树林,我闯进去的时候脚步急促,未曾留意就一脚踏空栽到地下去了。我开始以为不过是有人为寻野味挖的陷阱,但那底下还有一条漆黑的长廊显然是颇费心思的一个暗道。我当时倒是有些欣喜,这底下藏的及其隐秘,怕是不会被其他人找到了,于是沿着暗道往里走,暗道不长尽头处有几件屋子,我推开其中一间的门,里面竟是累累白骨。”
在那之后玉乔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转身就想寻个方法离开,最后发现入口即为出口,最后无法只得四处寻些石头借力,运了轻功勉勉强强落在了地面上。他接着走,可是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体不适,支撑不住靠在了树边上,接着就遇到了初羽和凤天。
且说眼下初羽喃喃自语:“那行凶之人是神界中人,自然也会找一个有些标志的地方否则他自己也找不到,这标志着……”
“是中心。”凤天接着她的话说,“凡界中心是神界定的,在天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红点。”初羽眼前一亮,笑道:“这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