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到魔界一般不会待太久,看看九歌就回去了。但这一次他为月白传了个话,结果就被留下了。
月白当时守着初羽在魔界已经费了不少时间,走的匆忙就把祁钰的事儿给忘了。但他事情攒的多,人来不了,银蝶传音又怕说不清,刚好见着问天,看他顺道又靠谱,就叫他帮忙送个信儿。
初羽看了信,觉得事情有些紧急,祁钰丢了命才肯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她想去凡界,却脱不开身。
凤天的意思也是让她把这件事先办了,小十维护着结界还要继续钻研课业初羽无法,只好拜托问天留下来,同凤天一起上朝会。
但是这件事九歌反对了:“此事万万不可,纪雨与我虽好,但他毕竟是神界主神,参与朝会有损魔界利益,更何况陛下灵力受损,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佟纪雨是问天的本名,问天是来神界之后君殇给的名字,而问情是初羽给妹妹佟思晴的名字。
“前几日,你没日没夜的跪在前殿,他日日来陪你,难道还不知道此事?”凤天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听着还挺有兴趣。
初羽急着去凡界,不想在这耽误,直接道:“我说完了,现在他不知道也知道了,此事就这么定吧,差不多也就一天,那天议事你注意着点就行。”
九歌目瞪口呆,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让神界将军轻而易举上魔界朝会。初羽见她神色惊恐,才问凤天:“你没跟她说问天和情儿的事?”
“太久了,叫我给忘了。”凤天哭笑不得,“你自己去问问天吧,反正他现在也在魔界。”
九歌脚底有些凌乱,见到问天的时候还是懵懵的。问天瞧她这样子,倒是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喝多了?”说完又觉得不对,九歌酒量极佳,怎会平白无故大白天的把自己灌醉。
九歌噘嘴,不满道:“你有事瞒着我。”她有点难受,但是更加生气,“我连我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居然还有事瞒着我。”
问天满头雾水,听着九歌发半天牢骚,才闹明白九歌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好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想知道我告你便是。”
佟府所处乱世,但却是少有的清白世家。佟府往昔风光无限,但佟老爷乃是刚正不阿的性子,但生不逢时,他辅佐明君可能是流芳百世的忠臣,但现在的世道,他不贿赂朝臣,不站队,只能被冤枉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罪名按的不大不小,但皇上不理朝政,又无人将佟家的小公子放在眼里,因此佟家未被株连。
佟纪雨刚刚十岁,便独自撑起了凋零落败的佟府。他是佟家唯一的孩子,其实他是可以被远亲领养走的,但是他拒绝了,他选择留在这风雨飘摇的京都。
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但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本在这里为自己博得一个位子。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天资过人,心念坚定,所图之事必可达成,但道阻且长,我可以帮你,让你更快的走到自己的路上。”初羽声音空灵,显得格外缥缈,“这不是捷径,你所经历的劫难不会少,你需要有更大的毅力,尽早经历完这些,迎来崭新的境地。”
佟纪雨答应了,他想要尽早成才,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但对方的要求很简单。
“我只希望你养一个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
佟纪雨见到晴丫头的时候,心里是有触动的。他娘亲死的早,如今也是孤儿,但他的心却像是走过千山万水,尽管初心未改,却早已磨得面目全非。
但晴丫头不一样,她父母双亡,流落多年眼底却依旧是清澈一片,干净的不得了,仿佛这世间的污秽都无法靠近她。
他决心留住她的这份干净,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思,容也。思晴,解为容日。唯愿你所向日光,不见黑暗。”
从此佟府多了位二小姐,锦衣玉食的供着,大少爷亲自教养。
佟纪雨考取功名十数载,最后却是提刀上阵百战死,京都少了一个才艺惊人的翩翩公子,边疆多了一个战无不胜的佟大将军。
佟思晴的文章传遍整个京都,呼吁天下寒士才子,豺狼在外,家国不安,悲愤之气尽在笔锋之中。
“后来圣上被刺客杀掉了,我带兵反京都平乱,制服了各只起义兵。”问天简单的告诉了九歌自己的往事,九歌却听的投入,问道:“然后呢?”
“然后?”问天一愣,“没有然后了,平完乱我就飞升了。”
九歌失望的“啊”了一声:“差点就当皇帝了,你也太亏了。”
问天轻笑:“这有什么亏的,当神仙自然比当皇帝强,我虽有抱负,但学的都是忠君忠国之事,当不得皇帝的。”
问天语气轻松,说的也省略了许多,但九歌能猜到,问天一定受了很多苦。他明明是守着笔墨,陌上如玉的公子,却不得不放下笔提起刀,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他明明胸有大志,却谨小甚微,丢了一身傲骨。
九歌心疼,却不会揭他的伤疤,她故作轻松地问:“初羽殿下为何去找你,叫你养问情呢?”
“因为冥王。”他说道,“你也知道情儿是风蓁的转世,冥王养她到六岁,却不敢再继续下去。除了她的记忆,又怕自己离开情儿过得不好,就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我有着飞升命,冥王想将情儿送过来。但他作为冥王自己不能露面,他又怕我不会收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只好去找魔君,叫魔君拜托殿下来同我说。”
“冥王可真是绕了好大的圈子。”九歌好笑道。照这么说,初羽当初也算是帮了问天大忙了,让问天有了问情,还更早成才。难怪他们都不担心问天,问天对初羽恐怕比对君殇还要尽心。
问天的灵力是纯正的神界灵力,但就一次朝会,用不用得上还难说。初羽叮嘱问天,如果迫不得已使用灵力,一定要尽力隐掉灵光,减少灵力波动,这样就不容易被发觉。
“殿下放心,只是殿下还是要尽早回来,否则我久留魔界也不好。”问天说完,初羽点点头,又道:“别唤殿下了,我已不是神君了。”
“初……姑娘?”问天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叫什么,他不能叫小初,也不能和凤天一样叫羽儿。
“算了,还是唤殿下吧。”初羽扶额。
初羽要去之前,凤天还是不放心,这虽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最近是多事之秋,她自己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最后凤天托了孤冥川陪初羽去。孤冥川对凡界熟,有他带着,初羽进行的可以更快一些。
初羽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小题大做,也没有拒绝。但当她从冥界到达凡界的时候,她就无语了。
她前脚踏上岸,便看到一粉一黑两道身影。
花颂挥着手喊着“初羽”,跑过来道:“月白殿下放心不下,让我来陪着你。放心,此行不必和陛下报备。”
初羽敷衍的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问情。
问情踌躇了片刻才道:“我初任主神,我哥叫我和殿下来历练一番。”
初羽刚见过问天,自然不信她的话。问情为的是谁她心里清楚,她乐得做这顺水推舟的人情。
她满脸笑意,转头冲着僵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孤冥川道:“辛苦冥王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