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露听到了萨瓦利斯的声音,连忙跳了两下,抓在二楼窗户的边缘,用力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在萨瓦利斯的帮助下从一个打开的窗口里爬了进去。
“怎么了?突然就躲起来?”颜露揉着自己酸痛的左臂,走到窗子边,朝外看去。
萨瓦利斯一把把站得笔直的颜露拽下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刚才那个咒术可以找到离我最近的尸体。”
颜露扇了扇鱼人腐臭的口臭,“咒......咒?术?”
“一种不需要吟唱和仪式的魔法。”
“魔......魔法?”
萨瓦利斯转过头,“你们的文明也太落后了,连魔法都没有吗?”
“我,我们有科学啊。”颜露不知为什么有些自卑。
“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一种以客观事实为基础,用来反应现实规律的学问。”
“那科学能检测到最近的尸体吗?”
“额,应该不能......”
“垃圾学问。”
“对不起......”颜露顿感无地自容。
“你一打断我都忘了,刚才我一听到有逃生者被淘汰就用咒术检查了一下,有尸体在我们原来走的那个方向上。”
“刚刚被淘汰的求生者?”
“对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不是杀手干的,而是那位求生者出了什么意外?比如从楼上摔了下来,被电劈了之类的?”
“那你过去验证一下你的理论吧!我宁可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也不想冒着被杀的危险再去跟那个骷髅激情互动了。”
颜露一听,也不敢再坚持,他本来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再说在这坐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就靠着窗子下面的墙壁坐下。“好吧,那我们就等一会儿。”
萨瓦利斯和颜露并肩坐下,照他的样子来看,他的听觉器官仍然警惕地侦测着窗外的声音。
颜露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控制自己大脑里电极的遥控器,用拇指打开盖子,又“啪——”的一声合上,无意识地开始来回拨弄那个遥控器盖子。
“你那是什么玩意儿?你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吗?”萨瓦利斯指着颜露手里的遥控器问道。
颜露合上遥控器的盖子,“这个,怎么说呢?是维持我生命的机器,应该算是我的必需品,所以一起带了进来吧?”颜露收起遥控器,突然问道:“我还没问过你,你是怎么来参加比赛的?我是因为杀人,被处决死刑了,然后醒过来之后就到这里了。”
“我比你惨多了。我是为了我的主人服务,为他开拓疆土,传播福音,结果却不幸战死,才到这里来的。”
“哦,那你是挺惨——”“等一下!”萨瓦利斯低吼一声,一把按住了颜露的嘴,颜露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胸口上的徽章正在不断的震动和发热。
“杀手接近了,我没猜错,杀手的确是在这附近。”萨瓦利斯小声说道,“杀手在进入比赛时是最弱小的状态,在淘汰了一名逃生者之后才会开启完全的实力,一般的逃生者根本无力与其对抗,所以为了让逃生者提前逃开,逃生者的徽章在杀手接近时会有提示。”
“那这是他离我们有多近?”
“五十米到六十米,还在不断缩短。”萨瓦利斯按着自己胸口的徽章,猜测道。
颜露也感觉到胸口的徽章震动得更加剧烈了,他的心跳也逐渐加速起来,血液的流动更加快速了,思维的速度也上去了,颜露突然问道:“话说,你有没有想过,赛场这么大,如果只是到处乱逛的话,杀手怎么可能发现逃生者在哪里?”
萨瓦利斯转向颜露,双眼瞪得溜圆:“你是说,他有侦测我们的方法?”
“砰!”还没等颜露回答,一把巨大的抓钩从窗外飞进来,在地上拖了几下,牢牢抓在了两人之间的窗沿上,然后“嘎吱嘎吱——”拧了几下,似乎是杀手在试探着墙壁的坚固程度。
“对,他有这个方法。”颜露一边说,一边抄起地上的三叉戟,左手用力一送,戟头插进墙壁里,然后颜露用力向下一按。阿基里德的理论得到了证实,那块抓钩抓着的砖头立刻从墙体上脱落下来,紧接着从楼下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骨头与金属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杀手在爬绳子的时候钩子断了,然后一下子撞进了大厦的一楼。
萨瓦利斯把一根弩箭插在拉紧的弩弦上,瞄准了大门口,“你准备一下,它一进房间我就射击,暂时争取一点时间,然后我们就立刻从窗户那里跳下去。”
颜露抓着三叉戟,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这儿可是二楼,离地有五米高吧?我这副肉体凡躯,跳下去肯定会摔死的吧?就算没摔死也得断条腿吧?”
“没时间了!它来了!”颜露转过头,看到一只红色的手爪攀上了门的边缘,然后一只燃烧着的血红色颅骨从门口露了出来。下一秒,一支弩箭又插进了它的眼窝里,“跳!”萨瓦利斯大喊一声,一拳呼在颜露后腰上。
颜露惨叫着先着地,抱着那把三叉戟滚了好几圈,然后看到萨瓦利斯以一蹦一跳的姿势朝着颜露冲过来,然后一把抢过他怀里的三叉戟,大喊一声:“分头跑!”就头也不回地从颜露身边经过,然后朝着原来两人选定的方向跑去。颜露叹口气,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你妈的!”用仅剩的一只手从地上艰难爬起身,朝着萨瓦利斯追去。
颜露一边跑,他还一边回头瞅着二楼的杀手“红钩”,它现在看起来与颜露刚开始看到它的样子差得很远,现在它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血肉,胸腔里虽然还露着肋骨,却能看得出那里正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不断地升腾起伏,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红光,依然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骇人。
它慢慢伸出自己的四条手臂,然后从二楼跳下,落地时用左手扶了一下地面,这时颜露看到它的右边的双臂正挽着一根扭曲成弯月的路灯柱子,那根路灯柱子被一层流动的红色物质包裹着,正如杀手的名字:“红钩”一般。
颜露看到那把巨大的武器,心底一寒,后背上顿时起了一排冷汗,他扭过头去,竭力向前奔跑着。萨瓦利斯似乎也感受到了颜露的恐惧,奔跑速度瞬间加快,把颜露甩得越来越远。
颜露欲哭无泪,他的肺部光是支撑他跑下去就已经时超负荷运转了,根本没办法让他说出话来,他只好跟远远地吊在萨瓦利斯后面。他们俩一直跑到颜露满嘴血腥味,萨瓦利斯突然拐了一个弯,冲进了街角的一家标着“MoonBucks”牌子的咖啡店里。
“终——呼哧呼哧——于——呼哧呼哧——”颜露一边以一种“娘们”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困难的姿势跑着,不到五百米的路途,他花了五六分钟才追进咖啡店里。他才刚刚走进咖啡店,一支弩箭就从他头上飞过去,然后插在咖啡店对面的办公楼墙壁上,轰然炸开。
“杀手呢?”萨瓦利斯从咖啡店的柜台后面探出头,手里拿着刚刚射击过的弩枪。
颜露回到道路上看了一眼,喘着粗气回到房间里,“没——没追上来!”
“那个一直追着我的傻逼是你啊!?”
“我害怕啊!大佬带带我——现在不要,你让开点,我看看柜台里有没有水。”颜露喘着粗气,从萨瓦利斯身边挤了过去。
颜露从柜台上取下一个咖啡杯,然后满怀期待地打开咖啡机。
没水。
打开水龙头。
没水。
油水分离器。
油都没有。
最后颜露在制冰机的盒子里盛了两杯水,稍微安抚了一下燃烧的咽喉。
“你要给自己身上倒点水吗?毕竟你看起来挺像鱼的。”
萨瓦利斯瞪着颜露,从柜台上又拿了一个杯子,走到颜露身边,开始盛水。
颜露拖过一个椅子,坐在上面喘了一会儿气,然后说道:“你知道吗?我被注射毒药之前感觉世界已经了无生趣了,一直都想着自杀。现在,喝一口水都感觉人生获得了新生一样。”
他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说道:
“我再也不想自杀了。”
回答他的是萨瓦利斯的怒吼:“他妈的!这么可怕的地方可不是让你治疗心理疾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