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你说的情况也不好直接下判断。”医生微抬起头瞅了我一眼,没来由的又说了一句,“你倒是要少熬夜。”
盯着医生发光的圆滑的脑袋的我回过神来,茫然的点了点头。
“最近一段时间就好好休息,身体再有不适再来做进一步检查。”光头医生顿了顿,审视一般看着我。
我有些惊讶的发现,我曾无数次站在某个办公桌前,低下头后,这个目光总会迎过来,充溢着不满意与疑惑。
不过,这次我是坐着的。我回以微笑,而后,视线上移看向医生自动发光的脑袋。
光头医生用笔敲了敲桌面,发出能引起关注的声响。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有些疑惑的摇摇头,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医生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这也让我更加疑惑了,难道现在诊问是有这个流程的?我好久没有因为生病见过医生了,倒不是说没有生病过,而是因为工作,扛着扛着就都过去了。
这样的问话让我想起了在那个地板踩上去会吱呀作响的教室里,年老的教师用年老的声音长长的叙述着什么,结束后那个印象中不在乎被称为老头的教师会停顿着,这个时候,学生们会强撑着睁开眼睛,发出赞同的音响,然后老头才继续那长长的叙述。老头姓毛,是教语文的。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医生的皱纹堆到了脑袋上,层次分明。
“有什么结果出来,会再通知你的。”医生在沉默时抚平了脑门上的波纹。
站在医院正门前,一旁的石狮上趴着歇息的黑猫仍闭着眼,悠哉的晃着尾巴。
我转身到路边,迎面便有出租车驶来,抬手拦下,等到在司机师傅的注视下绑好安全带,我才意识到我不知道该去哪。
回家吗?在医院的时间出奇的没有花太久,这样的话我离开家的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
我有些苦恼。
“去哪?”师傅开口问。
“啊,怡景园。”我下意识的回答。
“去怡景园啊!?那个别墅区?”司机师傅疑惑中带着惊讶重复道。
“嗯。”我迟疑的点点头,一瞬间又给自己带来疑问,我还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吗?又能和他们说些什么呢?
回过神来,车已经堵在了路上,有着急的司机卖力的按着喇叭,无力的催促着。
“这个点儿还会堵,真是奇了怪了。”司机师傅平淡的说着,倒不像是抱怨。
“小伙子,你住怡景园吗?”司机师傅见这位顾客板正身体般坐着,忍不住的搭话。
“没有。”我微笑着回答道。
“哦,这样啊。”
在后视镜中,我注意着司机师傅好奇的眼神,不知觉的开口说:“我爸妈住那。”就像学生回答错问题一样,我意识到什么不对,快速的低下头。
“哦!你是不是就是……怎么讲?富二代,对吧。”司机师傅自来熟的大笑道,“我算起来,以前也是个富二代。”
我抛开那莫名的倾诉欲,以习惯性的微笑着作为回复。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上挪开了视线,仍不住的笑着,不过,我却好像听到了有人呜咽的声音。
我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呜咽声如水流声一般飘远,只剩下司机师傅洪钟似的笑声。
“诶!动了,放心,再有二三十分钟就能到了。”
“没事,你辛苦了,谢谢。”我下意识诚恳的安慰道。
司机师傅愣了一下,又笑了,吸烟熏黄了的牙,都露了出来。
我又尝试专心的去听那个声音,却什么也没听到。看来是听错了,我这样想到,但是真的,那个声音真的很难过。
车窗外的车窗映着车窗里的人,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