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骗朕?”
“属下句句属实,且知之者甚众,陛下一查便知。”
李圣宗张大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黄铭是什么人?是他白龙鱼服畅游民间时,亲自挖到的人才。当时黄铭手持长枪与人争斗至搏命时刻,小子浑身浴血,眼神却丝毫无惧,招招进,招招险,硬生生把对面逼到心理崩溃,跪地痛哭求饶。他一看就知道黄铭乃是冲锋陷阵、征战沙场的名将苗子,做大侠什么的太浪费。
李正义什么人?是他酒后失德的产物,至今仍被学宫大儒诟病,还被贴身史官写进了起居注里,堪称自己脸上的一块消不掉的疤。大胤皇子十六岁成年准许开府建牙,七儿子却至今不给封王,弄得府上门牌都低人一等,就是因为自己每次看到他都来气。而这七儿子也是懦弱自卑,不堪造就之人,几乎到了人尽可欺的地步,要不是自己派出心腹之一的魏公公服侍他,估计早就饿死在京城里,更丢人。
所以说。
练功的老五被老七一脚踹飞?黄铭被老七一只手摁在地上长跪不起?
奶奶的,不是朕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下去吧,让朕缓缓。”
李圣宗揉着脑门让侍卫退了出去,随后拍了拍手又招出几名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吩咐他们必须查明事情真伪。
隔了一天,整个京城都疯狂了。
街边卖炊饼的王二麻子都要跟旁边卖糖葫芦的李大狗子聊一聊黄铭与七皇子的故事。
堪称皇室之耻的大胤七皇子竟然把天之骄子黄铭打跪在地?
官员们听了目瞪口呆,江湖大佬们听了各个头晕目眩称今日不宜见外客,甚至刻板的老儒吃饭时听了,都忍不住一口喷出米饭,而后不得不尴尬地一粒一粒收拾。
官员们还好多少知道点内幕消息,可民间一传十传百,故事就走了样了。开始还只是双方比斗,黄铭被打了个屁滚尿流,涕泪齐下跪地求饶,后面再传就变成了黄铭侍奉二皇子被七皇子撞见,七皇子为了宫闱清静出手重则,什么飞天遁地电闪雷鸣,乱七八糟都出来了。
毕竟一个连皇室之耻都打不过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什么高手不是,嘿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龌龊呢?
男二号黄铭得知后,直接两眼一黑吐血斗升,醒来后抄起家伙就要找李正义拼命,好在家仆死命阻拦,终于拖到故事的男三号二皇子李正礼下令,让其在家休养严禁外出。
消息被传播得如此迅猛,当然少不了大皇子一派的幕后运作。他们看黄铭不爽很久了,可又偏偏奈何不了他,如今天赐良机,还不好好把握?
他们一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写出各种段子在民间疯狂传播,二是用御史上奏,斥责黄铭不分尊卑与皇子在宫闱内斗殴,当处以重刑以儆效尤。
这边出招,那边便要出手应对,二皇子一派也是两手准备。一手同是在民间传播段子,说是黄铭遭了暗算,他们很聪明地没有把暗算扯到李正义身上,反而隐晦地指出是大皇子做的手脚。第二手也是用御史上奏,斥责七皇子仗势欺人不顾身份与黄铭打闹,黄铭被动之下未敢出手,毕竟他们不还有李正孝和李正信两位现场证人不是?
京里各方乱糟糟的不说,李正义这座没名堂的府邸倒是平静得很。除了下人们脸上喜气洋洋外,大管家魏安魏公公作为皇帝心腹入宫面圣,而七皇子本人昨天进房就没出来过。
房间内,李正义正在练气行功,昨天用智慧击败黄铭,虽然没得到金字批语,但天枷的增长和纯阳之气的加速运行已经给出了答案。
李正义事后想了想,此回同前面一次应该说是相辅相成。前者告诫自己要不惧失败勇敢向前,后者则教育自己凡事不必都武力解决,该用智慧时就用智慧,不可蛮干。此事自己没有动过手,闹到皇帝面前,错在黄铭不在他。要是直接打了黄铭,老五老六必定上来助拳,到时候连他们一起打了,事就说不清了。
归根结底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不是?他一个人如何跟一个国家对抗?他又不是绝世大能,因此只有得到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支持,他才能如鱼得水地活下去。
呼出一口绵长的浊气,李正义的眼里闪出精芒,此时气武两道已双双踏入二重天。天枷没有消耗多少,还是结实的金柱,太极灵根还在疯狂吸收转化,看来明天大概又要二重天圆满了。
目前只有武道修为在拖后腿,这也没办法,因为他现在只能靠一套《王八拳》在自学成才的路上艰难爬行。
“咕”的一声长叫,李正义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欲速则不达,自己的肚皮适时地提醒了自己。
想要食气而生最起码也要金丹境的修为,想要内息循环生生不息更是得有通藏期的实力。
太远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可鼻子嗅了嗅,还是决定先去洗澡。
“来人,孤要沐浴更衣。”
洗完澡换完衣服,李正义知道魏公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出来,想必皇帝老子有很多话要问。
找到账房准备取点银子出去填肚子,顺便再好好逛逛,四圣学院算是把他憋坏了。可交涉中,账房强烈要求准备独自闲逛的李正义带上了一名仆人,因为李正义是贵人,身上只能带宝贝,不能带金银这等阿堵之物。
最后账房决定亲自跟随李正义出去,借口是怕李正义会被人骗。可他拿钱时颤抖的手骗不了李正义,于是李正义便要看账本。一看这才发现府里的银两满打满算只有六百两。账房哭丧着脸解释道,因为自己至今没封王,没有封地的供奉,甚至连俸禄都是按未成年皇子给的。
总之都是不受宠的锅。
李正义尴尬地笑了笑,拍着账房的肩膀,安慰了几句。没成想头发灰白的账房突然来了精神,抹干眼泪,取了散碎银两,又把剩下的银票收进了袖兜里,威风凛凛地说七皇子打败黄铭后名扬京城,出去不能让人看不起,府里这日子不过了。
最后,无言以对的李正义只好苦笑着同脚底生风的账房先生走出了府邸。
一路上,李正义深知最美味的食物往往就在街边的小吃店里,可一看到账房先生那幽怨的眼神,只得咽了口水,朝着账房先生所说的凤栖楼前进。
走进雕梁画栋的凤栖楼,果断拒绝了账房先生要雅间的请求。李正义鄙视地看了一眼账房,你说就一个人吃顿饭,要啥雅间啊,知道咱府里拮据,就别打肿脸装胖子了行不行,你那飘忽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
走上三楼,选了一个靠窗的空旷座位,李正义准备一边吃喝一边欣赏这片充斥着古风的朴素世界。
酒菜上桌,李正义让账房一起坐下来吃,可账房坚称自己只是奴才,上桌有损主人的身份,说完还大义凛然地拿起筷子替李正义试毒。
试完毒后,账房恭敬地站在一旁,李正义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满满的腮帮子叹气。
酒至半酣,除了每道菜都被人尝过这事让他有点恶心外,他发现这里的菜肴五味俱全真的非常有特色,之前是他先入为主了。
还在地球时,那些参加丧葬嫁娶的某某大饭店、某某大餐厅让他深恶痛绝。菜式全部以辣为主,味道千篇一律,勾芡有多厚弄多厚,还打着什么归国主厨中西合璧或者创新的旗号瞎搞一通,你说你东坡肉拿老干妈炖就算了,好好的麻婆豆腐为啥他娘的要盖层芝士?狗屁高档,狗屁创新,做点正宗的不好吗?无非想多收点昧良心钱而已。
往事一想起来就没个头,无论好的坏的。
看着还在封建社会摸爬滚打的劳苦民众,回忆着地球的欢乐与遗憾,幻想着联盟的奇特与未知,李大文人顿时心中惆怅得不行,不由自主地吟出了杨慎那首著名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好!”
“妙啊!妙啊!”
“回味无穷,回味无穷啊。”
“这诗长短不一,竟别有一番风味。”
回过神来,李正义发现身边早已坐满了食客,刚才一首词引得众人拍案叫绝,账房的脑袋更是恨不得仰到天上去。李正义也不解释,举杯敬了众人一杯,又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敢问先生刚才那首长短不一的诗叫什么?”坐着几位儒生的桌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开口问道。
李正义放下酒杯,拱手施礼道:“长者面前不敢称先生,另外这体裁叫词,是一位名为杨慎的先生说于在下的,小子不敢夺他人之美。”
老儒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一个名叫杨慎的大家,又开口道:“失礼了,还未请教小友的姓名。”
李正义眨了眨眼,道:“在下姓郑名易,无名小卒,不足称道,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儒摸了摸胡子,笑着说:“老夫姓荀名恒,字勉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痴长了些岁数,多读了些书而已,”
老人这话说完,其他儒生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奶奶的,一帮酸丁酸来酸去,害的老子的酒都不好喝了,滚远点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