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慧远大师卜居庐山,结莲社,创净土法门,弘扬佛法,感得山神运木,修建东林寺。大师与诸弟子戒律森严,精进修行,昼夜六时佛号不断。
远公,“影不出户,迹不入俗,送客不过虎溪桥”的誓愿,莫说世人就是那山上的神虎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方丈静室更不是世俗人等能随便进出的。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是山南的高道陆修静天师到访,那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见陆仙长来了,便纷纷退去,关闭山门,各自回寮房静修,偌大的寺院,便没有了一点声音,只有袅袅的香烟随风飘荡,远处传来的钟磬声悠远绵长,方丈内,一僧一道,对坐品茗,万籁俱寂,云雾缭绕的庐山此时便成了人间仙境!
忽然,山门外想起了猛烈的拍打声,打破了庐山的宁静,也惊动了方丈里面的僧道。他们彼此对视莞尔一笑,他们知道,陶渊明来了!
小沙弥急忙开了山门。不等通报,醉眼迷离的陶渊明便一步闯进方丈静室,随手把两壶酒墩在茶桌上,拿起手边不知哪位的杯子吞了一口茶。眼前的两位方外之人,一点也没有感觉意外,即没有伸手阻拦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见陶渊明拉过一把禅凳坐定,慧远大师亲手捧起茶壶给他续了水,笑着说:“元亮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了要随老僧,加入莲社,了脱生死,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之事而来的吗?”陶渊明忙摆手道:“远公,您又来了,我早就说过,我本是闲散惯了的人,过不了持戒念佛的苦日子,您老就死了这份心吧!就是特许我寺院内饮酒吃肉,我也是不来的”慧远大师看了看对面的陆道长,颇显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过头注视着陶渊明,问道:“元亮兄,难道红尘俗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陶渊明低头沉思,良久,猛地抬起头,仰天长啸。此时的陶渊明醉态全无,目光炯炯,仿佛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拉起身边僧道二人,来到院中,对二人深施一礼。然后说到“陶某蒙两位高人错爱,岂不知大师和仙长的一片苦心。奈何,陶某自幼苦读诗书,也曾想过展宏图,济苍生以安天下。怎奈时运不济,明主难逢,终未能得偿所愿,故寄情山水,以酒浇愁。也曾慨叹天长地久,人身苦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忽而,悟到虽不能建功立业于当今,扬名立言于后世,但我心光明还在,我身正气仍存。岂可庸碌无为,颓堕自甘。圣人言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君子上达,小人下达,陶某岂可以一己之成败,而祸乱天下君子之心?陶某愿以我一身担尽古今志士之愁,鼓舞来世仁者之志。”
话到此处,陆道长不禁抚掌大笑,“元亮,大志大勇,陆某佩服佩服。但陶兄虽勇气可嘉,但也未免过于执拗,我道门有符箓斋醮之法,小可安身立命,除却阻障,消灾弥难。大可呼风唤雨,使得世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何乐不为?此斋醮之法,需得斋戒沐浴,礼拜三清,存思神祇,方能受用。怎奈世人终日心思邪念,口出恶言,故先要斋戒沐浴,而斋戒以心斋为妙,断酒肉荤腥,称三清圣号以除口业,拜诸天神祇以除身业,思三清圣功德以除意业。三业俱除,祈祷神前,自能化险为夷,除妖降祥,比之元亮兄,一肩担尽古今愁,要略胜一筹”
三人点头称是,走出山门,信步前行。慧远大师,说到:“善哉善哉,陶公一片苦心为济苍生。此心着实令人钦佩。陆道兄道德深厚所言大妙,足以利己利人,利国利民。奈何,六道轮回,无止无休。世人起心动念又不是业,五不是罪。无始以来,众生所造罪孽,若有体相,尽虚空不能容纳。所以人生诸多障碍,欲念仇恨结成业网,世人缠缚其中不能自拔,恩怨相报,无始无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佛慈悲,大开方便之门,释迦文佛,无问自说,净土法门,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极乐世界,无有众苦,但受诸乐!阿弥陀佛,观音,势至,清净海众,慈悲接引。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但念南无阿弥陀佛圣号,无不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永脱轮回。我见是利,故结白莲社,弘扬净土,劝导世人念佛往生。此心过于急切,屡劝元亮修佛,今日方知,陶公用心良苦。顿悟,人生天地间,非儒无以立身。非道无以处事,非佛无以解脱!”
听到此处,三人仰天大笑,连连称是。再要详谈,忽听,虎啸声大作。三人一惊,却原来,远公今日送客已过虎溪桥畔。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虎溪三笑便由此而来,后人于此立三笑亭,亭上有联“桥跨虎溪,三教三源头,三人三笑语;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