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的是,这边刚好有一把弓。
地阶兵器摆放地较为密集,不如天阶那般一柄兵器占据极大的空间,有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秦流风瞧见那把弓,便毫不犹豫伸手去夺。
手握住弓,他不禁一愣,竟然如此轻易、没有想象中的阻力。
可是下一瞬,他只觉心神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中。
尘硝漫天、喊声震地,暮色将临。
他只身站在在城头之上,前方无数的兵马向这边奔来,仿佛要将他连同城池一并吞没。
秦流风手持长弓,发出一道淡淡的声音,“距城五百丈者,死。”
出奇的是,他的话语倒像是有一种威势,前方大军突然有了一刻的停顿。
当先一人直奔向前。
秦流风拉弦,便有一支箭出现,接着,破空声响起。
霎时之间,那人咽喉中箭,倒地而亡。
又一人闯过,一人接一人地闯过。
又一人倒地,一人接一人地倒地。
众人心生惧意,无人向前。
过了一会,大军一同向前。
秦流风以脚蹬弓,双手拉弦。
每走一步,便有八人整齐地倒地,地上排成了无数个“一”字,渐渐地,鲜血已染红大地。
人皆恐得丢盔卸甲,忙不迭地退出五百丈之外,莫敢向前。
一夫当关,万千夫亦莫开。
秦流风眼前又是一阵恍惚,便清醒过来,将弓一把取过,心念一动,弓便隐藏收起。
此弓名曰:黄天落日弓。
下一刻,秦流风脑中一阵眩晕,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的心神消耗太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流风才悠悠醒转过来,心道:这也就是这把弓,若是换作其他什么兵器,恐怕自己连地阶的都收服不了吧。
想来父皇要他来此,也是认为他顶多只能取一把玄阶兵器了吧。
想到此,他嘴角又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休憩片刻,他便又出了神器殿,直往神机阁而去。
神机阁收藏的都是功法、武技、秘籍之类。
外境分三小境:星体境、月体境、阳体境。
外境主修肉身,修肉身与元力的契合程度,契合程度有高低之分,实力便有高低之分。
这时便需一功法来辅助修炼,一般来说,修炼的肉身功法品质越好,日后达到内境时的成就便越高。
秦流风得了秦辞许可,便毫不犹豫跑至天阶肉身功法而去。
天阶功法藏在一塔状楼层当中,楼有七层,每层有两至三部功法。
秦流风围着塔转了几圈,观摩几番,只见塔底又有一块檀木牌匾,上书各功法之名。
“玉琉璃身、金刚不坏身、破天地身……阴阳五行身……至空明身、幽莲处子身……”
忽地,秦流风瞧中了一部功法,觉得这名字颇合自己口味,便在那字上点了一点。
接着,便有一个卷轴从楼层中弹出,秦流风伸手接过,刚一打开,便有几字嵌入眼帘,赫然便是“三二合一身”。
大道至简,这功法名字亦简单至极。
他曾学书,书中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注①)
想来这名字便是由复杂趋至简单,反其道而行之。
他把卷轴揣入怀里便往外走,先前收服那把弓已花了不知多少时间。
刚出中殿,忽撞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也不以为异,只拱手道:“见过前辈。”
“吾观汝野心不小,资质亦非凡。汝有志否?”
秦流风沉默片刻,道:“有志如何?无志又如何?”
“汝先答。”
“无志。”
沉默许久。
老者道:“无志便将所取之物遣回。”
秦流风道:“有志便有羁绊,所望者,志也;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皆志也;无志则天下莫有阻拦而胸有天下也……”
“无稽之谈!”
秦流风不语。
又沉默片刻,老者道:“汝知灭世之灾否?”
“知。”
“当如何?”
“胸有天下自当救天下也。”
老者倏地闪至其身旁,指点其眉心,过了一会又道:“吾传汝这几句口诀,必当早晚颂念,自有好处。”
秦流光拱手道:“流风谢过……”
话未说完,面前老者已然不见。
他走出万千宫,果见已至晚间,遂寻路前往禹香苑,与母后辞别。又至东宫,告别皇兄。
秦流风回到越王府,准备次日离宫的事宜。
翌日一早,秦流风便带了李翊出宫去,并未惊动他人。
正午时分,素心盈与素晨依两姐妹便又至越王府来,询问才知原来秦流风已然出宫。
又有一人递上来一张信笺,乃是秦流风昨晚所写,只见上面写着:
心盈、晨依两位小仙女,你们的流风哥哥已经出宫去了。
这是父皇的命令,让我出去历练一番来,因此不可能就待在京城。
我出去可能要一年方回,不便带着你们,这乃是长本事的事情,你们不要想我,更加不要出来找我。
待流风哥哥变得强大,便把那什么灭世之灾给破解掉,你们也不要再担惊受怕了。
行时匆忙,未及面别,还望两位妹妹莫怪。
落款是:最爱你们的流风哥哥。
看罢,素晨依眨眨眼睛,沉默不语。
素心盈眼中已泛出了泪花,怒道:“这个大坏蛋!”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
秦流风看着京城之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忽然有种莫名放松的感觉。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出宫,要说没一点激动和紧张之情,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昨天晚上就差点没睡着。
一时所有的不舍之情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只想好好地浪一浪。
便问李翊:“京城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李翊答道:“西城有一个‘乐天坊’,有吃喝嫖赌等俗类,亦有琴棋书画等雅类,其中娱乐花样之多,有的简直令人闻所未闻。城里的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多爱去此处。”
秦流风点头笑道:“好,就去此处!”
寻至西城,乃直往乐天坊而去,只见此地人流量更是密集,出入者不知几何,秦流风松散惯了,差点没给人群给挤摔着。
这乐天坊占据一街两旁,街由南及北,足有数里之远。
而秦流风却见此处人如此之多,早已心生不快,走了一会,便心生退意。
忽然听见一曲悠扬的琴声,便是在这嘈杂的环境当中也显得颇为嘹亮。秦流风不禁来了兴趣,便寻琴声而去。
不一会儿,走入一间竹馆,这里人却又比别处少些。打听得知,原来这却是个极雅的去处,乃专作琴棋书画之赏。因此又名曰“四雅馆”。
于是秦流风二人便上二楼,只闻琴声越发清澈涤亮了。亦有不少其他说书说画的声音。
刚一上楼,琴声便止,秦流风扫视四周,只见左边有一女子,面前摆着一张古琴,又有不少人鼓掌打赏。
女子年纪二十上下,面容姣好,对这些赞赏却是波澜不惊。
秦流风走过去说道:“姐姐的琴弹得极好,可否借我也练练手?”
女子瞧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秦流风又低声细语道:“姐姐……”
女子望向他,淡淡道:“你会弹琴?”
秦流风重重地点点头,“保证会!”
女子没有多说,略一思虑,便起身让座给他。
秦流风坐下,便闻到一股若木若花的香气。
他定了定神,便动指轻弹起来。
一曲既起,全场皆静。
竹馆下渐有多人驻足。
一曲既落,全场仍静。
过了数息,那女子才道:“你的琴技比我高超。”接着,便响起铺天彻地的掌声,又有不少人过来赞赏。
秦流风一笑,也都接受了。又道:“我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哪里比得过姐姐。”
说着,便连忙起身让座。
注①:出自《道德经》,这里所提到的“一”、“二”、“三”,乃是指“道”创生万物的过程。主要讲述了一、二、三这几个数字,并不把一、二、三看作具体的事物和具体数量。它们只是表示“道”生万物从少到多,从简单到复杂的一个过程。因此说三二合一是由复杂到简单,由繁而简。
这句话又有解释说:
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
二:指阴气、阳气。“道”的本身包含着对立的两方面。阴阳二气所含育的统一体即是“道”。因此,对立着的双方都包含在“一”中。
三:即是由两个对立的方面相互矛盾冲突所产生的第三者,进而生成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