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会
“你可真行啊！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一大堆摊子！我以前看错你了，看错了！什么话也不对我说还不算，今天见了我，还不理我！你！你！你气死我了！”
芊蕙的泪也流了下来，昨日的生活逼真的重现在她的眼前，她转过身，拉住了邱梅的手，俩人都抽泣着不停。
“邱梅，我……”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校长，南主任，同级老师，还有你班上的学生们！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回去看看，孩子们每天都在问我，问芊蕙老师究竟去哪了？女同学都哭了，我现在在办公室都坐不住了”
“邱梅，别说了”芊蕙泪如雨下，想到可爱的孩子们，非常不好受！泪眼朦胧中，一条手绢递到跟前，是华唯君！
邱梅恨恨的看着华唯君，继续说：“我以为你遭到什么不测了，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想不到你竟然为了一个男的抛弃公职，不负责任的抛下学生，你是合格的老师吗？”
芊蕙的脸“腾”地升起红云，根本不敢看华唯君一眼，但她没有解释什么，心里暗暗感谢华唯君，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邱梅，不要说了，好吗？到我那里吧？”芊蕙求恕的拉着邱梅的手
这时华唯君才开口：“这位小姐，哦，是老师，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要不先回办公室？”
确实，这里大庭广众的，下班的员工和车辆越来越多，大家看到老总和两位女的站在这里，都好奇着，张望着。
突然芊蕙想到邱梅一定又累又饿，最需要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她问华唯君：“附近有饭店吗？最近的？”
华唯君明白了，说：“跟我来吧。”
十分钟的车程，三人来到了一家“客家饭庄”。邱梅看到饭店的名字，不自禁的多看了一眼华唯君，心下安慰，不一会，便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两碗饭下肚后，人也比较冷静了，邱梅对刚才的冲动略有悔意，看着芊蕙，苍白而憔悴，泪花在眼里闪着，看得她也不忍起来。身边的男子高大威猛，对芊蕙呵护备至，而且看起来是一个成功人士，自己是否要祝福他们呢？好朋友是不是要为对方的幸福而高兴呢？
芊蕙坐在那里，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有不知从何说起，望着邱梅风尘仆仆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邱梅抛下丈夫和孩子，为了她坐那么远的路，如果不是担心她，如果不是姐妹般的感情，怎么会跑来呢？最令芊蕙不安的是，因为她离开的缘故，邱梅肯定又得重新担任班主任！她深知邱梅瘦弱的身体，对超负荷的一线工作是多么的难于支撑，那是一种心力交织的支撑啊！唉，芊蕙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牵连到了邱梅，这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啊！
这时邱梅换用家乡话了，说：“芊，你有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也确实不错，姐为你高兴！可是姐就是不明白，这么高兴的事情，你说出来，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的呀，你怎么就非得选择这种方式？那么突然和不负责任？有这个必要吗？你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天啊，华唯君的老家也在长蕉呢，也是客家人呢！呜呜呜……
芊蕙的脸烧的更厉害了，她想制止邱梅，她想暗示邱梅眼前的男人是懂客家话的，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华唯君听到这里，在心里笑了。这个叫邱梅的老师倒也是非常可爱的，看不出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又要吃又要哭还要骂人，精力倒是惊人！
“邱梅，你听我说----”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呢，你是该好好解释解释的了。”
芊蕙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整件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释得清楚的，而且也是不能对人言的，哪怕亲如姐姐的邱梅。
“邱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听你解释。”秋梅固执地打断芊蕙，手上的筷子挥舞着。华唯君的耳朵也竖起来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是事出有因，请姐一定理解我！”芊蕙悲切的对秋梅说。邱梅的心也被这样的眼神揪痛了，跟芊蕙相交了那么长时间了，她深知芊蕙不是她刚才说的不负责任的人，她刚才说的是气话！那么，是什么原因令芊蕙如此迫切，如此突兀的离开呢？
唉，真是一个谜啊！
芊蕙想到晚上的酒会，不能再耽搁了！便把邱梅安顿在公寓里，万分歉意地对她说，等工作完后，再给她赔罪！
然后跑下楼，和华唯君迅速前往酒楼。好在平日里芊蕙没有化妆的习惯，此时只是在卫生间洗了洗脸，把麻花辫整理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有换就下楼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尽管如此，她还是后悔答应了这次酒会，这叫什么事嘛，搞得匆匆忙忙，感觉昏天黑地似的，完全失去往昔的淡定，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她想邱梅也肯定有这个感觉。
“酒会非得去吗？我这个样子不知道合不合适？”在车里，芊蕙有点瑟缩。
华唯君鼓励地点头，这是芊蕙面试时穿的深紫套裙，很显身材和高贵。
“你这个样子很好啊”华唯君从来没有赞美过女子，不知道用什么词才好。
“不用担心，把它当作一个任务好了。这是一个很无聊却又很无奈的酒会，你只要保持微笑就可。”
芊蕙低叹，唉，这就是传说中，秘书的工作吧？
两人的晚到聚集了众人的目光，全场的目光投射过来，比天花板的吊灯还亮，芊蕙白皙的脸上飞起了朵朵红云。从不带女宾的华董竟然携佳人前来，把大家的好奇心引到了最大的限度。细观这名女子，既不天姿国色，也不千娇百媚，但却清纯婉约，在衣寰涌动的酒会现场，特别脱俗。
几个老友已经聚过来了：“华董，你的？”
“李秘书！”华唯君含笑回答。
“我们华董今天怎么看怎么春风满面，想必是美人在旁？”
“哈哈哈”华唯君捶了那人一拳，回头一看，芊蕙的红脸映入眼帘，楚楚动人。
场面很热烈，看来华唯君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
这是建筑行业的年会，政界、商界、新闻界都云集于此，场面如此之大是芊蕙想不到的！她牢牢记住华唯君的话，保持微笑，总算应付了下来。
在自助餐正式开始之前，华唯君已经被老友灌了好几杯了，连脖子都红了。芊蕙有点担心，突然她想起什么，把手伸入手袋，一会，脸色大变，解酒药怎么没有了？明明放在这的？芊蕙极力的回想下午的一切，就是想不出丢在哪了。那可是全哥交代的任务啊，要是没有了，她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华董，今年孤星隆重上市，又投建了全省规模最大的木地板厂，可谓双喜临门，是不是该庆祝庆祝啊？”说话的是瘦高男人，只见他酒杯高举，已不容推迟。
在这种场合下，华唯君无法放下手中的杯子。再加上平素又是豪爽之人，酒杯又一次被他高高举起。这时芊蕙挡住了，笑向那人说：“这杯酒能不能让我代替？”
众人瞠目，瘦高男人倒也爽快：“当然可以”
芊蕙不懂酒令，一仰头就喝进了喉咙。大家拍手叫好，华唯君暗叫一声“坏了。”
果然，周围的好事者越来越多，都叫嚷着要芊蕙喝一杯，这一叫嚷，芊蕙已经喝下四杯了。
“我也来祝贺孤星双喜临门。”说话的是风总，人称“疯总”，说话做事冲劲如疯，当然，喝酒也不例外。华唯君一看，头都大了。一看芊蕙连拒绝的技巧都没有，更是焦急，他一把拦下芊蕙，说：“我敬风总一杯”
“不，我来吧。”芊蕙觉得自己的头虽然隐隐作痛，但还能坚持。
“就是！芊蕙小姐是豪爽之人，再说了，哪能厚此薄彼呢？”风总大笑。
华唯君不管，把芊蕙拉在背后，感觉她的小手冰凉，但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大手，而是任由他拉着，甚至还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华唯君暗叫不好！坏了，他开始担心。
“华董爱护女友心切，我们完全理解。这样吧，按老规矩，来一杯‘三中全会’，芊蕙小姐喝下这杯，就算了结我们的祝贺之心了，我们决不再为难。”
三中全会！天啊，华唯君对疯总咬牙切齿起来。
侍者很快就来了，三个杯子，分别是大、中、小号，小杯倒上白酒，中杯倒上红酒，大杯满上啤酒。这时侍者把小杯沉入中杯，再把中杯落入大杯，三种酒色互不干涉，辉映成趣，侍者手法娴熟，恰到好处，不溢不漏，大家鼓掌叫好！
华唯君依然挡住芊蕙，说：“这可是我们男人的喝法，还是我来吧。”说完想走上前来，奈何被人抱住，不得动弹。
芊蕙硬着头皮上去，唉，谁叫她把解酒药丢了呢？豁出去喝了吧。
“咕咚”，芊蕙还是头一仰，把酒往喉咙里倒，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怪滋味，辣辣的直冲鼻子，惹得她一阵猛咳。华唯君忙按住她的杯子，想帮她解决，但芊蕙一推手，醉意流波的眼神斜在华唯君身上，令他怦然心跳，平素白皙的脸现在红霞朵朵，简直就是，就是要命的风情万种啊！华唯君看呆了！
总算喝完了，众人拍手叫好，风总更是扯着大嗓门说：“以前听过护花使者，没想到还有护草使者的啊！我们华董这草和芊蕙小姐这使者啊，还真像极了，一样的豪爽，一样的海量啊！华董，你从哪里找来的女子？好生了得啊！”
“就是！就是”
华唯君捶了风总一拳，再没心思去理会他们，因为他觉得芊蕙靠在他身上越来越沉。
芊蕙觉得浑身都冷，头很晕，感觉墙壁在向她倾斜，人影幢幢，全都庞大如山，向她压过来，好在华唯君一直在旁边，她虽然一再警告自己要站稳，奈何身子不听使唤，还是紧紧的靠向他。
她的手伸出来要推开他的，奈何竟然是拉着他，这在以前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任何一个男人触动，不，哪怕靠近一点点，她都会弹起来，像刺猬一般！就是那个他，也是如此啊！
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稳稳地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身上的刺都不见了，一根都没有了？就这么安逸地靠在他的肩上！天啊，都是这酒，该死的酒啊！
她不管了，头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华唯君怜惜地抱住她，这个傻女人啊，不会喝酒在这逞什么能啊！
车里空气更加窒息，芊蕙的头不安地在华唯君的怀里转动，好难受啊！她钻在华唯君怀里，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芊蕙，芊蕙，你还好吗？还能坚持吗？”华唯君很焦急。
“外婆……”
“什么”
“外婆……外婆……”
“啊，外婆”华唯君很迷惑。
“外婆，你在那里还好吗？带我一起走，好吗？”芊蕙呢喃着，哭了起来。华唯君感觉这是他听到的最凄楚的声音，心里竟然也跟着悲痛起来。
芊蕙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华唯君的脸，他一动也不敢动
“外婆，你冷吗？”
华唯君“嗯”了一句
芊蕙停了下来，仿佛在极力辨认着眼前的人。
唯君腾出一只手，马上就被芊蕙觉察了，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袖，说：“不要走！外婆！”
“是的，我不走。”唯君只是探出手扭开了车里的音响：
“竹子开花罗喂
咪咪还在妈妈的怀里
数星星
星星呀星星在哪里？
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
……
熟悉的旋律响在高档豪华的车里，特别的不一样，程琳的声音听起来接近完美。芊蕙静了下来，神智也清醒了许多，她从华唯君的怀里抬起了头，如醉如痴。
今昔何昔……
今昔何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