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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隐老师相亲记

丁零零.....

随着下课声道响起,隐结束了一天的教学,疲惫地走回办公室。这时教导主任李军笑嘻嘻地慢慢走向隐。这位教导主任总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做出这个样子,所以隐没打算理他,只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亲爱的隐老师,你那边的教学情况怎么样啦?”

李军脸上堆起满满的笑容,向隐搭话。这种时候往往最危险。

“和往常一样。”隐谨慎回答。

“是吗?”李军应了一声,不过他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多半是由于他有些事情不想让人知道。

确定办公室周围没人时,李军凑近隐的耳朵,悄悄说:“那个...是这样子的,我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隐老师的帮助。”

该来的总会来的。隐在心里准备接招。

“是比较急的事情吗?如果不是的话明天再说。今天我有点事必须早点回家。”

说完,她准备拿起包快速溜走。然而,今天的李军似乎手脚特别灵活,他瞬间就抓住了隐的胳膊。

“事情很急,而且只有你能帮我。”李军低声说。

“你要借钱,是吗?不好意思,我平时自己都不够花,更别说借给你了。对了,我听说森永老师有点小积蓄,他也许能借给你。倒不如你问问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平白无故地问什么要问你借钱?真是的。我说的这件事无论是对你还是我都是有好处的,你听了没准会感谢我呢。”

“说得太夸张了。”

“夸不夸张,你听了再说吧。就这样决定了,现在跟我到这里来。”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办公室的茶水间,李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最近你有相亲的打算,是吗?所以想把这个人介绍给你认识。”

“什么!”隐怒火中烧,“我相不相亲好像轮不到主任你管吧!况且我的相亲对象由我自己决定,用不着主任你介绍。”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那是关心你啊。你是想要做一名剩女吗?”

“你......主任,凡事不要看表面。你别看我平时这样大大咧咧的,其实想约我的男人多得去了。”

“是吗?看不出来喔。让我猜猜,是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位杨腾警官吧。听我说,那个男的不适合你。”

杨腾确实是约过隐,可惜他在约会时突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匆忙离开了,所以对于隐来说那次不算是正式约会。

“与其找他,不如你仔细瞧瞧我介绍的那个。”

隐摆出一副厌烦的样子,无奈结果了李军手中的照片。她认为教导主任本身都不太靠谱,更别说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怎么样?”李军试探性地问,“样子很不错吧?”

“还行。”

隐含糊其辞搪塞过去。老实说,照片上的男人真不错,正是她喜欢的类型。照片的背景是漂亮的阿尔卑斯山,从照片上的身材比例来看,那男人个子好像挺高的。

“有一米八高。”李军看出了隐的心思,“而且还是宁湖供电局的技术主管,前途无限。”

“好还是不好也说一句,我的姐姐。我答应了人家今天就给回复他。”

“这也太急了吧!”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好啰?那我这边直接跟对方说啦?”

“不要....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吧。对于相亲这事,我不急。”

隐刚想把照片还给李军,他立刻皱起眉头。

“别这样!见个面嘛。这件事是他那边的家人拜托我的。他们家和我的关系很不错,我很难拒绝他们的请求。要不这样,你先去见面,如果真的觉得不适合的话,到时候直接拒接,好吗?其实,我们已经约定好这个周六在学校附近的那间咖啡馆见面….”

“你都还没问过我意见就擅自做主替我答应别人?我不管,你答应的你自己去。”

“隐老师,隐大美女,就当给我个面子,去吧。咖啡馆里的甜品很好吃的哟,到时候你尽管放开吃,我请。”李军合起双手,低下头,“最多.....以后学校里的杂事,我不推给你做,好不?”

“真拿你没办法。”隐叹了一口气。

李军两眼发光,拉起她的手。“那你是答应了?太好了,谢谢你的帮忙。”

接着,李军循例说了一下相亲的大概流程,还没等隐反应过来,一溜烟跑出了茶水间。可能他是怕隐中途改变主意吧。

茶水间只剩下自己一个,隐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嗯,这男的确实不错。

好吧,先见面谈一谈,如果满意的话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的我正处于适婚年龄,如果再不抓紧结婚这事,估计以后嫁出去的可能性会比较小了。而且这次如果成功了,就再也不用给江峰和原野那两个小子说我是“剩女”。

隐只顾着想,没留意江峰和原野那两个学生此时正站在茶水间外面偷偷地笑。

“老师!”正当隐走出茶水间时,被他们突然地叫声吓到了。

“啊!你们....这两个臭小子….”隐大声喊起来,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老师,我们是想告诉你教室卫生搞好了。”

江峰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隐不禁紧张起来。

“是...是吗,那辛苦你们了。“隐不敢正眼看着他们,小声问,“你们一直在这里?”

“噢?不不,我们刚到。”原野说。

“是吗?你们有听到什么嘛?”

“什么也没听到。”江峰说,“难道老师你希望我们听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这回事!”

“好吧,老师你都这么说了。”

“…..”

“老师,卫生搞好了,请问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既然江峰这么问了,隐只好说“可以”。于是,江峰和原野对视了一眼,跑出茶水间。就在他们跑到走廊时,隐听到了一阵压抑很久后终于爆发出来的笑声。

“你好,这里是刑侦部。”拿起电话的是赵卫。

赵卫也有好的一面,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一工作起来就会变得异常严肃认真。不过,今天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应该是最近没什么大案子发生。

“啊,找杨腾警官啊,稍等一下。”

赵卫把电话递给杨腾:“是你的好朋友们打给你喔。”

“好朋友们?”

杨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拿起电话朝对方说道:“我是杨腾,你是谁?”

然而,下一个瞬间杨腾差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你们怎么打电话到这里来!”

早就知道对方是谁的赵卫一直忍着不笑出声。杨腾斜眼瞪着他,压低声音说:“你们在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低调!低调这个词你们懂吗!真是的。对了,你们到底打来想说什么?不会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杨腾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很快那表情消失了。随后,他用手掩住话筒,小声说话。

“这….这是真的吗?“

“我发誓,真的。”江峰一边喝着可乐一遍回答,“就是这个周六。”

“约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一旁吃着薯片的原野也开口说话。

而杨腾则沉默了.....

这家小吃店就在小学的斜对面。江峰和原野他们把杨腾叫过来,说是要提供隐的相亲情报给他。

“不过,你们的老师应该不怎么愿意去。”杨腾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嗯嗯,好像是被“咖啡馆里的甜品很好吃”这句话吸引过去了。”

听原野这么说,杨腾稍微没那么紧张。“那家伙对吃的没有抵抗力。”

“不过,照片上的男人好像样子长得不错喔,是老师喜欢的类型。”江峰说着,又问:“能不能再来一份炸酥肉?”

杨腾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原野问,“我们知道你是对老师有意思的,所以才特地找你来。如果你不想老师被抢走的话,必须做点事情了。”

“说得简单,你们有什么建议?”

“要不要去捣乱他们的约会?”江峰说,“我跟原野会帮你的。”

“还是不要了吧。这样做,好像不太好。”

“那不捣乱,去看看情况总算可以吧?”江峰笑嘻嘻地说。

“让我想想…”杨腾大口喝着水,摸了摸额头。

到了相亲的当天。

隐和李军走出地铁站,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

“这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倒下起雨来了。”隐气呼呼地说,“好不容易精心打扮,想不到就要被淋湿了。”

李军故意咳嗽一声,说:“没事。小雨而已嘛,说不定等一下就停了。你啊,去到那里别这样子了。否则这么一次难得的相亲机会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去相亲还必须装淑女。真受不了。”

“你平时这样大大咧咧的,是男人都会被你吓跑。”

“说得太过分了啊!”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自不觉来到了咖啡馆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还是没见对方出现。一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

“什么嘛,还迟到。我说主任啊,我们该不会被耍了吧?”

隐不耐烦地质问李军。要知道隐一旦烦躁起来,情绪就很难控制得住。

“不会的,他大概是有要事在身走不开。再等等吧。”

就在李军准备起身去打电话时,一个男人向他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李军先生吗?”

隐抬头一看,正是照片上的男人。

“你好,那个....我正想打给你呢。”

李军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男人也鞠躬道歉。

“真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及时处理,所以.....我的上司等一会儿到。”

“原来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啊。没关系,能理解。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我们学校教书的隐老师.....”

“你好,我叫韩学隐。”

隐站起身严肃地做了自我介绍,还行了礼,李军看得目瞪口呆。

那男人也微笑回应道:“你好,我叫钟海涛。”

“现在他们都坐下了。”

杨腾拿菜单遮住脸,江峰向他传信息。

“我知道。”杨腾说。

此时他们正坐在离隐他们最远的桌子前。

“样子果然不错。比起大叔你好多了。”原野偷偷笑着说。

“你傻呀!他又不是明星,不需要靠脸吃饭。况且作为男人应该要用实力说话,而不是靠外表。对了,他不是说他上司等一会儿到吗?怎么还没见人?”

“会不会是临时有事?”说着,江峰突然拉了拉杨腾的衣服,“大叔,你快看我们老师装斯文的样子,哈哈,好搞笑。”

听江峰一说,杨腾从菜单背后偷偷看了那边的隐。

“这么说,钟先生一直在供电局上班?”李军问。

钟海涛点了点头:“是的。从硕士毕业后一直在局里工作,最近有可能要出国工作一段时间。”

样子好看的人,连说话声音都特别顺耳,一时间让隐着迷了。

“出国工作?”李军问。

“是的,去美国和当地的供电局进行技术交流。”钟海涛答道。

”哇塞,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人才就是人才。”

李军脸上堆起笑容,而钟海涛则无奈地摇摇头。

“这次的所谓技术交流,纯粹是想把我支开,是这样的,在一次会议当中,为了能有效缓解市里供电紧张的问题,于是我提出了太阳能供电这项目,当时在场的领导都赞同这项目,谁知道后来,他们看到这项目不仅耗费金钱大,而且没什么盈利前途而言,决定暂停项目,挽回损失。但我一直想尽办法极力阻止他们停止这项目,他们知道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于是他们想出了人才交流这一方法,好让我暂时离开这里。”

钟海涛喝了一口咖啡,皱起脸,表情十分凝重。

隐由衷佩服眼前的这位男人。从那男开始说话的时候,隐一直默默认真听,没有出过声。因为这话题太严肃,隐觉得不适合插嘴。她在等待,直到出现轻松的话题-例如喜欢吃什么食物,或者最近有没有看过什么电影之类的。然而,钟海涛似乎不是这种类型的人。

钟海涛和李军还在聊一些比较深入的话题,隐现在能做的只是点头附和。这时,一位服务生走到他们桌询问道:“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有一位姓钟的先生吗?”

钟海涛显出惊讶的表情,说:“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前台有电话找你。”服务生清晰地说。

“喂,那个男的好像走了。”江峰一直扯着杨腾地衣服不放,“如果是因为有事要走,那就意味着这次相亲结束了,哇塞,太好了。”

“哪有这么顺利的。”

杨腾仍旧拿着菜单遮住脸。这时,他的口袋里传来叮铃铃的电话声。

“你的电话响了,大叔。”原野用手摸了摸杨腾的口袋。

“我知道,不用你说。该死的电话,偏偏这个时候打来。”

杨腾走出咖啡馆去听电话。

“出事了!”

看到急忙跑来了的这个男人,隐不禁睁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发生错觉了,大力摇摇头企图让大脑清醒,再次睁开眼时,她确定了,这人就是杨腾。

“杨腾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师,大事不妙了!”杨腾喘着粗气大声说。

“你谁啊?在这里捣乱别人相亲。”

“现在不是相亲的时候!”李军的话把杨腾彻底惹恼了。

“糟糕了。”钟海涛这时也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上司被杀了。”钟海涛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隐和李军同时尖叫大喊起来。

“没错,”杨腾说,“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这事的。”

“请问你是?”钟海涛问。

只见杨腾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转身面对钟海涛:“听好了,我是宁湖区刑警部的杨腾,跟隐老师关系亲密。”

“什么.....”

也不知钟海涛是否认清了眼前的局势,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原来如此,警察的行动效率挺快的啊。”

接着,钟海涛的视线移向躲在杨腾身后的两个孩子身上。“那他们呢?”

“我叫江峰。”

“我叫原野。”

“咦?”隐踮起脚尖看了看杨腾身后的他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情况复杂,等一下再跟你解释。”

隐恶狠狠地瞪了杨腾一眼。

“我这边刚想报警,现在正好警察都来了,不如跟我一起去局里。”钟海涛说道。

宁湖区供电局位于宁湖市郊区,这里虽偏僻,但绿化工程做得很不错,环境也很好。

局长姚政海就是在这里遇害的。今天是周末,供电局的人员都休息了,理应没有人上班。

“凶器是一把扳手,掉在了死者旁边。看来是有人从死者身后狠狠地敲他脑袋,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已到现场的法医向随后到达的赵卫说明情况。

“指纹呢?”赵卫问。

“扳手上的指纹都被擦干净了。而从其他地方采集到的多半是员工的指纹。”

“用来擦凶器的东西找到不?”

“没有找到。”

“这样啊。”赵卫点点头,“那发现死者的人是谁?”

“是负责值日的保安,他说他一整天都在保安室里看电视,到了傍晚左右去巡楼的时候,就在局长办公室发现了死者。”

“一整天都在保安室....这样的话,即使有人偷偷溜进供电局,他也发现不了吧。”

“是。”法医也表示同意。

赵卫刚走出供电局,雨下大了。当他冒着大雨跑回到警察局时,一辆车开到了局里面。

车刚停好,杨腾连滚带爬下了车。

“来得挺早的嘛。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赵卫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紧跟着杨腾下车的竟然是隐,后面还有两个孩子。

“对不起,我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杨腾一五一十向赵卫解释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赵卫看了看隐,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怎么每次遇见你都会有案子发生?”

“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想这样的吗?”隐嘲讽道。

赵卫让隐他们在会议室等待,然后和杨腾一起走到问讯室准备审问证人。首先第一个要问到当然是发现尸体的保安。这个人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走路斜斜歪歪,身材又瘦又矮,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起不了保安的作用。

保安大叔只知道局长到局里的具体时间。根据供电局规定,凡是非工作日到局里的人进出都要做登记,于是他要求局长在本子上签名并写下到局时间。从本子记录可知,他是一点整来的供电局。

至于姚政海之后做了什么,以及是否行为有异常,大叔一概不知。这也难怪,他一直沉迷在电视的世界里。如果有人要找保安,可以按下保安室窗户旁的提醒器,但大叔说没人按过。

继保安之后第二个要被讯问的是钟海涛。从现在的情况看,他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姚政海的人。

“我和局长约好两点半在局门口碰面。”钟海涛的目光飘忽不定,“因为三点我们要一起去思念小学附近的咖啡馆。谁知过了三点,局长也没到。我想他可能还有事情没忙完,于是我就上他办公室找他。”

“那时他还没被杀?”杨腾问。

“是的。”钟海涛答道,“局长说反正来都来了,不如把前几天没做完的报告都做完再走。他还说,可能要耽误多一会儿多时间,叫我先离开。”

“两点半在局门口碰面是你的意思?”

听了赵卫的问题,钟海涛摇头说:“这是局长的意思。”

“他没说之前要跟哪个人见面之类的话吗?”

“没说。至少我不知道。”

“这样啊。”

接着,赵卫又问钟海涛对于姚政海被杀有无头绪。钟海涛立即摇头,果断地说:“没有,我完全想不到。”

“很好,我明白了。对了,你对隐老师是否满意?”

“什么?”

“你不是在和她相亲吗?感觉如何?”

“这个....我觉得她斯文有礼貌,不错。”

“哈哈哈。”赵卫笑了起来,“那是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真实的她而已。”

“啥?”

“没有,纯属好奇。好了,谢谢你的配合,后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有可能要请你再来一趟。”

钟海涛带着疑惑的表情离开了警察局。

“这个男的不错啊。”钟海涛走后,赵卫用手捅了捅杨腾的肚子,“他这么优秀,恐怕隐老师是要跟他走了。”

就在杨腾脸色大变是,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进来报告说,姚振刚到了。姚振刚是姚政海的儿子,在局里担任局长助理。

没多久姚振刚就出现了。他粗鲁地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问讯室,“啪”的一声坐在凳子上。这人白白胖胖,身穿西装,梳着大背头。感觉不过三十出头,但态度高傲,目中无人。

“你是姚政海的儿子姚振刚,是吗?”

姚振刚不理会赵卫的问话,反倒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找到凶手了没有?”

“暂时没找到.....我们现在才开始调查。”

这时,赵卫将目光转向姚振刚旁边的男人。他跟随姚振刚一起进来,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人很瘦,似乎习惯弓背站着。

“请问你是?”赵卫问。

那男人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说:“我是副局长梁飞。”

“他是我爸的左右手,同时也是我的军师。”姚振刚在一旁插话道,“别管他了,我就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有确定的嫌疑人了吗?”

“没有,所以说,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调查….”

“你们有没有去查过钟海涛?”姚振刚无视赵卫,“他是最后一个见过我爸的人,也就是说,他最有嫌疑。”

“哦…”赵卫紧紧盯住对方,“请问钟海涛先生有什么理由要杀姚政海局长?”

“理由一大堆。”姚振刚翘起脚,哼了一声,“那个人想我消失,好让他可以继续他的太阳能供电项目。”

“证据有吗?”

“看他平时的样子就知道了。老是找我爸谈什么太阳能的好处,还有说什么要从长远利益来看问题之类的。烦死人了。”

赵卫和杨腾对视一眼后,又将视线移回姚振刚身上。“除了钟海涛先生,你还能想出其他的人吗?”

“想不到了。”

姚振刚回答干脆,这时梁飞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这位说话直率的年轻助理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噢,对了,还有那帮人,他们也有可能杀我爸。”

“哪帮人?”

“就是太阳能项目的承包商。”姚振海不以为然地说,“因为已经决定停止项目了,所以我们就跟那些项目承包商解除了合作关系。他们基本都是一些私人公司。那帮人恨透了供电局,自然最恨的就是我爸了。之后计划把他给杀了。”

“有没有他们公司的具体地址?”

“当然有。不过,我想你们也不必特意去找他们了,反正我帮你们联系他们吧,让他们过来一趟。”

姚振刚转过头吩咐在旁的梁飞:“等一下你去联系那些承包商,叫他们到这里来一趟。”

梁飞点头。

“接下来,”赵卫看了看姚振刚,又看了看梁飞,“如果两位能告诉我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去哪里了,就太感谢了。”

一听这话,姚振刚的脸抽搐了一下。“是要提供不在场证明吗?这下好玩了。”相比他之前的粗鲁无理,现在算是好多了。“你的意思我杀了我爸爸吗?”

“不不,其实这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请不要介意。”赵卫低头致歉。

姚振刚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我在我女朋友的房间一直待到下午,后来和她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开始唱k是什么时候来着?”

“四点开始。”梁飞给接过话,“四点左右,我们在一间叫“GOLDEN CLUB”的KTV店唱歌,后来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我爸遇害了。”

“KTV店是吧?”赵卫再次打量他们后,合上本子。“真是麻烦二位了。无论如何我们会尽力抓到凶手,请你们耐心等待消息。”

“那就拜托了。”

跟进来时一样,姚振刚仍是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梁飞则走向警察局前台,准备打电话。

“这么说局长是一点以后遇害的?”赵卫等人录口供期间,隐在会议室里听钟海涛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当时,隐已经托教导主任李军把江峰和原野带走,所以周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说起来,这三位为什么也要跟过来呢?当然,隐碍于情面没说他们....

“更确切的说,我见到局长是在三点十五分左右。据说保安是在傍晚大概五点左右发现局长尸体的,所以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遇害。”钟海涛冷静地说。

“今天是周末,为什么局长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还说要写报告?一般情况下,都会把类似于‘相亲’这些事情放在第一位吧?”

这里提到的“相亲”大概说的是自己和钟海涛吧,所以隐难免有点尴尬。

“怎么说呢,局长就是这种性格,想要做什么立刻就要去做,完全不顾周围的一切。”

或许是觉得隐在责备自己,钟海涛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但是.....”

隐心里有点郁闷。按李军的说法,局长好像对相亲这事非常热心,可现在隐发现他好像并不怎么重视。

两人正在交谈着,突然听到敲门声。随后,从门外进来一个穿深灰色的工作服的瘦个子男人,他头发花白,还戴着度数貌似很深的眼睛,一副寒酸的样子。

“安载东先生,”钟海涛朝男人打招呼,“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安的男人一看到钟海涛,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突然精神起来。当他将视线转向隐时,眼睛里透出疑惑的眼神。

“这位是韩学隐小姐,今天要和我相亲的那位。”

钟海涛介绍完毕后,隐微微点头以示问候。安载东也低下头回敬。

“你好,我叫安载东,钟海涛先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他是我们其中一个承包商之一。”钟海涛向隐解释道,“主要提供我们太阳能供电设备。对了,载东先生,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载东说是梁飞助理叫他来的。一问才知,其他跟太阳能项目有关的承包商都被叫来了。

“为什么要把承包商叫来?”隐不解地问。

“可能是警官们觉得我们当中有人因为太阳能项目合作关系解除,从而憎恨局长,动了杀他的念头。”安载东说,“不管怎样,最近大家都在苦恼怎么解决那些太阳能设备。”

“那警察问你时,你打算怎么回答?”

“问我什么?”

“就是问你的不在场证明啊,还有问你有没有线索提供之类的。”

安载东环抱双臂,回答:“老实说,现在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至于不在场证明这个东西,我也很难说清楚啊,我又不是时时刻刻看表做事的。”

“只要三点十五分到五点的不在场证明就行了。”隐插了一句,“因为局长是在这段时间遇害的。”

“哦,是吗?这段时间,我记得是去了汽车维修店。我应该是在三点半出发的。”

安载东摸了摸脑袋。他看上去不像是有车的人。

“那去维修点前呢?”听钟海涛这么一问,安载东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前是在我家附近的饭店里吃饭。不过,饭店里面没有摄像头,而且里面的员工都是新来的,没一个是熟悉的,如果警察问我要证明,我就没办法了。”

“三点半之后有不在场证明久好了。”隐语速飞快地说。

没多久,一名警察把安载东叫走了。

“好了,我等一下就回来。”他低头向隐和钟海涛行礼。

等到警方结束了对相关人员的问讯后,隐搭上钟海涛的车一同离开警察局。钟海涛负责把隐送回家。

“其实你们局长是不是约了人要见面啊?”看着窗外的雨不断滴落在车窗上,隐试探问道,“试想一下,局长和你约定在局门口碰面本来就挺奇怪的。一般不是都约在地铁站或者公交站见面的吗?”

“我也觉得奇怪。”钟海涛熟练地控制着方向盘,“不过局长说,他有事要去局一趟。这个事可能指的是跟人见面吧。”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局长跟人约了见面,而这个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的话….”隐思考起来。“那么,和这个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在三点十五分以后。也就是说....局长一开始就打算推迟去相亲的时间。”

不愉快的感觉再次袭来。或许是察觉到隐的情绪变化,钟海涛安慰她说:“约定时间未必就是三点十五分之后。可能局长真的没想到会耽误到相亲的事情。”

“说起来,局长不是一点整就到了供电局了吗?”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碰面地点也确实有点奇怪。”

“换个角度想想,约在两点左右,而对方迟到了两个小时,这个也很牵强啊。还是想成不存在约会比较好吧。”

“这么一来,就变成局长只是单纯把写报告放在相亲前面。这就没意思了。”

说着,隐叹了口气。她对这次的相亲也不特别在乎,但知道对方的态度后,还是觉得有点不开心。

“我认为局长并没有不重视这次的相亲。”钟海涛话中带有点辩护的味道,“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今天我走的时候他还说,虽然天气不如人意,但有个词语说得好,“成事在人”。看得出,他还是很想和你见面的。”

“哦,原来他还说了这个啊。”

钟海涛微微一笑。

“虽然今天出了这件事,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见到你。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你再正正式式的相亲一次。”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隐想也不想直接说出这话。

自宁湖灯光博览会以来,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宁湖新镇因博览会的闻名而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从地铁新镇站出站,就能看到琳琅满目的高级公寓楼。

供电局财务部的王小雨居住的公寓也在其中。

”挪用公款?“

赵卫正在回想与宁宇警官的一段对话。对话发生在今天早上的宁湖警察局内。

“是负责调查供电局内部账面情况的人员告诉我的,说是这一年来有近一亿资金不翼而飞。”

“谁干的?”

“不知道。不过基本有眉目,是财务部的一位女职员。”

“哦...”

“听法医的人员说,从死者头骨破裂的情况看,不像是女人的力量能造成。但总之这位女职员很可疑,需要你去调查一下。”

“明白。”

这就是赵卫和宁宇来找王小雨的原因。

赵卫按了门铃,感觉有人到了门的另一侧,便掏出警官证,在猫眼一亮。伴随着快速的解锁声,门打开了。

“你好,我们是宁湖区警察局刑警部的,请问你就是王小雨小姐,是吗?”不等对方开口,赵卫立即开口。

“是的。”

“请问你知不知道姚政海局长遇害一事?”

“知道,在新闻里看到了。”

王小雨身材娇小玲珑,五官精致。杨腾看在眼里,心里却想:“这人倒挺适合做狐狸精。”

“关于这个案子,我们想询问你几个问题。”

“我跟他没关系。”

王小雨刚想关门,但赵卫抢先把脚伸进门缝。

“我们顺便还想问一下局里的账面问题。听说你们局里最近的账面好像出了点问题。”

赵卫语气平和。有那么一刻,王小雨的眼狠狠地瞪住他们。不过。很快她就放弃挣扎,手上不再用力。

在望得见博览会的客厅里,赵卫他们与王小雨面对面坐着。

“你抽烟的吗?”杨腾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看样子,这个烟好像卖得挺贵的啊。真舍得。”

王小雨不满地看着他拿起烟盒的样子。

“我承认在账面上做过手脚,但钱不是我拿的。”她对赵卫说。

“那是谁拿的?”

“是社长助理,也就是社长的儿子姚振刚。”

“哦。”

“那个助理说如果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修改账面,把钱拿出来,就给我百分之五的提成。”

“百分之五?这也太少了吧。”

“自己爸爸的钱就跟他自己的钱一样,对于这个提议我倒没什么意见。他也说了,只是简单弄一下文件而已,百分之五已经足够了。”

“姚政海知道这事吗?”

“应该知道吧。这件事直到现在才被查出来,我想也是因为有局长的掩护。”

“这就是典型的败家子。”杨腾插了一句。

回到宁湖区警察局后,赵卫向宁宇报告了从王小雨那里得到的情况。

“而且,王小雨有不在场证明。昨天她去了她家附近的健身房健身。当然,我们也去核实过了。”

“辛苦你了。”

“问题是那个姚振刚,就是姚政海的儿子。”赵卫揉着肩膀说,“姚政海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事责骂姚振刚,然后两人发生争执.....”

“于是,其中一方拿起扳手敲了另一方的脑袋?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不能凭空猜测,要有实质证明。毕竟姚振刚也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而根据钟海涛的口供,三点多时局长还好好的。”

“也可能他们是同谋。”突然插嘴的是杨腾。他走到赵卫身边,说:“没准姚振刚其实是在傍晚前杀的人,但钟海涛在姚振刚的要求下帮忙做了假口供。”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宁宇委婉地说,“不过,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姚振刚和钟海涛之间有没有利益关系。做假证总得有理由吧?”

“那就是钟海涛一个人做的。他杀了姚政海,清理完现场的指纹后立即赶去相亲….”

“我说老赵啊。”宁宇喊起了赵卫的外号。

“说。”

“杨腾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情绪有点过份失控啊。”

“不好意思。”赵卫低头道歉,“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他有点过于激动.....好了,你先过去座位上待着。”

赵卫推了推杨腾,把满嘴唠叨的他赶到座位上后,继续跟宁宇谈话。

“说到比较有可疑的人,是那个被解除合作合同的承包商安载东。据说他最不满意突然被解除合同,还时不时到局里捣乱。”

“嗯嗯。不过他也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说是去了吃饭。”

“这不就得了吗。为了稳重起见,我再次找人去那饭店核实了,他确实去过那里。”

宁宇一边说一边揉揉眼睛,这时他们旁边的电话响了。接电话的警察转向赵卫等人,报告说:“他们找到擦拭凶器的布了。”

“你这人怎么爱凑热闹啊?”钟海涛一边调节音箱的音量,一边说:“这事跟你没关,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真对不起,让你帮忙做这事。”

坐在副驾驶上的隐耸耸肩。昨天,钟海涛说第二天想去局里看看情况,结果隐恳求他带自己一起去。

“看到为自己精心准备相亲约会的人遇害了,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

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生性爱凑热闹。

“你好像还认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吧?“钟海涛说的是杨腾。

”不算是认识,只是偶尔见过几次面罢了。”

“可是,他的想法好像和你想得不太一样。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

“看到比自己优秀的人,谁都会有敌意啦。不要在意,他就是个小警官而已。”

“哈哈哈,说得真好。”钟海涛被隐逗笑了。

这时,车已到了供电局。然而,车刚要开进去停车场,就被三个男人挡在前面。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另外两个身穿休闲便装,其中之一就有刚刚才被说坏话的杨腾。

“你好,钟海涛先生,能否请你跟我们到警局一趟?”

另一个警察隔着车窗对钟海涛说。而杨腾则把脸凑近副驾驶上的隐。

“老师,你又在这里干嘛。赶紧给我下来!”

“怎么回事?”钟海涛问。

那名警察答道:“我们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块疑似曾经擦拭过凶器的布。”

“胡说。”说话的是隐。

“这是真的。”杨腾说,“老师,就是因为害怕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不能跟不认识的人相亲。结婚对象这事还得要慎重选择啊。”

“能跟我们到警局一趟吗?”

“既然发生了这事,那也没办法。”在警察的催促下,钟海涛点了点头。

“不过,请先允许我把车开进停车场,毕竟车里还有人。”

“好。”

钟海涛把车停在停车场后,和隐一同下车,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隐。

“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安载东先生吗?就是昨天的那个承包商。”

那是一个首饰盒。

“为什么你不亲自给他?”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总之麻烦你先帮我交给他,谢谢。”

说着,钟海涛和一名刑警一起坐车去警局。与之相反,杨腾则朝隐走来。

“你....没受伤吧?”

“无端端的怎么会受伤?”隐边说边走,“对了,你们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吗?突然怀疑钟海涛了?”

隐步速很快,杨腾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很难说清楚。反正,我们找到了擦拭凶器的布。”

“有可能凶手设下的陷阱。你又不是第一天做刑警,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没错。”发话的是赵卫。他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他呀,整天老幻想对方是情敌,所以有点被冲昏头脑。你就原谅他吧。”

“老赵你.....怎么跟着胡闹!”?杨腾鼓着脸,瞟了隐一眼。而隐丝毫没有察觉,径自走向赵卫。

“赵卫警官也认为是陷阱吧?”

“是的,显然凶手故意要这么做的。发现这块布的是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察,但整个过程好像是有心安排好的一样。据说一进去钟海涛的办公室,就在他桌子上发现了它,简直就像在说“快来发现我吧”。”

“可是,从昨晚到现在,局里一直有人在看守。谁都不可能掩人耳目轻易进去局里的。”杨腾说。

“未必是昨晚放的。想陷害的话,凶手完全可以在杀掉局长后,马上把擦过凶器的布放进钟海涛的房间里。”

“不过,这个栽赃的伎俩做得有点过于粗糙。”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会采取更加稳妥的方法。比如,事先准备好钟海涛的一样私人物品,然后把它放在现场......”

“说得不错。”赵卫点头表示赞同,“一般人都能想到。最起码不会使出让布轻易被发现之类的手段,让人一看就识破。这么说的话,凶手有可能不是在作案后立即放进去的,只是因为死者被发现后无法接近现场,情急之下才用了这么个愚蠢的方法。那凶手是什么时候把布放进去的呢?”

“晚上不可能,因为有人轮流看守。”杨腾重复了他刚才说的话。

“会不会是那个时候?”隐说,“就是你们回去警察局给相关人员做笔录的时候。那时应该还有机会接近钟海涛的办公室。”

“对喔。”赵卫垂下脸,片刻后又抬起,“是那个人!”

“谁?”杨腾问。

“是梁飞。他不是听了姚振刚的话,回去局里找通讯录联系承包商吗?”

“啊!”杨腾张大嘴,连连点头,随后他的表情恢复冷静,“可是他没有杀害局长的动机啊。而且他也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哎呀,怎么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真是的。下雨天,就应该待在家里,可偏偏大家都出门了。”

“昨天下的是小雨,好吗?不会妨碍到出门。”

听到这话,隐想起来了昨天出地铁站时下雨的情景。

哼,说得倒轻松。

“啊!!”

“怎…怎么了?”

隐突然大叫,把身旁的杨腾吓得差点跳起来。

“局长在自己办公室遇害的吧?”

“是的。”

“确定吗?”

“确定。”

隐似乎想起了什么,拔腿向局长办公室跑去。

“你要干嘛。”

“就去办公室看一眼。”

赵卫也跑起来,杨腾也只好跟着一路小跑。

杀人办公室就在供电局里面,走廊两侧摆放着各种花草。地面上有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轮廓,四周还为了警戒线。

隐跨过警戒线,进入现场,在人形轮廓前停住。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她一边环视办公室,一边自言自语。

“到底怎么回事?你想到了什么?”从后面赶来的赵卫问。杨腾也跟了上来。

隐看了看赵卫,又看了看杨腾,说:“局长是三点在这里遇害的。”

“可是,钟海涛说三点十五分还在这里见到局长。”

隐对赵卫摇摇头:“他说谎。钟海涛先生来这里的时候,估计局长已经死了。”

“理由?”杨腾问。

隐把昨天钟海涛送她回家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杨腾听。钟海涛还说,局长在他离开前曾经对他说过”成事在人,不要让天气阻挡自己。”

“他的话有问题吗?”

看赵卫还没反应过来,隐解释道:“钟海涛说他是在三点十五分见到局长的,而局长进入办公室的时间应该比这更早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他不可能知道外面在下雨。”

赵卫“啊”了一声。

“因为局长的办公室四周并没有窗户,人在里面当然听不见下雨的声音。也就是说,局长不可能知道外面的天气情况,更别说谈到有关天气的问题。所以,钟海涛如果真的见到局长还活着的话,就不可能告诉我这句话。”

“钟海涛说谎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会不会是和梁飞一伙的?”杨腾说。

“不对,这就和发现布的事相矛盾了。”

“确实….”

“对啊。”杨腾不出声了,隐却大呼起来。

“这次又怎么了?”赵卫没好气地问。

“我知道钟海涛为什么要说谎了。”

话音刚落,隐又跑出去了。

“怎么又跑起来了。她也太能跑了吧。我说杨腾,将来你要是娶了她,就等同于三百六十天都在跑马拉松。”

“什么嘛。没有那脚力,怎么当刑警的老婆。”

两人边说边跑起来。

追上隐时,他们已到了供电局门口。而且还是隐先跑到门口等他们赶过来的。

“安载东的家在哪里?”隐问。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却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那个承包商?明白了,跟我们走,现在带你去。”

“喂,杨腾。”

“啥?”

“把老师的手给我紧紧抓住。别让她再跑了。”

“我又不是罪犯。况且,我只要一想到东西,就会这样子的。”

“怎么跟袋鼠似的。好了,毕竟是拍档的命令,我也只好执行。咦,你这手摸起来挺粗糙的,看起来平时不怎么注重保养。”

“哼!”

隐和杨腾拉着手一起出发。

安载东正坐在公司里看报纸,见赵卫他们上门,吃了一惊,赶忙起身招呼。

“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隐从包里拿出首饰盒,递给安载东。

“老师,这是什么?”赵卫问。

“这是钟海涛托我交给安载东的东西。安载东先生,这是你的首饰盒吧?”

安载东接过盒子,立刻点头说:“没错,这是我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安载东先生,”隐直视他的眼睛,“杀害局长的人其实是你,没错吧?”

安载东吃惊地瞪大眼双眼,急忙摇头。“胡说八道!就算我再讨厌姚政海,我也不会这么做!”

“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隐没有回答赵卫的问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安载东。

“你保证没说谎?”

“没有。”

“但钟海涛先生认为是你杀的。”

“什么!?”

“老师!”

赵卫稍微提高音量,隐这才注意到他。

“我猜钟海涛到供电局的时候局长已经死了,而安载东的首饰盒就在尸体旁边。所以钟海涛认为局长是他杀的。”

“我没有杀人!”安载东向赵卫他们投以乞求的目光,“昨天我真的去了饭店吃饭!你们要相信我!”

“这么说,”赵卫思考片刻后,说道,“钟海涛先生是为了包庇你才撒谎?”

“我觉得,与其说是包庇,不如说是不想让安载东被抓。”

“这不是一回事嘛。”

杨腾出言反驳,隐摇头。

“我想钟海涛其实是希望安载东去自首。那样的话,判的罪会轻一些,所以他才撒谎。”

“那钟海涛办公室发现的布也是安载东干的?”杨腾看着赵卫和隐。

“我想应该是的。”隐回答说:“不过,钟海涛相信这只是凶手的一念之差,所以才委托我把首饰盒交给安载东。他的想法应该通过首饰盒使安载东明白自己已知道一切,如果安载东不肯自首的话,钟海涛就会把首饰盒的事情告诉警察。”

“好人呐。”赵卫摸着下巴,似乎难以理解钟海涛的行为,“其实他一点也不清楚情况。多半是真凶把盒子丢在现场,让人产生误会,认为是安载东干的。”

“凶手当时一定很慌张吧。”杨腾说,“盒子没被发现,钟海涛又做了假口供。于是凶手改变计划,决定把罪全部推给钟海涛。”

“不,我想凶手并没有改变计划。”

隐说话时充满自信,杨腾感到有点惊讶隐的信心从何而来。

“怎么说?”

“凶手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首先他先在钟海涛的办公室放上擦凶器指纹的布,钟海涛看到这个就会觉得安载东背叛了自己,从而像警方说出真相。哪知钟海涛还在期待安载东去自首。”

“也就是说,钟海涛的好心超乎了凶手的预料之外?”赵卫的话中夹杂着叹息。

“好感人的故事。”安载东感叹道,“钟海涛确实一直很照顾我们这些承包商,但他错了.....警察先生,请让我见钟海涛一面吧,我想当面告诉他我不是凶手。”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个首饰盒你是在哪里弄丢的?”赵卫问。

安载东歪着头说:“我想是在上星期弄丢的…以前的我总是随身带着它,到真正用到它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上星期你都见过谁?”

“见过很多人。”安载东回答说。

在一旁的隐心想,问这个问题有点白痴。

“见过姚振刚吗?”

这时杨腾问的,安载东摇摇头。

“那个人几乎不跟我们见面。”

“那梁飞呢?”

“半个月前见过一次,之后再没碰面。”

”那么,你见过供电局的哪些人呢?”杨腾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你这么问,我也很难回答。之前我经常因为项目出入供电局,所以总会和那里的人说几句。”

“这下又回到起点了。”杨腾苦恼地想。

“等等。”赵卫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望着安载东说:“既然你那时经常去供电局,应该也和他们局长谈过项目等资金问题吧?”

“必须的。”安载东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去过财务部吧?”

“去过。”

安载东话音刚落,杨腾便说道:“原来是那个女人。”

“对,就是王小雨。”赵卫连连点头,“看来我们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梁飞的家位于宁中市和湖田市之间的一片高档住宅区里。

小区的门气派非凡,停车场里停的都是进口车。”

招呼赵卫和杨腾的是一个女人,估计是他的妻子。两人稍等片刻后,梁飞阴沉着脸出来了。

“事情有些变化,”赵卫微笑着说,“作案时间不是在三点十五分以后,而是在两点到三点之间。所以,我们必须重新确认所有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梁飞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异样。

“发生了什么变化?钟海涛不是说三点多的时候见过局长吗?”

“那时他撒谎了。”赵卫说。

“撒谎?”

“嗯。至于撒谎的原因,他还没说。他似乎想包庇真正杀害局长的凶手。”

杨腾观察了一下梁飞的反应。他的表情疑惑而慌张。

“钟海涛想隐瞒的只有你们说的这些?”

“只有这些?这话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他还有没有隐瞒其他事情。比如,在现场看到了什么,捡到了什么之类的。”

赵卫迅速和杨腾对视一眼,再次把目光投向梁飞。

“没有。怎么,难道梁飞先生知道点什么?”

“不....知道。”梁飞假装咳嗽一声,“你们想问我什么?”

“不是说了吗?不在场证明。”赵卫坦然地说,“希望你能告诉我,那天两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去录口供的那天我说过了,去KTV房之前我一直待在家。两点到三点的话,我还在车里”

“这样啊。”

赵卫用笔刷刷地写了几行字,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出门去找姚振刚的?”

“应该是两点半左右。”

“可以嘛,提前一个半小时出门。”

“我怕路上堵车就麻烦了,所以决定提早出门。”

“明白。对了,我们能看一看你的车吗?”

“看车?”

“嗯,是的。”

梁飞不情愿地把他们带到停车场。停车场最里面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就是他的车。

“不好意思。”赵卫打了声招呼,坐进副驾驶。

“警察先生,到底你们想查什么?”

赵卫在车里看着焦虑万分的梁飞。

“这车不错啊,保养得挺新的嘛。都是在供电局工作的人,工资高福利好,果然如此啊。”

“你这说…..”

说着,赵卫从车上下来。

“要找的东西我们找到了。梁飞先生,请问你对这个有印象吗?”赵卫在梁飞眼前拿出一个烟头。

“进口烟,牌子叫GOLDEN。我记得王小雨就是抽这种烟。能否请梁飞先生解释一下这个烟头为何在你的车里?”

案发后第三天,举行了姚政海局长的丧礼。

隐,钟海涛,安载东,以及赵卫和杨腾又一次见面了。

“总之,这一年来的梁飞和王小雨私吞了将近七百万。而姚振刚则只拿了三百万,也就是说,负责做假账的那两位反而吞得更多。”

赵卫对案子的发生背景做了简洁说明。换言之,姚振刚明目张胆地挪用公款,但姚政海并未追究,于是梁飞和王小雨利用这一点,趁机也捞一笔-这就是凶杀案发生的导火线。

“姚政海发现盗用公款的不只是自己的儿子,梁飞和王小雨怕夜长梦多,于是计划谋杀局长,并由王小雨负责偷出安载东的首饰盒,企图嫁祸给他。”

“不过,王小雨是梁飞的情妇,你怎么知道的?”隐不禁佩服起赵卫。

“不,我其实并不确定。只是,王小雨工资不高却住着高级公寓,让我起了疑心。说白了,我就是乱猜的。”

“你得承认我也是有功劳的。”杨腾摸摸鼻子说,“幸亏我当时看了一下王小雨桌子上的烟盒。”

赵卫拿出的烟头其实是他预先准备好的。用来试探梁飞。

“我们就是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去找梁飞的。如果梁飞决定否认到底,那我们就没辙了。好在他性格上比较怕事,这点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不过,这次能成功破案还是要感谢老师你啊。没想到老师你的推理能力不错啊,有资质当警察了。当然,每次都要跟你跑东跑西,我们真受不了。”

在赵卫的吹捧下,隐有点飘飘然。

“没错,多亏有老师的帮忙呢。”钟海涛崇拜地说。一旁的安载东也点头同意。“我胡猜罢了,之前把案子想复杂了,幸亏有你帮我理清思路。”

“讨厌,你们就不要再这样说了。”

“这可不是恭维。我是真心感谢你。所以我想过了,想你这样头脑聪明的人留在学校教书好像有点可惜,不如过来供电局帮我?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可是无限欢迎呢。对了,我还有一个请求,韩小姐是否可以与我正式交往呢?”

“什么!?”隐惊呼,但心里却喜滋滋的。从这次的事情里她了解了钟海涛的为人。

“不行!”插在两人中间的是杨腾。“那个...钟先生,现在还是不谈情说爱的时候吧。重新启动太阳能项目才是你的第一要务。”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需要她。再说了,这事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什么叫做没关系?我已经跟她交往了一段时间了!”

“你个人认为而已吧。”

“说什么呢。”

“反正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毕竟我们相过亲了。”

“相亲无效!”

“你说无效就无效的吗?真是的。”

两人之间突然爆发的争执,引起了在场参加丧礼的来宾的注意,他们纷纷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隐和赵卫趁人少的时候,快速跑掉了。

“案子总算结束了。但你相亲的事情好像还没告一段落喔。”赵卫说。

隐笑着耸了耸肩。“无所谓啦。就让他们吵吧,看他们能吵多久。”

杨腾和钟海涛的争吵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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