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几年的工作,以自己的理解,对单位成员,大致做了一个如金字塔形状的简单分类,共五类。
底层的这类,人数比例应该最多了,他们属于无欲无求的。只要工资卡里按时一分不少的进账,我就可以清心寡欲的去过混着干、干着混的日子,没有任何利益纠纷,我不烦别人,别人也别烦我。
第四类的人群,他们是工作能力强,却没什么关系,也不主动向领导靠近,甚至于没有任何升职加薪的欲望,领导对他们即爱又恨。
第三类的人群,应该掺杂在第四类之间,平时表现的并不明显。他们虽然工作能力不太突出,但善于上下疏通关系,注意把握或创造机会,待时机成熟就会脱颖而出。
第二类嘛,不同前述。他们大多是领导贴身、亲信之人,只需要想领导所想,急领导所急。如无意外,成功是早晚之事。
第一类,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强项是做权术之人,在各种权力和关系之间游走,做权力的艺术家。
我们分局坚持敢打硬仗,敢啃硬骨头,深得上级垂青,友军不乐意干、不喜欢干的,都可以分派给我们,我们很无奈的骄傲!
长此以往,换来的结果是: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局长,我们继续啃我们的硬骨头,打我们的硬仗。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老四撸了一口肉串,嚼的嘴角流油,仍然不忘了撇嘴,叹道:“和咱们没有鸡毛钱关系,咱干咱的活。”
老三喝了一口佳凤,往外瞅了瞅:“这老疙瘩说来,怎么还没来,怕买单啊?”
临下班,刘大队让我跑趟腿,帮他回家取胰岛素,所以来晚了。
大红鹰烧烤就在梅江新村院里,我刚进门,一个服务员就过来问:“您好,您是马先生吗?”我不明就理,一愣:“我不是,你为啥问我姓马?”那服务员还挺为难,笑着向里一指:“那桌两个客人让我问的。”我一看,老三和老四正瞅着这边大笑。
老三边招手边喊:“来马先生,过来落个户!”
“行啊,你俩这嘴也真够损的了,”我坐下骂他俩:“这是变相说我是驴呢!”
老三看看我:“老疙瘩,最近不错么。下班时,我都看到刘队把你单独叫去了,你这是要走上层路线啊!”
我倒了一杯佳凤,一饮而尽,又打了个嗝:“这杯酒喝了,舒服多了,刚才渴懵了。”
“别扯犊子,打什么岔,”老四也追问起来:“不说就再你一杯”。看样子,他俩事先商量好的,在审我呢。
“害怕了吧,”我嘿嘿一笑:“赶紧溜须我吧,刘队要提拔我当局长呢。赶紧的,你们把这单买啦!”
“当局长还不是你这X样的,”老四一听我提起局长,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咱这个新来的局长好像是部队转业的,贼拉变态。前几天,他路过巡警队的巡逻车,看见民警睡着了,他把人家鞋和枪都偷跑了。”
“啊!我去,摊上这样的领导,他也太变态了。”老三摇摇头说。
我一乐:“没事,三哥,你再洗脚时,看好你的袜子,别让他偷走就行。要不然,咱们还得搬家。”
哪个同事单独进过领导的办公室,或者谁领导有什么私密交往,有心的人都会瞅在眼里,记在心上。
局长偷了民警的鞋和枪,一时间在“分局的民间”广泛流传。
四海佛笑楼,就坐落在长安路的边上。早些年,执法环境还比较宽松,这里成了巨贾、政要等上流人物的娱乐会所。后来,这里出了一桩命案,一名社会上的人物在就餐时被枪杀,这里因此就随之关业了。算一算,我那时候可能还在读高中。
四海佛笑楼的后身,有个麻将馆。说是麻将馆,实际上就一桌,不知道谁在这栋居民楼租的一楼,很隐蔽,平时都是熟头熟脸的人来玩,不接待外人。
李勇今天下午请假没上班,第一个来的麻将馆。等了近俩小时,白长胜、二掌柜和高忠诚才陆续凑上来。
二掌柜并不是掌柜,早年的社会上,提起他的名气,仅在宾叔之下,满大街,敢梳燕尾头出来混的有几个,名副其实的老炮儿。
高忠诚是二掌柜的朋友,曾在糖酒公司当年经理,以前应该捞了不少油水,攒了些家业。
白长胜看了一眼二掌柜:“二哥,这段日子你的手气可是太兴了,把我们都赢得底儿掉。今天可要手下留情啊,咱们打多大的啊?”
二掌柜嘴里叼着软中华烟,不便张嘴说话,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李勇会意,替解释道:“就是一百块一个豆的呗,十六圈?”
白长胜看了一眼李勇:“我说李sir,智商可以啊!哎,你这经侦大队的领导,不用上班啊?”
李勇忙道:“胜哥,你别损我了,我们还行,最近活不多。我陪哥哥们打打麻将,才是工作。”
嘴上说着,他们的手并没有停下,分别洗牌、码牌,第一圈开始了。
李勇,是向阳分局经侦大队的民警,家里条件优越,花钱找关系给他办入了公安队伍。他哪里有心思学习业务,整日里和一些社会人员混在一起,吃喝嫖赌倒是强项。
晚上七点多,大家已经调了两次风。看桌面的情况,二掌柜和高忠诚赢了不少,白长胜输了至少两万,李勇也输了约一万多。
输钱的人自然没有了精神,接连大口的抽烟,烟都抽光了三、四盒,房间里烟气弥漫,熏的人直睁不开眼睛。
“李勇,你回身把门开一下,换换空气,这烟快呛死我了。”白长胜丢出一张七万。
“胜哥,”李勇看了看二掌柜和白长胜:“开门,咱玩儿这个,没事吧。”
“操,有你李大队在这,还有二哥坐镇,谁他妈敢咋滴啊?”白长胜输的有点不耐烦:“该谁了,快点出牌!”
李勇回身把门打开,随手打出了一张五饼。
“停!”旁边的高忠诚笑着叫道:“单砸,闷胡,给钱吧!哈哈哈。”他把牌一亮,的确不差。
“你他妈有病吧,”白长胜气乎乎的埋怨道:眼瞅着他胡饼子,你这一个劲的供他吃,你到底会不会打啊?”
话音未落,门外进来两个人,都带着头套,一人端了一把五连发猎枪。这两人把门关上,闷声喝道:“都他妈的别动,别动。不想死就都别动,哥们儿就来借点儿钱,我手里的家伙可是认钱不认人!”
白长胜见状说:“兄弟,我们不动。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没事,我们都拿出来。”其中一个端枪在空中比划了一圈:“我的家伙说了,只要你们配合好喽,我留你的命。”
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再说话,按对方指示,没有动。毕竟,人家手里端着黑乎乎的炮子。
其中一个人守在门口,另一个用枪比划,让大家逐一把手机、首饰和钱放在桌子上。
高忠诚还真可以,光他自己的包里就带着五万块。李勇带了有三万,二掌柜也带了三万多,白长胜的钱基本都在桌子上,剩下的就是些手机、金链子和金戒指。
“还有啥,都他妈掏出来,别让老子动手。”
“全掏出来了,”李勇低声说。
“就他妈你张嘴了啊!?”那人过来用枪把怼了李勇后背一下:“你他妈站起来,举手靠墙站好!”
李勇在警校培训也学过这套业务,还没有忘记,配合的很好,做的也很标准。
那人过来搜了搜李勇的身上和,发现腰里的确还有东西。他伸手拽出来一看:一把六四式警枪!
“卧槽,”那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道:“你也有枪?你是黑社会啊!”
二掌柜在一边看着,毕竟李勇的身份是警察,他怕出大事:“两位兄弟,钱你们也拿了。我们不会报警的,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我叫二掌柜。”
门口的那位,喊了一声,示意快点离开这里。拿着六四手枪的这位,熟练的退出手枪弹夹,把里面的七颗子弹一一退出,然后把枪揣在兜里:“这个嘛,得借我玩儿几天。”说完,两人交替着,退出麻将房。
李勇举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自己的警用配枪带走了。
过了两分钟,高忠诚喘了一口粗气,拍拍胸口:“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就打个麻将,至于拿炮轰吗?”
二掌柜抬头看了看白长胜、高忠诚和李勇,低声道:“这是谁干的?”
白长胜摇头道:“这谁知道?看样子是两个混不吝,连二哥您都不认识,可能是刚出道的生荒子吧!”
“他们怎么摸的这么准!?我记得,咱们刚把门打开,也就十分钟吧,要不他们根本进不来啊!”高忠诚一边分析道。
“咋滴?你这是说我呢?”白长胜很不高兴:“门是我让开的,我是他们同伙啊!我还损失好几万呢!”
高忠诚见状不好,赔笑道:“胜哥你别生气,我可没有怨你的意思啊!得,我的钱也不要了,我先回家了。”
“谁也不能走!”二掌柜的沉声道:“钱丢了是小事。现在,是李勇的枪丢了,这是大事!必须报警!”
“咋滴?二哥,我好歹也算是个被害人吧。谁让他带着枪来打麻将的,这枪一年找不到,我家都回不了?没道理。”白长胜起身道:“破案是警察的事儿,我明早还要飞海南,对不起了。”他又瞅了瞅李勇,蔑视道:“你他妈也是,瞅你那怂样!咋不掏枪干他们,你带的那个是烧火棍啊!”说完,他径直走了。
李勇相当后悔和这些人在一起打麻将,这些人根本不讲啥江湖道义,翻脸不认人。他心里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内幕,今天白长胜和二掌柜在场,现在还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