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宵花灯（三）
“三小姐。”
子霜并没有理会向她微笑着打招呼的阿萍，用不冷不热的眼神扫了子霓一眼，便把目光移到花灯上。
虽然仅一眼，可子霜却把子霓今晚这身行头看了个仔细，心中也在暗自跟自个儿身上的行头比较。
看来，二娘在她女儿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嘛。
对于子霜这种态度，子霓也不放在心上。她如果跟这样的人计较那可真是有失她江南第一美女的档次。脸上扬起如桃花般灿烂的笑容，映着灯光越发美艳动人。
“我还在想，这么美的花灯，子霜妹妹你不来看的话岂不是可惜？怎么……你子杰哥哥没随你一同来吗？”
“他还没到西市牌坊就被那几个诗友会的人拉去论诗去了。那几个败家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真担心哥哥跟那帮人混在一起，到时候不要把我们冯家给败了，我娘可没地方向姨娘们伸手要钱。”
子霓也不是傻瓜，当然听得出子霜话中的意思是在说娘亲的弟弟败光了家产，时不时上冯府来讨钱的事。心中虽然有气，但话里头却听不出半分在意：“我看是妹妹想太多了吧？还是说你对子杰哥哥没信心？子杰哥哥天生聪颖，品性端正；俗话说物以类聚，他那些朋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爱广交好友这也不是件坏事。依他那性格，若是真陪我们姐妹两逛这花灯会，岂不是让他闷坏了？”
子霜听了这番话，也没现接下去。倒是被子霓身后那盏精巧的花灯吸引住了。
这花灯有六个面，每一面都是用上等的天蚕纱裱上去的。六个棱角皆用上等象牙雕成的翠云图案。每个棱边上的图案皆是四时风景、节气，好不精致。
“好漂亮的花灯。”子霓也忍不住发出赞叹。她见过的珍奇古玩也不少，这盏花灯做得如此精巧绝伦，想必这花灯的主人定非乏乏之辈，心中到十分想见见这位神秘人。
“这位小姐对此花灯有兴趣？”
耳边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子霓微微转身看了一眼不知道几时已站在身旁的男子。
眉如远山，面如冠玉，双眼如一汪深潭般让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又见他一身白衣，手握一把白玉扇，头系一条镶着猫眼的银丝缎巾，站在这人群中竟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见他唇角浅浅的笑意，子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觉有些拘措。
“小女子见这盏花灯做工精美，着实喜欢。若是能将此精美之物带回家中，也不妄此行。”
那白衣男子将玉扇一合，轻笑道：“若是姑娘喜欢，送你便是……但在做这花灯时我可立了个条件。”
“你这公子，分明是不想送嘛。大姐，我们冯府什么好东西没有，才不稀罕这破灯笼，我们回家让人做一个就行了。”站在一旁的子霜先前还在生暗气，记恨子霓抢了她的风头，如今眼前出现了一个神仙般的翩翩公子与子霓聊着，自己反倒被晾在一边，现在被她逮到了机会，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子霜妹妹，不得无礼。”子霓适时摆出一副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风范。
子霜也不好当着白衣公子的面把话顶回去，只好忍着一口闷气，知趣的退到一旁，心里却把子霓骂了好几遍。
“我家小妹被宠坏了，个性有些骄纵，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倒觉得令妹个性率真可爱。”
“公子先前提到，在做花灯时立下的条件是什么呢？”子霓不想白衣公子把注意力放在子霜身上，连忙转开话题。
白衣公子笑而不语，走到那盏花灯旁边，用白玉扇点了一下花灯的下方。
只见花灯下吊了一串用小珍珠窜成的流梳附子。下面还吊了个雕花小竹筒，筒里藏着一锦缎，锦缎上是一道字谜。
“鸟落山头不见脚，四处皆水无处找。”子霓细语喃喃，读着锦缎上的字句，心下有些乏难了。
“若是姑娘可将此灯谜猜出来，我便把此花灯赠于姑娘。”
“这位公子你这花灯送定了。我家小姐自饱熟读诗书琴棋，我料半刻都不到，你这花灯就成了我家小姐的馕中之物。”
“阿萍，不得多嘴。”子霓虽然一脸严厉的阻止了丫环阿萍的插话，心里头却甚是喜欢。
跟随子霓已经多年的阿萍又岂会不知道大小姐的喜好？阿萍也算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下人最厉害的并不是你手脚有多灵活做事有多快，也不是你嘴巴能帮主子说多少好话藏多少秘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双能洞察主子心思的眼睛。
只可惜……这次阿萍拍错了马屁。
已过了半个时辰，子霓却仍未猜出这花灯上的字谜来。
那白衣公子也不好难为于她，便笑道：“看来姑娘并非此花灯的有缘人。”
看到有气不能发的子霓，子霜心里头可是乐翻了天。
“我也累了，阿碧，我们回府。”子霜唤着阿碧。她越过阿萍身边笑着给了阿萍一条先前在夜市上掏到的手链。
“三小姐……这东西……”阿萍又不是不知道子霜小姐跟大小姐水火不容，如果收下这条手链，大小姐回家不揭了她的皮才怪！
“小姐我今儿个心情好，见你这丫头可比以前顺眼多了。难道……是怕大姐怪你？”子霜笑着扫了子霓一眼。
“那……奴婢谢三小姐。”阿萍可是看出大小姐对这白衣公子有意思。大小姐断然不愿意在公子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可是现在如果开口吩咐她的话就会中了三小姐的计。所以阿萍自做主张的出声道谢，也算是用行动证明大小姐并未约束下人。
当子霓看到子霓用那双带着怒火的眸子瞪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轻启朱唇笑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