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少爷他……两条灵脉还是不通……恐怕……”
偌大的庭院里,站着一个身材雄伟,气宇不凡的中年男人。此刻的他脸上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郁色。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形瘦弱,满脸皱纹,须发皆白的老者,先前的这句话正是这个老者对中年男人说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青阳低头看着眼前身高已经约莫及他腰部的少年,两只拳头却握的更紧了。
老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相传中州的超级家族有灵脉不通,无法修行者可以借助天地灵宝打通灵脉逆天改命,可是那等奇宝即便是您也是没有丝毫机会染指的啊!”
中年人闻言身子终是晃了晃,无力的坐在了布满灰尘的青色地砖上。对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绸缎大褂没有一丝的怜爱之意。
“辰儿,你十二岁生日已经过了,灵脉不通,那这辈子都没有修真的希望了。当爹的无能,没法子取那传说中的灵宝……”
少年陈辰呆呆傻傻地站在瘫坐在地的父亲面前。关于他灵脉阻塞的问题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在当时的他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难过的事。直到近一两年,他才逐渐明白到这个一直挂在父亲嘴边的灵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陈辰,天生灵脉堵塞。这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踏上那条令天下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修真仙途,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平庸脆弱的普通人。
灵脉开启的时间越早越好但以十二岁为限,若是十二岁都无法冲开封闭的灵脉,就意味着两条灵脉永远都不可能被打通了。
年仅十二的陈辰并不能完全理解灵脉不通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这十二年来的生活过的并不算差,物质方面甚至还优越过这个镇上的绝大多数人。只是他不知道他有这样优越的生活条件是需要有一定的前提条件支持的,而他物质生活如此富足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父亲陈青阳是整个朝阳镇上最强的修真者。
……
夜凉如水,陈辰坐在房顶上吹着初秋的清风,赏着挂在空中的玉轮。每当心情不怎么愉快的时候,他都会爬上屋顶吹风,以此作为放松。
一想起白天父亲脸上的无奈和眼神中的失望,陈辰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在他的印象里,陈青阳虽然有时会因为年轻时得的隐疾脸色难看,但是对他从来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难道所谓的修真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陈辰有些不解。他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遭过一点罪。他虽然经常看到父亲在院里练功挥汗如雨,却从来没有听父母或者下人跟他谈过关于修真的事情。似乎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在避讳着他。
天色渐亮,又刮起一阵冷风。季节已然入秋,冷冷的风吹地陈辰又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在他正准备起身回房时,身后的瓦片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少爷我就知道你在这,还不打算休息吗?”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一个身着布衣,和陈辰看上去一般年纪的少年,踩着屋顶上噼啪作响的瓦片,坐到了陈辰的身旁。
“松哥,这么晚了你上来干什么啊……”陈辰语气中有些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几分钟前他在屋顶自言自语了半天,肯定都被身旁的少年听去了。
此人正是管家杨林的儿子杨松,也是陈辰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杨松憨厚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少爷你的事我都听我爹说了,所以就想过来和你聊聊天……”
陈辰闻言沉默地低下了头。此刻的他心情确实不佳,身旁这位少年,也的确是他在整个朝阳镇为数不多能玩到一块的好朋友。
正因如此两人之间的主仆关系并不明显。杨松叫他少爷,因为杨松长他半岁的缘故他也叫杨松一声松哥。两人的父亲其实关系也是不差,所以陈青阳也没有让陈辰改口这十来年就这么叫下来了。
见陈辰不说话,敏锐的杨松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烦心。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娃自然更是帮不上什么忙。
天下生灵何止亿万,可这亿万生灵之中灵脉畅通有可能修真的百中无一。而有一定天赋走上修真路,能被称为修真者的,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就拿整个朝阳镇为例,这里足有数万民众生活于此,可真能称得上修真者的也不过三位而已。而这三位正是以一身的修为为基础,才能称雄朝阳镇,三强并立。
“对了少爷,明天是三皇庙的庙会,咱们去凑凑热闹吧。再给三皇老人家上点贡品,保佑咱们陈府生意兴隆怎么样?”杨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辰,突然想起了三皇庙会这等一年一度的盛会,想借机转移一下陈辰的注意力。
陈辰闻言眼中亮了一下,小孩子毕竟还是对吃喝玩乐颇感兴趣的。陈辰打小就嘴馋,在庙会这等盛事下可是会有不少外镇来的小商贩来镇上讨生活的,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以前不曾见过的异域小吃。
就这样主仆二人约定好了第二天一早去三皇庙拜谒三皇,便各自回房休息了。一夜无话,略过不表。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一早二人吃过早饭,陈辰知会了父母之后带着两包点心,和杨松一起赶往了镇西的三皇庙。
陈辰出门不喜欢带着家丁,他说他讨厌这种被人捧在中间的感觉,他更向往那些流传于民间故事中仗剑走天涯的侠客那种自由洒脱的生活。
二人走在宽广的青石大道上上,看着路旁左右两排整齐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路人,以及路旁扯开嗓子叫卖的小贩,原本有些落寞的陈辰心情也变的好的起来。路过的行人看到陈辰也会报以善意的微笑,毕竟他的父亲陈青阳在这座镇子上的名望不低,帮百姓做的好事也不少。
朝阳镇本来就不大,两人吃着街边买来的糖葫芦,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镇子的西边。这里是镇子的边缘地带,同时也是接壤十万大山的荒凉之地。
虽然平日里这块地界的繁华程度不比陈家所在的镇中心,但是今日可不同。有不少前来镇西的三皇庙参加庙会的民众,使这里的热闹气氛还要比陈家的地盘更甚几分。
“呦,这不是陈少爷吗?今天怎么有心情来我们镇西了啊!”就在两个少年左顾右盼的张望街道两边小贩摊位上的美食时,前方不远处一个衣着光鲜却满脸戾气的青年看到了二人,向陈辰所在的方位招呼着。
这人陈辰自然是认识,他就是这镇西霸主朱家的公子哥,名叫朱明。此刻的后者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立在街道中央,而那朱明也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陈辰。
看到那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路人们都选择低下头绕开他们快步离开,生怕惹到了这尊瘟神。
陈辰面对气势迫人的朱明倒是没有任何慌张,他摆了摆手道:“我们过来参加庙会的,朱哥你也一起来吗?”
“嘁……”朱明嘴里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朱某还有事,陈少爷自便吧,来镇西就像来自己家一样,可千万别拘束啊。”
陈辰闻言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哥告辞了。”说完便和杨松大摇大摆地从朱明身边走了过去。
“哼,我看你小子还能蹦哒几年,一个连修真天赋都没有的废物,没有你爹你算个屁!”留在原地的朱明见陈辰二人走远,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
他们两家明争暗斗十几年早就积怨已深,只要两家的人碰上那肯定是要言语摩擦一番的,这次朱明主动挑衅没占着甜头那肯定是气的牙痒痒。
别过了朱家少爷朱明,离三皇庙已经不远了。两人又走了几分钟,那座青砖红瓦,烟雾袅袅的小庙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这里虽然已经属于镇外荒郊,平日里鲜有人来,毕竟这里毗邻山野有点危险。但是到了庙会这一天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挤出围在小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庙前。
又排了两柱香时间的队,才终于轮到二人上香。
陈辰从庙前的香案上拈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中,俯身拜了三拜之后去拿带来的贡品却发现两包点心在人群拥挤之中已经被压的粉碎,无奈之下他只好从怀里拿出一块指肚大小的银块投进了香案旁的功德箱中。
“三皇老爷莫怪,三皇老爷莫怪……”陈辰又朝着庙中三皇的塑像拜了三拜。毕竟陈辰手中的贡品已毁只能拿银两凑数,却又怕三皇责怪,故此又拜了三拜以求见谅。
拜完之后陈辰抬头看了一眼庙内三皇的塑像:中间一人一身青衣一缕髯须,手持一卷竹简,正是天皇青帝伏羲;左边一人身着麻服,须发皆白,手里捏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此是地皇炎帝神农;右边一人身着甲胄剑眉宽额,腰悬一柄神剑,乃是人皇黄帝轩辕。
三尊神像栩栩如生,在青雾缭绕下更显得仙气凛然,就在陈辰打算转身离去时他似乎看到立在正中的青帝伏羲对他眨了眨眼睛。
这可把陈辰吓的抖了一个机灵,但当他定下神再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少爷,走了。”就在陈辰发呆时,一旁的杨松叫了一声把他惊醒了过来。不死心的陈辰又看了几眼伏羲像依旧是没有任何异状,这才心下犯疑的站起了身朝庙外走去:“可能是最近精神不佳出现幻觉了吧……”陈辰心里暗道。
两人又是一通左冲右撞,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有点尿急,松哥你等我一会儿。”陈辰可能是早上喝的水太多,小腹处感到一阵酸胀,和杨松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钻进了不远处和山林接壤的灌木丛中。
从这为止这都是一场极为平常不过的祭拜活动,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杨松见陈辰钻进灌木丛,刚想去不远处的小贩地摊旁看看,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悠长的鹰啼。杨松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黑点正疾速朝着地面俯冲而来。
黑点在杨松的眼中越放越大,等他看清这只飞禽的全貌直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鹰啊,这分明是一只大雕。这只巨雕的体型几乎和杨松一般无二,它身上钢羽像金属一般散发着淡金的光泽,铁嘴金爪,煽动着刀斧一般的翅膀像一颗彗星一样径直冲进了陈辰先前钻进去的灌木丛中。
“不好!”杨松突然意识到这怪鸟的目标可能就是陈辰。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上害怕了,心神一沉调动体内奔流的稀薄灵力汇聚在了双手之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光膜。
没错,杨松身具那百中无一的修真天赋,而且天赋还不算低。这个年纪已经达到了筑元后期,也许要不了多久便可筑元成功,进入解凡境。
“松哥,救我!”就在这时陈辰急促地呼救声也从不远处灌木中响起。杨松见状不敢拖延,刚迈开步子,突然从灌木当中吹出了一股烈风。烈风将这附近的灌木全部连根吹起,露出了灌木掩盖下光秃秃的地面和正在缠斗的巨雕和陈辰。
而杨松也被这股暴风正面吹飞,一头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昏了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只是看到那么大只的巨雕,这些普通人也是干着急根本插不上手啊!
不过也有眼尖的乡亲发现了巨雕爪下的少年是陈辰,心思灵泛的已经快马加鞭的跑到陈府去报信了。
只是这时候陈辰已经彻底顶不住了。
原本他还能借着盘根错节的灌木和巨雕玩捉迷藏,可是现在周身连一根草都没有,已经无处可躲了。
“唳!”巨雕又是一声清啼,这次由于离的太近附近围观的人都被震的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离的最近的陈辰则更是遭殃,他甚至感觉他的灵魂都要被这声清啼震出体外了。
就在他这愣神的一瞬间,巨雕那双坚不可摧,可裂金石的利爪,已经朝着他的胸膛掏了下去。
片刻之后众人从那声鹰啼中恢复了过来,那只巨雕已经展翅朝着西方飞去了。而原地,只剩下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陈辰。他的胸口被剖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胸腔里的心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