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城郭家被屠戮殆尽的消息一经放出便震惊全国,就连与外界相对闭塞的南疆部分地方都有耳闻。而在京任职的郭阁老更是听说惨案后当场吐血而亡。据说郭府一百多号人被屠之时无一人知晓,甚至于邻府都未曾听到一声惨叫。而这事还是被一个车夫发现的。
当天早晨车夫拉菜到郭府,到了后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起先他只当收菜的下人没睡醒来迟了,结果在门外等了半柱香也没人来。因为蔬菜刚摘下来不沾水时间长了容易蔫,车夫不敢怠慢便转去了前门。车夫来到偏门后刚重敲了一下门便开了,而后车夫往府内一看便被一摊碎肉吓得屁滚尿流,一路连滚带爬跑到衙门,连报官都语无伦次。
此时城中人心惶惶,全城戒严。戒严后各个城门都加了一行重甲,任何人进去都要经过严格盘查,略有可疑行径便要被扣押。城中更是有四行四十二伍,近一纵重甲分头轮班巡视。弦月城一半守军出动,可见官府对该“刺客”的重视。一时间,郭家恋母色魔为报复郭家,屠尽郭家上下一百二十号人的传言,如风中柳絮般散尽全国。
秦国军伍以十五人为一伍,九伍为一行,九行为一纵。而纵之上便是军,无准确人数要求。
实际上郭家一事事隔一天才经发现,而后戒严追查根本意义不大,因为只要凶手不傻或是对自身实力极度自负,根本不会作案后还留在城中。因为自从大秦以天朝之姿接纳一海外大国后,便多出来一种极度诡异亦极度准确的断案方法。据说此法可以借鬼魂残像来看到当时究竟经历各事。而全城戒严则是因为另一人。
赵鹤在酒楼二楼看着窗外一伍接一伍的秦国重甲,对白刹说道“没看错那小子,将来必成大才。”白刹喝了一口桂花酿,说道“够果决,够狠,计划周密,不留一活口报信,更是全身而退。将来即便不是良将,也必是猛将。”赵鹤嘴角勾起“我看人就没走眼过,不过你察觉到不对了吗?”白刹神情淡然,说道“怀余那小子要来。”赵鹤笑道“我就说那小子对莲贺有意思。”
之前洋使驿馆向洛阳通报后核实了洋老头一行人的身份,而那苗疆女子却并无说明。正当驿官正纠结怎么处理她时,另一封加急密令赶到,竟是惊动了太子前来微服私访。信中要求驿官不得张扬,并且要做好暗中的护驾事宜,还要求照顾好那姑娘。驿官与弦月城守城将军均是一头雾水,若真是熟人,安排进京即可,怎么就惊动了太子前来,不过为人臣子也不敢过度揣度,只好将那姑娘安排到了一处将给太子下榻的宅子,好生照顾。而暗中护驾一事则刚好赶上了郭府灭门惨案,便刚好可以以此为契机来戒严以保证太子安全,亦不会声张太子驾临一事。
郭府外围着两伍秦兵,府内那名名叫莱兹尔的洋老头正在一堆尸体旁边“作法”,莱兹尔手持一根形状奇异的木杖,正在用极度不标准的洛阳口音吟诵道“死于恶魔之手的亡魂们,请你们回忆你们的仇恨,我将带着你们的仇恨,向天神祈求消灭杀害你们的恶魔。”随后他使用木杖猛击地面,郭府中每一具尸体都冒出来一个蓝色的鬼影,重复着他们死前的一幕。而一开始便守在尸体旁边的捕快们,也纷纷按照鬼影的动作去寻找线索,“案记”们则动笔记录鬼影的一举一动。待一切都完毕后,衙门总捕像莱兹尔老人作了一揖,恭敬道“多谢法师出手相助,免去我们许多麻烦事。”莱兹尔老头却皱眉道“是怎样的人,才会做得出这样的事,这在我们国家,可是恶魔一样的人。”总捕渠文远叹了一口气,说道“世间之魔,斩不尽,杀不绝,故而才有我等。”莱兹尔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魔法师在大秦都统称法师,因为要避嫌一个“魔”字。莱兹尔是英克合利帝国的至高魔法师,在帝国内拥有极高的声誉和声望,但为人十分仁慈和蔼,因此也经常游走于两国之间,以增进两国交往。英克利合帝国在大秦面前只能自称利合国,因为毕竟秦国不论什么方面都远远超过英克利合帝国,而利合国也更需要与大秦进行贸易往来,所以利合国才甘愿俯首称臣。这次莱兹尔魔法师带着五个徒弟过来,有意将其中两人留在大秦,这也是秦国作为天朝对利合国施予的天大恩惠。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就能留在大秦,来学习大秦的医术,工艺,甚至于武术等东西,而这也是利合国梦寐以求的。临行前一年国王在全国挑选了资质最好,最聪明的五个人拜莱兹尔为师,只为了他们到了大秦之后能多学点东西回去造福利合国。为表诚意,也为了能让将来留在大秦的两人能够安分守己,国王也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过来,有意与大秦联姻。不过兹事体大,两国之间只以密信想传,一行人中只有莱兹尔知道那个穿着朴素,相貌却极为惊人的金发美女是什么身份。
赵鹤站在郭府内一处藏书阁楼顶远远偷看那老头施法,啧啧叹道“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这东西破案还真这么方便,你觉得我要不要连那个什么利合国一块打了得了,他们这么多东西我感觉挺好用的。”白刹不合时宜地讽刺道“你有多少水师,能奔袭几里?”赵鹤嘿嘿笑道“打了秦国不就有了。”
白刹突然问道“你要在这等怀余吗?”
赵鹤说道“咱还是在洛阳等他吧。”
说完便转身掠向城外。
———
弦月城外一人背负黑匣在一处坟头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墓碑上刻“慈母林雪涣之墓”,而后此人孤身北上。
洛阳城外驿道上,一老者一边喝酒一边挥舞鞭子抽马驾车,车内一男子翻阅一本《太和十八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