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天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他起身时脑中仍残留着丝丝痛意,意识有些虚浮,显然神魂受到了创伤。
但当嬴天用手撑地而起,地板呲啦一声蔓延出无数裂缝,他随手一按,竟堪比五重练气境修士全力一击。
嬴天当即有些错愕,细细感知,全身充满了力量,再不似以前那般柔弱无力,挥手之间,竟夹杂着细微的音爆之声。
嬴天顿时欣喜若狂,按照功法典籍记载,他此刻的力量,至少相当于八重练气境修为。
莫非我踏入了练气境?我能够修行了?带着重重疑惑,嬴天立刻内视识海,一想到那恐怖的诅咒之力,嬴天就感觉自己此刻似是在做梦。
另他沮丧的是,识海深处,他的神魂还是被诅咒之力囚困,令他无法感悟大道法则,自然也无法修行。
他的神识搜寻着那座祭坛,奇怪的是,祭坛的气息比之之前更加隐晦,力量衰减了几分。祭坛上充满颓败的痕迹,暗黑囚索断裂得七七八八,如柳枝垂挂在咒台周边,各处阵门咒眼也有破损。
九座咒台上的长老气息也更加萎顿,但他们的神魂已与咒台融合了大半,在各自所在的咒台,竟能跟诅咒之力独自抗衡,争夺对祭坛的控制权。
“各位长老,我沉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嬴天用神识询问道。
一位长老回道:“你觉醒了帝血之力,激发了承天大咒,即将彻底堕入魔道之际,萧丫头和蔺老头及时赶到救了你一命。”
“萧潇和蔺长老?他们可好?”嬴天有些欣喜,也有些担忧。
九位长老面色凄然,其中一位叹道:“蔺老头舍弃了肉身,跟我们一样以神魂之体闯入承天大咒,为了阻断祭坛大阵运行,神魂自爆,已经身死道消了。”
嬴天神色凄怆,喃喃道:“蔺长老……走了?”
看着嬴天痛苦愧疚的神色,几位长老也是一阵沉闷,而后一位长老问道:“萧丫头现在情况如何?”
“萧潇?”嬴天心内惊慌道:“我醒来时,已不见她的身影。”
“萧丫头为了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冒险修炼了净神诀,想要把自己的身体锻造成传说中观音手中可盛炼万物的净瓶仙器,来吸收你体内的诅咒之力。昨日承天大咒开启,她冒死强行吸收了大量诅咒之力,以她的修为,现在情况怕是很不妙。”一位从小疼爱萧潇的长老担忧道。
嬴天失魂落魄,正要退出识海,去寻找萧潇,一位脾气有些暴躁的长老训斥道:“看看你现在大悲大喜,满脑子杂念的不成器样子,如何能够光复九霄?”
“你乃唯一帝血,我等皆是尊奉玄帝嘱托,一心辅佐你,大泽中人,亦皆可为你肝脑涂地,你怎可辜负吾等?蔺长老也好,萧丫头也罢,他们甘愿为你牺牲性命,也全在于此。所以你的使命,不是留恋儿女情长,也不是感伤生死别离,而是变得强大,是复仇,是复国!”
“承天大咒已经开启,只是被蔺老头拼死一击,强行阻断,我们九人趁势可以压制住一段时间。但是承天大咒的源头在于九大皇朝的九座咒台,咒台不毁,此咒不灭,你体内的诅咒之力也会源源不断,甚至不断强大。我们九人长期受诅咒之力侵蚀,无法吸纳灵力,也无法修炼魂力,力量不断消弱。所以,我们只能尽力为你争取一段时间,你要想方设法破除诅咒,彻底觉醒帝血,释放九霄帝族强大的修炼天赋,才能强大起来。”
“现在你只是觉醒了少数的滴血之力,勉强有九重练气境的修为,但你的帝血也被诅咒之力污染,神魂始终被诅咒囚困,无法感悟大道法则,修为无法精进。”
九位长老皆是对九霄帝国尽忠竭诚之人,他们将一切都倾注在嬴天身上,也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嬴天身上,所以有的对嬴天疼爱,有的严苛。
嬴天对着九人深深一拜,道:“嬴天定当谨记教诲!”
就在嬴天要离去时,一位长老忍不住劝慰道:“封老头就是这个臭脾气,少主也莫着急。萧丫头天赋极佳,既然能够帮助蔺老头解了少主先前的燃眉之急,萧丫头的净神诀应该小有所成,当初我们几个老不死一起研究过净神诀,本打算九人一起修炼,而后强行将少主体内的诅咒之力吸取出来,慢慢炼化,但那诅咒之力是施加在帝血之上,与少主神魂缠合,强行吸取也会坏了少主的大道根基,甚至害了少主性命。”
“萧丫头采用的应该是另一种方法。”那位长老说到此处,老脸有些不自然,其余几位长老看向嬴天的眼神也颇为复杂。
“萧丫头是与你双修,将诅咒之力过渡到她体内,既不伤你根本,又能裨益你的修为,不然你岂能只觉醒了少数帝血,就直入九重练气境?但此次她体内的诅咒之力太过强大,只怕一时难以炼化。好在她体魄特殊,乃是罕有的太阴玄体,可以直接吸收炼化纯净的月华之力,这对修炼净神诀有莫大好处,纯正的月华之力净化诅咒功效也最佳,所以萧丫头是有希望炼化这些诅咒之力的。”
听完,嬴天的担心与自责非但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更加强烈。
退出识海,嬴天痴痴地望着这寂寥的阁楼,却倍感温柔,望着楼外的落花,分外凄美。
宵阁之外护卫重重,林间更有大修士隐匿戒备,颜璜与祁真更是守在楼下。
察觉到嬴天醒来,两人匆忙上楼。
“昨夜王府又是大乱,一位剑修险些杀入王宫主殿,我与颜师慌忙赶来宵阁,不曾想还是晚来一步,来时嬴师已经昏迷,楼内和外面的亭中皆是打斗的痕迹,嬴师可曾受伤?”祁真着急问道。
“昨夜确实有人来袭,不过与陆子诏相遇,两人一番混战,我被一丝气机袭中昏迷,未能看清后续情况。”嬴天故作后怕道。
“也是,嬴师昏迷中怎么可能知晓来人是谁。不过供奉修士在楼内发现了几件奇怪法宝,似乎都是凶夷异族的宝物。”祁真狐疑道。
“凶夷异族?”嬴天一脸不解。
“就是以前的九夷帝国的皇族,后来九夷帝国灭亡,九夷族分崩离析,九夷帝族受到诅咒和九大皇朝的剿杀,以及其余异族的背叛,四处藏身,修炼奇异功法,而衍变为今天的凶夷族。”祁真简单介绍了一番,确认嬴天是真的不知道情况,便不再多问。
颜璜扶着嬴天,说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一位剑修闯入王府大肆杀戮,就在王宫前的台阶上突然破境,几欲杀入主殿,王府几大供奉接连出关,正要诛杀此僚,那剑修又被一位大修士救走,王爷为此大发雷霆。”
颜璜观察了嬴天的神色,又看了看祁真,继续道:“说来也怪,昨晚寇州武堂和文坛,还有一向行踪不定的寇字卫接连遭袭,近乎覆灭,几处都留有很浓烈的魔气,各方都怀疑是陆子诏所为。”
嬴天漫不经心地问道:“陆子诏人呢?”
祁真楞了一下,心想嬴天为何如此镇定,“他在楼下,供奉们联手帮他封禁周身的魔气。”
他坐在楸枰边,捻动着一枚棋子,看着棋盘,一夜之间,棋局变化颇多,但好在仍处于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