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阿斯特罗医生放下缝合器,取下手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手术成功了。
在手边的不锈钢皿中,放着刚刚从卡斯妲莉娅身体里摘除的东西。
吉奇医生打开卡斯妲莉娅的胸腔后,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不断跳动的组织物。那东西呈现黑色,大小和形状都和鸽子蛋相仿。在那东西的外壁上,有数个突触物将其连接在心脏上。那东西随着心脏的起伏一跳一跳的,根据吉奇的推测,它应该是在从心脏里汲取血液。
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吸血这一点来看,它可能是某种寄生体,可倘若如此的话,它是怎么进到卡斯妲莉娅身体里的?
他用手术刀稍稍切开突触的末端,突触与心脏外壁结合地如此紧密,仿佛是长在心脏上面一样。
片刻思索后,吉奇医生毅然决定将它切除。他用纳米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突触,一个又一个,随时观察者卡斯妲莉娅的生命体征。
大约30分钟后,所有突触被切断,黑球被完整地取出。被切除后,它还保持着跳动,不断冒出暗色的血液,吉奇取出一个装一次新医疗用品的透明袋子,将那它装了进去。
吉奇看着卡斯妲莉亚,她表情安详,正在沉睡。
这女人是个改造人,吉奇剪开她的衣服过后,发现脖颈根部贴了一个极小的薄片。吉奇对那种薄片很熟悉,那是一种纳米级的信号发射器。改造人通过触摸这种薄片来激活身体的改造器官。
此时,卡斯妲莉娅一切生命体征正常,高烧也有退下的趋势。吉奇完成手术缝合,将从药柜中找到的愈合胶涂抹在伤口上,很快那里就没有血珠渗出了,伤口仿佛被封在了白色琥珀当中。这种愈合胶一方面可以消炎镇痛,另一方面能加速伤口愈合。
吊瓶里的药还没输完,吉奇医生估摸着大约30分钟后,麻药过去,卡斯妲莉娅就能醒过来了。
“感谢当代医学。”他感叹道。
他将从伽兰·伊斯雷那里弄来的皮毛盖在卡斯妲莉娅身上,换下手术服,背上“清道夫“步枪,接着走出医疗舱。他取出背包,利用卡斯妲莉娅剩余输液的这段时间,他打算好好搜集一下船内的物资。
他首先来到了克林普号远航舰的休息室,这里和印第茅斯号上的休息室布置格局完全不同。胖子莱尔会把袋装面粉和马铃薯随手扔在地上,食品保温柜的旁边就是臭烘烘的垃圾桶,好多新船员都因为食品安全问题闹过肚子。
这里的物资则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食品储物柜里,从柜子表面贴着的标签上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食物。他先打开了贴着“面粉”标签的储物柜,里面一股霉味。他拿出三个袋子,发现这些袋子上面都有破洞,看上去是被某种啮齿类动物咬开的。
他打开其中两个,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粪蛋,而第三个里面居然有只严重腐烂的小动物尸体。很显然,这三袋面粉全都不能食用,他有些气恼地将这三袋面粉扔在一旁。
在面粉专柜的一旁,是冷冻柜,吉奇跳过了这个柜子,打开旁边的“预包装”柜,在这个柜子里他找到了几块事先腌渍好的真空包装的牛肉和猪肉,他将它们装进背包里,口腔里居然分泌出了甘甜的唾沫。
他还找到了两瓶威士忌,糖、盐、胡椒等调味料(感谢沙漠的干旱气候,调味料都没有受潮),此外,他还找到了一大桶“科罗娜”啤酒,他觉得有些惋惜,因为这个啤酒桶是固定住的,他手里没有工具能把这个桶卸下来。他随手找来一个马克杯,吹掉里面的灰尘,然后接了慢慢一杯金黄色液体。
“敬新生活。”他朝空气举了举杯,接着一饮而下,啤酒的味道比市场上买到的量贩装更为醇厚,冰凉直冲胃部,唤醒他每一个味蕾。他顿时觉得精神焕发,随后长舒一口气。
“科罗娜永垂不朽。”
他背上沉甸甸的战利品,走出休息室。下一站是队长基米·古斯塔林的房间,房间里东西不多,进门左手边是张床铺,床上叠放豆腐块似的被子。正面对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军用电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陈设了。他尝试着打开电脑,但电池早就耗尽了。
吉奇试着拉开抽屉,发现抽屉果然上着锁,吉奇耸了耸肩,像基米队长这样的人,肯定会把抽屉钥匙带在身上吧。
吉奇将那个军用电脑折叠起来,像手提箱似的拎在手里,如果哪天他们有办法给这电脑充电并且破解解锁密码,或许他们就能读一读之前各个小队长的探索报告。这些探索报告将带给他们更多关于这颗星球的发现。
他走出队长寝室,正准备回去看看卡斯妲莉娅的情况。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在这个飞船的尾部,还有一个他尚未探索的房间——禁闭室。
他走向禁闭室,并非是因为想在禁闭室里搜索出物资,而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心。禁闭室由一道移门与主舱体隔开,从这道门向后,头顶上就没有永明灯的照射了。
他跨进门槛,右手边有张窄小的桌子和一把简易凳,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严重生锈的工具。船尾黑漆漆的,头顶上的永明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一串沙子突然间从头顶的钢板的缝隙中流到他的脚边。
在他前方有三个房间,最左边的那个房间门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应该是尤弥尔的囚室。中间那个房间同样大门敞开,有具白骨靠墙壁而坐,从骨盆判断,那是一具男性遗骨,这意味那应该是队员波罗的尸体。
吉奇猜想着当时可能的情景:波罗坐在禁闭室里,他可能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枪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他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直到开门的那一瞬间才知道大难领头……
最令吉奇感到意外的,是第三个门居然关着,他用手轻推,那门并没有打开。门居然还锁着,难道那些执行者们没有发现泰尔莎吗?
他将耳朵贴在那紧闭的门上,仔细聆听,他听见风声穿过细小缝隙的声音。随后,一声巨响顺着他的耳廓传入耳道,震得他的骨膜生疼。
吉奇医生猛地一惊,后退两步,手里的电脑差点甩飞出去。咣咣咣,咣咣咣,门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正在猛地砸门。
咣咣咣,咣咣咣。
吉奇呆立原地,他没料想到这种情况,半秒之后,他回过神来,掉头就走。无论那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他觉得都不要深究为妙。他小跑着返回,可是当他刚刚迈过那道分隔门,一个模糊的声音从第三禁闭室的里面传来。
虽然模糊,但那千真万确是人类的声音,吉奇屏息聆听,然后,他听到的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三个字——
——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