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一条被货车碾过的柏油路,久了就坑坑洼洼,填补过后,不久又会有新的坑出现,周而复始。
她补坑的方式是不让自己停下来。
周六。
“兄弟,你的意思是这整栋都是你的吗?”她皱着眉捂着耳朵,薛贝琪差点把她的耳膜都震裂了,“土豪!请受我一拜!”
还没等崇苗耳膜休息一下,又一声尖叫传来,“哇塞!!你快看朋友圈的广告!!”
她拿起手机,刷新朋友圈,一条电商的年货广告弹了出来。
是崇君,穿着一身红色的毛衣,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有种沉稳从骨子里透出来,笑容依旧柔和得像和煦的阳光,看着心里莫名地暖。
薛贝琪盯着手屏幕,坐在床上靠着墙壁,这个位置暖气可以正吹着,“网上说你哥已经签了娱乐公司!好几部戏等着开拍呢。好帅啊,哎哟喂。”
“别舔屏幕,恶心。”
“谁像你呀,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勾不起你的性趣,咳咳,兴趣。”
崇苗白一眼,坐到她旁边,打开电视。
“准备考哪里?”
“你考哪我考哪,好不好?”
“啊,还要多对着你四年啊!!”
“你这狼心狗肺的崇苗!!”贝琪刷着校园网,突然定在了关于杨木森的新闻页面,“快看,森木学长的状态更新为单身了耶。‘杨氏集团土地收购计划’?咦,这鸟瞰图怎么这么像你们这一区?”
她抢过手机,杨氏集团计划2年后在郊外开一大型商场,并建造全国最高观光梯。
“他的意思是要收购这片土地?”
收购土地四个大字在崇苗眼前越放越大。
就意味了她会没有地方住,要流浪了!是这样吗?
“要不你回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搬回去住?”
“她不会让我回去的。”
人们都说时间是会抚平伤口的,但是他们没说伤口会一而再地来。
天已暗下来,郊外的空气变得十分清新,贝琪和崇苗在地摊街买了些小吃,两人就回公寓看电影了。
今晚风依旧很大,所有门窗都紧闭着,每次传来窗户被吹动剧烈摇晃的声音,她们都会看看对方,觉得恐怖地抖抖肩膀,几秒后又相对而笑。
“呀,都十二点了,忘记要洗头呢,你先自己看会儿。”薛贝琪看着青春剧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啧啧啧,帅的主角撞车死了就哭这么伤心,不是那么养眼的配角得了绝症就一副看戏的表情。”
“不然怎么样,如果崇君拍的话我肯定要看首映!”说完,那些擦过鼻涕眼泪的纸巾随手往地上一扔,“我哭完再捡。”
在浴室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大冬天的,走出浴室好像要有跳火坑的勇气。当她从浴室走出来时,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丫的澡还没洗呢,该不会这么快睡着吧,。
“薛贝琪,起来洗澡!”她围着浴巾搓着头发,往暖气下跑,突然什么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她以最快的速度环视着房间。
不对,窗帘刚才是没掩紧的。
她下意识退回浴室。
就在这时,一个有力的手将她按在地板,一块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巴,紧接着拉着她的胳膊拖进房间。
速度太快以至于她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她用尽全力扭曲着身体,尽管地面擦得皮肤脱皮,她依旧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挣扎。
那个人的力量大到抱起她只需要用一只手。
黑暗的房间里,他将她扔到床上,她的头重重地撞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可大多数的声音都被堵在气管里无法发出来。才两三秒,黑影就压坐在她的盆骨上,手被绑在头顶,痛得她以为骨头快已经断掉,动弹不得。
喉咙发出的嘶叫声除了房间里的人,远一点都无法听到。
灯开了。
颤抖着。
挣扎着。
薛贝琪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嘴里被毛巾堵得差点无法呼吸,她的眼泪,已湿透了胸前的大片衣服。
这个叫克里的男人,狰狞地笑着,那笑声仿佛是深渊里升起的一张扭曲的鬼魅的脸,张开血盆大口,活生生地把她身上的肉撕咬下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暴风雨的黑夜里不想停歇的闪电,将她从头到脚的肉一片片劈下来,然后拿起针线再缝回去,再把线一针一针“咔嚓咔嚓”地剪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下身的痛慢慢消失,全身的痛也跟着麻木的四肢失去知觉,整个人像浮在空气之上,失去所有力气,除了偶尔弓起身体,其余时间都像尸体一动不动。
绝望,如同在翻滚着巨浪的海面上翻船,瞬间被无数双抓交替的骷髅手迅速往下拉,然后,眼睁睁看着光线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海面的汹涌一点一点地远去,在那黑暗而平静的深海里缓慢下沉,不死去,也无法被救回。
她闭上眼睛,祈祷这夜后她再也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