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又出了意外
忙槟榔生意，忙电脑研究，还要惦记着官司，苏旺子的生活倒也过得充实，不愁没事做。转眼到了旧历年底，因为要提供过年用的槟榔，苏旺子更忙了。
一天下午，苏旺子正在店里忙着，大刘来了。
见他苦着脸，苏旺子丢给他一包槟榔，说：“大刘，就要讨媳妇了，怎么这幅苦相？”
大刘撕开槟榔袋，捏出一块，一边嚼一边诉苦：“这个媳妇只怕讨不到了。”
苏旺子呀了一声，说：“别说丧气话。”
大刘说：“这不是丧气话，我和兰兰约好正月初八那天结婚的，彩金还只有尾数。要是不能及时拿到奖金，你看这婚结得成吗？旺子，你催催唐律师，看这个二审能不能早点？”
大刘结婚的彩金是9.8万，他还只有尾数，也就说是只有8千。今天月初了，距离小年就十多天时间，要凑9万，对于大刘来讲，如果没有彩票奖金，确实不可能。
想到这，苏旺子说：“大刘，我就催催唐律师，看她能不能想出法子。”说完，他掏出手机，拨通唐小小的手机。
“苏旺子，我正要告诉你呢，你们这个案子的二审后天上午九点进行，海川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庭三庭，记住了吗？”手机那头，唐小小放连珠炮似地讲了一通。
苏旺子听了，连声说：“记住了，记住了。喂，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唐小小说：“啥也不要准备，就准备袋子装钱吧。”说完，她挂了手机。
正想着二审开庭的事，唐小小就讲二审就要开庭的事，而且信心满满，兆头太好了！
大刘听了，兴奋得跳了起来。他掏出二十块钱，说：“苏老板，来四包，我请客去。”
苏旺子打开他的手，说：“刘百万，我请客。”
大刘也不客气，收回钱，拿了四包尚善槟榔，吹着小调，离开了市场。看着大刘离去的背影，苏旺子由衷替他高兴。
一天后，上午八点不到，苏旺子就赶到了中级人民法院。苏旺子前脚刚到，大刘他们后脚就跟来了。而且，不止大刘、夏小样来了，其他五个都来了。
看这架势，他们七个都知道今天这官司是百分之百的会赢，就等着分320万奖金。
想想结果，苏旺子也兴奋。
当然，最兴奋的应该是大刘。因为，他太需要这钱了。
苏旺子开玩笑说：“大刘，这下媳妇不会跑了吧？”
大刘说：“不会了，不会了。昨天我把这个喜讯告诉小兰她妈，小兰她妈马上表态，说婚礼还可以提前。”
小样说：“还是小兰她妈，小兰她妈，得叫丈母娘了。”
“对对，丈母娘，丈母娘。”大刘继续说道，“我丈母娘是180度大转弯，要我这次放假，去她家住几天。我跟你们讲啊，以前放假去小兰家住，一到晚上，我丈母娘就要小兰和她妹妹睡，还把门给闩了，用木方撑着，防贼一样防着我。这次——”说到这，他不说了。
小样当然知道这次的言外之意，故意说：“大刘，这次你想怎么的？”
大刘指了指小样的大肚子，说：“这次我要让小兰变成你这样。”
大伙听了，爆发出一阵笑声。
小样说：“大刘，你好坏。”
苏旺子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小样说：“苏旺子，你那么坏，怎么没女人爱？”
大刘说：“小样，你怎么知道旺子没女人爱？我告诉你，爱旺子的女人多着呢，现在就有一个，而且是个富二代。”
小样听了，很是惊讶，说：“谁啊？大刘，你快说。”
大刘说：“唐小小，唐律师啊。你们想啊，旺子英雄救美，救了唐小小。唐小小知恩图报，先是帮旺子打赢第一个官司，还得了个见义勇为的荣誉称号。这次，她又出手，免费帮旺子，也是帮我们打赢了官司。要是唐小小没有喜欢上我们旺子，会这样吗？”
经大刘这么一提醒，大伙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吆喝着要苏旺子请客。
苏旺子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才让大伙安静下来。然后，他说：“我得纠正一下大刘的说法：第一，唐小小不是免费帮我们打官司，如果官司赢了，她得收取总奖金的1%；第二，这个官司还没有赢，正在打，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大刘说：“总奖金的1%，就是4万，不多，人家辛辛苦苦地帮我们打官司，要回320万，不容易，是得有报酬。官司还没有赢，那是现在，很快就会赢的，等着收钱吧。”
“那是，那是，等着数钱，等着数钱。”
大伙一阵瞎扯，消磨着时间。
正嬉闹着，三个人过来，一个是潘年，一个是他的小舅子，一个是他请的戴律师。
见是他们，大刘他们马上停止嬉闹，定定地看着他们。
不过，潘年没有进法院大楼，而是径直朝苏旺子他们走来。
他想干什么？苏旺子警觉地看着潘年，以防万一。
潘年看了下苏旺子，又看了下大刘他们，嗫嚅着说：“苏、苏老弟，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还是照以前说的办？我、我老婆治病，真的花了、花了很多钱。”
之前说的，就是只要潘年退还全部奖金，他可以分得40万。
这家伙，终于知道法律的厉害了！只是他确实花了很多医药费，值得同情。苏旺子刚想和大刘他们商量商量，夏小样抢着说：“潘年，你这是做白日梦！打官司前，我们和你好好商量，只要你还给我们全部奖金，就可以得40万。可你呢，贪得无厌，不愿意。这下好了，一分钱得不到，你又想白得40万啊，没门！”
“没门！”
“不可能！”
大伙纷纷响应。
见大伙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苏旺子不好多嘴，只得保持沉默。
潘年哀求着说：“我老婆生病，花了很多钱，我、我没钱，我没钱了。”
大刘冷笑一声，说：“你老婆生病关我们屌事，我还没钱讨老婆。”
潘年的脸色开始变白，他哆嗦着说：“我没钱，我、我真没钱。”
夏小样啧啧几声，说：“你冒领我们320万，居然说没钱，你骗鬼啊。要是不把钱吐出来，我们就让你坐一辈子牢，把牢底坐穿。”
苏旺子想，潘年老婆得了绝症，肯定花了不少钱，值得同情。不打官司，只要他老老实实拿出全部奖金，还是可以给他30万，不行，只能给20万了。剩下的300万，给唐小小4万律师费，我们每个人还可以分37万。
就在他盘算的时候，潘年突然冲上去，朝夏小样的肚子就是一踹。
夏小样“哎哟”一声，痛得弯下腰。血，从她的胯下流了下来。
看到这样子，大伙都懵了。
潘年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好一会，苏旺子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过去，搀着夏小样，要大刘他们赶快打120。
很快，救护车呜呜地开了过来，停在法院大楼前坪。苏旺子协助医生，把夏小样抬上救护车。然后，他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大刘在下面喊：“苏旺子，快下车，还要打官司。”
苏旺子说：“救人要紧，等下唐律师会来，具体怎么打，你们听她的。师傅，快点去医院，快点去医院。”
师傅答应一声，发动救护车，驶离法院。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开进了人民医院急诊大楼。几个护工过来，把夏小样抬下救护车，将她送进急救室。
“哐当”一声，急救室的铁门紧闭。
苏旺子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不知小样怎么样？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站在外面，苏旺子不停地祈祷。
044 潘年跳楼了
一个小时过去，铁门还是紧闭。苏旺子站得发麻了，见不远处有把椅子，便走了过去，坐着等。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铁门终于开了。一个医生出来，说：“家属，家属。”
苏旺子答应一声，急忙起身过去。
医生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个老公是怎么当的？”
苏旺子怯怯地说：“医、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大人没事，孩子没了。去办住院手续，得住个把星期院。”
“嗯。”苏旺子木然地答应一声。然后，他去一楼大厅，交了两千块钱，办好了入院手续。
等苏旺子回到急诊大楼，医生告诉他，病人已经送住院部妇产科二病室25号床位。
要是没买这张彩票，就不会中这个奖，要是不中这个奖，潘年就不会冒领，要是潘年不冒领，就不会打这个官司。要是不打这个官司，小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一路上，苏旺子不停地想，不停地埋怨自己。
找到妇产科二病室，站在病房门口，苏旺子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小样。
正犹豫着，大刘打来电话，问夏小样的情况。苏旺子走到一旁，小声说：“大人没事，小孩没了。”
大刘恨恨地说：“潘年这个挨千刀杀的，不得好死。等下我就报警，一定要让他坐牢，帮小样出这口恶气。”
苏旺子叹了口气，说：“唉，都是这张彩票害的。”
大刘说：“旺子，你告诉小样，我们的官司又打赢了，奖金很快可以到手，要她放心，更要宽心。就快过年了，小样别上班，那点小钱别赚了，好好休养，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除了这样安慰，还能说什么呢？苏旺子挂断手机，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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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一点，夏小样的老公才从乡下赶来。得知情况，自然免不了一阵叹息。不过，听说很快可以领到近40万奖金，他马上转悲为喜。
毕竟，孩子这事，努力一个晚上，他又有做爸爸的可能。钱，特别是这么多钱，得努力很多很多年，还不一定有这个可能。
从医院出来，苏旺子就近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了个便餐。然后，他打着饱嗝，出了店门。
馨香园在九康路，从这边出发，有条小路直通九康路，步行大约20分钟左右。反正没事，苏旺子决定省这几块钱，抄小路回去。
横过马路，前行五十米，就是人人乐。人人乐正好在十字路口，前面有一座天桥。从天桥上横过马路，经过人人乐前坪，往右有条小路，这条小路便通往九康路。
从南边上了天桥，苏旺子站在天桥中央，放眼一望，看着车来车往，高楼大厦，莫名地一阵悲哀。然后，他从北边下了天桥。
人人乐北侧围着很多人，指指点点的，不像是搞促销活动，在干什么啊？苏旺子有点好奇，不由走了过去。这一过去，他惊了一大跳。
在人人乐的顶楼边缘，站着一个男人。很显然，这个男人想跳楼自杀。人人乐有十层，从那上面跳下来，必死无疑。
一个男人，有什么想不通的，居然要跳楼自杀？苏旺子心头咯噔几下，挤进围观人群，想探个究竟。
人群中，有人举着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楼上。不时，他们还嚷嚷几句：“赶紧跳啊，怎么还不跳？”
人性肉长的，这些家伙，怎么这么冷血！
苏旺子在心头骂着，见旁边有位女人在叹气，似乎很同情楼顶上的那个男人，不由问道：“大姐，那个人什么要这样啊？”
女人说：“他老婆得了绝症，花了很多钱，还是死了。本来，他中了一个400万的大奖，把债还了。没想到，大奖是冒领的，他被人告上了法庭，还输了官司，钱没了……”
这个人是潘年！
苏旺子得知情况，大惊失色，急忙冲到最前面，朝上面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潘年，你不能跳，你不能跳！我给你四十万，我给你四十万。”
开口闭口四十万，这个人神经肯定不正常！看着苏旺子，围观者发出讥笑声。
人群乱哄哄的，苏旺子的声音哪里传得出去。即使能传出去，站在十楼楼顶的潘年也听不到。
“呜呜呜——”随着一阵尖利的警笛声，接警后的消防官兵赶到了现场。这些消防官兵训练有素，一下车，就兵分三路，一路铺设气垫，一路搭设云台，一路直奔楼顶。
可是，没等他们开始，男子走到侧门，纵身一跃。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
等苏旺子过去看时，潘年已经躺在地上，血肉模糊。他目眩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正常。
走到僻静处，苏旺子掏出手机，拨通大刘的手机，说：“潘年跳楼自杀了，就在刚才，人人乐这边。”
大刘听了，愣了半响，急切地说：“潘年死了，我们的奖金怎么办，还拿得回吗，还拿得回吗？”
潘年死了，奖金还拿得回吗？这个问题，苏旺子也不知道答案。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大刘焦急地说：“拿不到奖金，我的媳妇就会泡汤，旺子，你赶紧问唐律师，问唐律师，看奖金拿得回不，你快打电话，快打电话。”
手机那头，大刘急得不行，似乎也只差跳楼自杀了。
苏旺子急忙安慰，说：“大刘，你别焦急，我马上打电话，我马上打电话。”挂断手机，他马上拨唐小小的手机。
过了好一会，唐小小才接听，说：“苏旺子，我正忙呢。”
苏旺子说：“唐、唐律师，潘年跳楼自杀了，奖、奖金还拿得回吗？”
唐小小怔了一下，说：“苏旺子，你瞎说什么？”
苏旺子说：“是真的，就在刚才，人人乐这里，潘年从十楼楼顶跳下来，死了。”
过了好一会，唐小小才呢喃着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苏旺子听不懂唐小小说什么，追问着说：“唐律师，潘年死了，奖金还拿得回吗？”
“奖金拿不拿得回，关我屁事！”唐小小爆了一句粗口，关了手机。
怎么啦？苏旺子愣愣地举着手机，感觉耳朵在嗡嗡作响。大刘还在等我回答呢，怎么办？苏旺子一边走，一边琢磨。
还没想出对策，大刘就打来手机，催问唐律师怎么说。
情急之下，苏旺子只得搪塞说：“大刘，唐律师讲哒，法院判我们赢了，奖金百分之百是我们的。只是出了状况，事情有点麻烦，奖金来不了那么快。这样吧，大刘，你的婚事还是别提前，最好推迟几个月，推迟几个月。”
大刘哀求着说：“旺子，你得催唐律师，要她催催法官，能多快拿到奖金就多快。要是能在年前拿到奖金，我、我从我的奖金里面拿出一万，不，两万给她，作为回报。”
苏旺子说：“好好好，我会催唐律师的，你放心，挂了啊。”说完，不等大刘答应，他挂了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