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事呢？一大早，吾若梅刚到医院，陆燕在大门口就叫住她。说：“哎，昨天雒主任没找你呀？”
吾若梅一愣，说：“没有啊。怎么了？”
“昨天雒霞主任，还有马主任，林主任，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午，开会。”
“开会？嗷，怎么了？”
“哎呦，我怎么说你呢。你就是个闷葫芦。你没注意，昨天下午几个主任都不在办公室，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吾若梅其实也知道昨天三位主任不在办公室。她没太在意。不过，陆燕大惊小怪的样子，让她产生了好奇。心想，不会是对自己工作有什么不满意吧。这么一想，她忽然感到有一点心跳加速。她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她知道陆燕会说清楚。陆燕拉住她，让她放慢脚步。吾若梅明知道，正是上班时间，别让人看见，尤其是雒霞几个主任。
陆燕说的好简略：“昨天下午，院长把雒霞她们叫去开会，主要是一个重要培训项目。”
吾若梅心里一动。眼睛盯着陆燕，轻声问一句：“培训项目？”什么培训项目，她没问。
“是呀，听说是国药系统承办的国字号的涉外培训项目。”
吾若梅盯着陆燕的眼睛睁大了。
“本来这是国药系统的事，可是他们下放到了下面的医院里做。不过这倒不是坏事。关键是，这事是涉及面太大，责任心太强。本来，这么个露脸的事，肯定有人要争。过去就是这，一遇到好事，不用领导分配，都抢着弄。这次，本来也应该是白玲的事。人家年轻，漂亮，上面又有人呀，可是，偏偏，主任们商量了下午，没定下来。”
嗷，没定下来啊。吾若梅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味道。这事，凭经验，真是好事。不但露脸，而且一旦搞好，一件事，就可以成为资本。同时，没定下来，也好，还有机会。她想着，不好说什么。她静静地等着陆燕的下文。
陆燕憋不住，拉住吾若梅，说了一句让吾若梅既担忧又期待的话，陆燕左右看看，拉吾若梅迈着小步子，低声说：“昨天，三位主任在院长那，讨论了一下午，让谁来主办这事。”
吾若梅不知道为何，突然想问一句故意放松点的话，她忽然问：“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涉外培训？这么神秘。”其实，她说这话，纯粹就是想掩饰一下自己极度紧张的神情。虽然自己五十多岁了，又属于退休后的打工，争那些干吗。可是，由不得人。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她年轻时候争强好胜的习惯又跳了出来。
“听说是非洲哪个国家，小国家。虽然是小国，可是属于国字号项目，所以自上而下都特别重视。”
陆燕说到这儿，算是告一段落，也正好到了护理部办公室门口。
陆燕悄声道：“别和别人说呀。听说，白玲想负责这事，可是，谁不知道她呀，屁点大个人。要学历又不是什么大学，要能力阅历，有啥呀，就是有人。”
护理部办公室门一开，哗啦一声，出来的人被吓了一跳：“啊呀，吓我一跳。正好我出你们进。”出门的是护理部副主任林主任。林主任笑笑，边闪身让开门，边呵呵笑着往外走。
护理部里，背对着门的一角，白玲已经坐在桌前，专注地打电脑。雒主任坐在自己桌子前，也在打电脑。吾若梅望一眼雒霞，迅速移开目光。像做错了什么事，心里空落落的。
雒霞主任站起来，抬头看一下吾若梅。在与雒主任眼光相碰的一瞬时，吾若梅心里忽然心慌起来。
“雒主任早。”她又看一眼白玲的后背，白玲披满黑发的后脖子上，微微显露出来耦色的毛衣领子，好像毛衣领子，就是掩藏在丛林般密发下面的会说话的脸面，希望那段毛衣领子给自己一个笑脸。
雒主任把电脑关一下，问到：“吾总，你一般早晨几点从家走？”
“一般是六点半。”
“嗷，”雒霞眼睛看着桌子面，不想让目光再抬起来，“呦，那你的确有点早。挺辛苦。”
“没事，说远是有点远，不过，也没什么，习惯了。”其实，吾若梅心想，自己才来两三个月，完全习惯还算不上。她这时才注意到，和雒霞闲聊时，白玲并不在打电脑。而在静静地直着腰身注意着身后的对话。
这时，雒霞主任顿顿，像是刚想起来什么，说：“你待会去对面培训教室一下，把前天你写好的PPT放一下，我再看看。”没等吾若梅反应过来，雒霞又说：“就是那个向区里报的继续教育项目。我一会过去。陆总，”陆燕正忙着用一块抹布擦桌椅。看她的动作就是典型的洁癖人。擦一遍桌面，再擦一遍椅子背面，再擦一边桌面，最后直接把桌子面擦到能照见人影。她听雒霞主任叫她，一愣，声音还挺大，仿佛刚背惊醒，瞪着眼睛看雒霞：“雒主任，叫我？”她指指自己。
“你待会是不是要下科里去？”雒霞并不理会陆燕的一惊一乍。
“对，对。我去普外科。嗨，快别提了。昨天，那几个刚来的试用的护士，护士长不满意。三个月到期了，护士长给的都是不合格。这怎么办呢，一方面她们科里缺人，一方面又不满意。”陆燕说起来，像要和谁吵架，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我就去过。又要安慰护士长，又要为她们想办法。对了，雒主任，新护士的培训工作现在是越来重要了。”陆燕说这番话时，用眼睛扫视一下吾若梅，她清楚，普外科几个试用新护士培训，并不是吾若梅做的。吾若梅的目光刚好和陆燕的眼睛相遇，两人会意地迅速闪开。
雒主任脸色显得苍白无力，她看看陆燕，像是在沉思，又像在下决心，嗓音低沉道：“护士的考核权在科里，如果护士长说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