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风林坚持之下,头部被包了个水泄不通,只露出眼耳鼻的佐仓结衣终究还是被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而造成这些的吕风林则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躺回床上休息,还不忘刷牙洗脸冲澡。
李衣李小心翼翼地瞄着吕风林赤裸的上身,确认那些伤口确实存在而不是他眼花之后,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诞到了极点,狠狠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喃喃自语道:“这还是个人?这怎么可能是个人?这到底是不是人?”
“行了行了,别搁那儿念经一样的嘀咕了,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钱多多充满怨气地扶着自己的腰坐到沙发上,嚷嚷道:“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你醒了你倒是早点出手啊,知道我不是战斗系还当个路人,有良心吗?”
李衣李拿着拖把使劲擦着地板上炒面留下的油渍,说道:“这里的屋子隔音效果很好,里面的人听不到。”
“就是知道才这么说的,他要能听见我还不乐意说呢!”
“诶不是,我说,这是我家吧?你们能不能过来帮个忙?真就不客气呢?”李衣李愤怒地指着那两个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大爷。
宁折直接躺在沙发上,挥手摆了摆,说道:“还有空房间吗?我今天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喂!”
“我觉得他说的不错,还有几床被褥?给我留一套。”
“你们两个敢再过分点吗?信不信我砍死你们?”李衣李扔掉手里的拖把,扭头就要冲进厨房找菜刀。
……
李衣李的激情犯罪最终因为法律的正义光辉宣告破产,此刻和宁折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互相都嫌弃的不行。
悲从中来的李衣李捂住脸,声音从他的指缝中传出:“我为什么要赢,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睡沙发。”
“闭嘴,老实睡觉,我真的快要累到灵魂出窍了。”
“我第一次同床居然是和你这么个贱人……”
“不乐意自己睡地板,不过先说好被子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你!交到你这么损友真是三生不幸。”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却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迟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的宁折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睡着了吗?”
“睡着了。”
“别闹,我问你个问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如果有个陌生人托付给你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找警察叔叔。”
“如果警察解决不了呢?”
“警察都解决不了你还在意什么呢?你比警察还厉害?”
宁折猛地坐了起来,毫不铺垫地说道:“我有超能力。”李衣李并不在意,转过身背对宁折,看着微弱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和窗帘,洒在地板上,说道:“我又不是白痴,早就猜到了。”
“你为什么不惊讶。”
李衣李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对着外面的大雪陷入沉默,说道:“我也觉得自己应该震惊一下,这样才正常对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感觉,就跟我平时早餐吃的是包子今天被换成油条一样,只是觉得有点新奇。就比如刚才,那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普通人,我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么说很弯绕,但你应该能懂。”
宁折毫无征兆的联想到当初高中入学的日子,两个面带笑容开朗活泼的少年碰面,都看出了两个人身上相似的地方,从那以后就成了朋友,一起逃课,一起泡网吧,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即使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但只要待在一起就会觉得很放松。
那个开启这段友谊的相似点就叫做虚伪,或者说疲惫。
从窗帘缝隙中穿过的月光微微照亮了白青两色相间的天花板,宁折双手交叉在脑袋后面,靠在床头上,说道:“以前总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抽烟这么伤身体的东西,现在我却想来一根。”
“想做就去做好了。”李衣李头也不回地说着。
宁折知道李衣李说的不是抽烟这件事,于是回应道:“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会很麻烦,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胆小……”
“想做就去做好了。”李衣李的语气很认真,宁折很少听过他这么严肃的声音,但他还是不能决定,哪怕这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建议。
李衣李转过身靠在玻璃窗上,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说道:“你这个人就是容易纠结,我记得刚开始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你甚至能在吃哪一家拉面这个问题上纠结半个小时,最后每次都要靠我决定,所以这次就让我再帮你做一次决定……而且人生的遗憾就应该尽量避免不是吗?”
宁折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地方,说道:“赶紧睡觉,指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可警告你啊,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取向很正常的。”
“滚你的!”
……
夜深人静,但是窗外的风雪却不肯安静。
电视中的新闻正在紧急报道着这次反季节的雪灾,各方的学者专家都在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这场雪的形成,一连串的专有名词连珠炮一样从他们嘴里吐出,搞的观众听众都是一头雾水,但却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说自己很累想休息的钱多多坐在地上,抬手用遥控关掉电视,推了推床上正在休息的吕风林,说道:“这件事不好搞了啊,这次的异人也真是会挑地方,偏偏挑在城市这种人多的地方。”
“……”
“说话啊,知道你还没死,装什么深沉。”
“我在想神书和异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钱多多虽然这些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但这还不足以让他的脑子生锈,立刻抓中了吕风林话里想要表达的重点,皱眉说道:“难道神书能够连通两个境界?”
“我也只是猜测,但是作为记载一切之书,再如何不可思议也都在情理之中。”
“说不过去,神书在原院里呆了几百年难道院长他们就没有察觉到?”
吕风林想到那个永远都带着慈祥笑容的老者,即使冷硬如他也心里抽痛了一下,说道:“龙马精神如今只剩下了神,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把它带走,更何况我们还需要它改变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你如果没有这个想法就不会在这里了,何必再来劝我?”
“只是想着院长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觉得我们很不争气吧。”
……
天人的身体素质在没有任何特殊条件加持的情况下其实差距有限,这是经过无数次血淋淋的实例证明出来的真理,也是因此天人对于普通人的军事和医疗发展相当在意。
下颌骨碎裂,正常情况下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不过对于佐仓结衣来说不算是致命伤,但想醒过来恐怕还是要花上几天的时间的,也是基于此钱多多和吕风林在谈论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隔壁客房里的佐仓结衣。
佐仓结衣呼吸顺畅的躺在床上,黑暗中似乎也只能靠着这些声音判断他的死活,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身体正在兴奋地颤抖?
……
陈规和赵英杰依然留在警局内,那张坏掉的茶几和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清扫了出去,原本的位置摆放着几个大纸箱,临时担任一下茶几的职责,陈规看着手里的报告,耳麦中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已经就位,是否执行?”
“取消计划。”
“……明白。”耳麦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接受了命令,甚至毫不遮掩声音中的不甘。
下属的怨气在陈规看来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毫不在意的他对身边的赵英杰说道:“古时候对于那些谋士的境界分成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化繁为简的过程,人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除非超越人类(我不做人了!),那么天人之上又是什么呢?异人?神明?还是这个世界本身?”
陈规看到赵英杰无动于衷的样子哈哈一笑,也不嫌尴尬,继续说道:“谋天下终究还是在世界以内,还是会被限制,所以谋士应该再增加一个“不谋”。不需要做那么多的谋划,只需要顺应世界的意志,看清世界的走向,便能无往不利。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推动一下必定发生的事情,就像催化剂一样,不会影响公式本身,却能加速反应。”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英杰终于开口:“危险。”
“风险当然很大,但终究是必会发生的事情,即便失败了也会继续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
“你很急。”
“我们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最长寿的应该就是西边那个了吧?我甚至要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生物了,这种“东西”我可没兴趣跟他比谁的命长。”
“没必要。”
“可能吧,但我真的想看到那一天,就算早死个几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维持部的核心分为名誉仲裁和正仲裁(一般隐正字,直接称仲裁,就跟正负数一样),仲裁下又有执行官、领事、正式役员、预备役员(因为人数并不是太多,所以只需要简单分几个等级就足够)。
名誉仲裁在核心领导层中的话语权并不高,因为这些位置大多是一种带有奖励性质的称谓,也会有用来给年事已高或是无法再参加正式行动的仲裁养老,只有极少数几位是因为身份特殊不适合封为仲裁才给了个名誉。
综上所述名誉仲裁的人数相比正仲裁要多很多,数量在两到三倍之间,至于为什么没有确切数字,是因为有些人闲云野鹤很久也不会出来露个面,就这么毫无消息的遭受意外或是大限已至老死也是有过案例的,直到后来维持部要求所有成员必须在“心账”上记录以后才便于管理起来,不过也还是有些成员坚决不肯留名,并声称这是变相的监视。
而正仲裁永远只有九位,这个名额究竟是怎么定下来的也没几个人清楚,有人猜测大概是因为九位数之极,暗含天道(我就中二怎么滴?)。席位即名次,而名次是实力的排行。
维持部的仲裁席位从来不拒绝挑战,这也是为了刺激整体实力的增加,异人可不会因为对手弱而自杀。
维持部建立以来第二仲裁到第九仲裁的位置都有过因为挑战而更迭的情况,但第一永远是第一,不管是第一代还是陈规这一代,都是如此,这倒不是说因为第一仲裁兼任部长职位让大家有所收敛,正相反,第一仲裁向来是争夺最激烈的一个位置。
不管那些家族对于维持部有多么不屑一顾,却始终对这些仲裁保持足够的敬意,而对于第一仲裁,便是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主也要表示尊重。
就在今夜,一则消息用极复古的邮寄方式从中府的维持总部发往世界各地,邮戳的位置被一个极少见的私人印章盖上了红印。
陈律旧规。
世界第二大天人势力的最高执政官、元明柱石最强者、十二孤王之一、天衣无缝……这些头衔都属于同一个人,或者换一个简单明了的称呼——维持部第一仲裁,陈规。(第一仲裁兼任部长职位,至于为什么不用部长或者接上,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更酷更中二)
即使站在不同的政治立场上,也没人会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因为陈规有一个很出名的毛病就是不喜欢说谎,用他的话来说是没有意义。
震惊、疑惑、兴奋……每个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没人能在这则信息面前还能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