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行李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时,安楠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是别送了吧,她们在等着你吃饭。我打个车就行,东西又不多!”
我关上后备箱说:“走吧,都下来了!”
上了车,我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安楠看着让她贴了多张大头贴的方向盘落寞地说:“有空你把这些大头贴跟挂在家里的婚纱照都清理一下吧!”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让苏锐看着不好,可我边启动车子边说:“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安楠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我猜她一定又在流泪了,只是不想让我看见,我小心翼翼地问:“楠楠,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是苏锐在我家煮饭让你有想法了?”
“不是,那不挺正常的嘛?迟早的事!她做的饭合你口味吧?”
“还行,比你差点!”我淡淡地说。
谈话到此戛然而止,一路上安楠一直在沉默地看窗外流动的风景……
我开得很慢,磨磨蹭蹭地到了安楠家的楼下,能在她身边呆多一会儿算一会儿吧,可她一路上都不说话。
在她家楼下,我熄了火,她推开车门准备跨出去,突然又停下来问我说:“李越,你觉得从你们家到我家远吗?远不远?”
我沉吟了一小会儿,还是琢磨不透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最终我为了避免她又说我骗她,所以我选择了实话实说,于是我老实地点点头答:“远,挺远的!”
她默默地走了出去,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轻轻地说:“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每次送我回来的时候都说这段路好近,还说,真希望我家在地球的另一边,最好你开一辈子都到不了。李越,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愣住了,沉默了老半天,打死我也想不到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学问。安楠好像突然一下子变聪明了,知道用语言给我设陷阱了……
在我发愣的当口,安楠已经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拿出来了。在进入那条黑暗的楼道前她回过身来对我摇了摇手,仿佛站在梦的尽头,虚无飘渺。没有说“再见”,什么都没说,我只看到她眼里满是泪水,在泪水滑下来之前,她一个转身走进黑暗里,背影支离破碎……
看着她让黑暗吞噬,我明白,就这样,我们就算分手了、各奔东西了、劳燕分飞了、各自安生或流离……
我痛苦而颓丧地把头垂在方向盘上——在爱情轰然倒塌的时候,我的脆弱一如当年。我的嘴唇吻在大头贴上,心里一声一声响彻着“我爱你”,一声比一声清晰,可安楠却听不到……
喇叭让我沉重的额头久久地压着,一声长长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