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又回到了那个混沌的空间。
在他的记忆当中，九道天劫被他强行撑了过去，那么现在不是正在做梦就是意识被强行拉入了这个混沌的空间——就像上一次“做梦”一样。夏安已经意识到了，这并非是真的在做梦。
“也就是说，这里是成仙书制造出来的空间之类的？那我现在的存在是什么？意识？本体？”
夏安抬起手臂看了看跟现实别无二致的身体，着实分辨不出来。
“是意识。”
此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回答了夏安的疑问。
夏安回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黑衣青年盘腿坐在地上，身下放着一块蒲团，而黑衣青年的身前不远处也放着一块蒲团。黑衣青年指了指那块蒲团示意夏安坐下。
夏安也没惊讶，直接走过去坐在了蒲团上。
黑衣青年见状挑了挑眉：“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嘛。”
夏安叹了一口气：“要说惊讶的话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回答一下我的三连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夏安随意地坐在黑衣青年的对面，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猜测，不过要最基本的问题还是要搞清楚。
黑衣青年看夏安如此淡定地切入话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是来到这儿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那么我就按顺序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吧。首先是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黑衣青年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殒道者’，是距今十万年前的修仙者，也是第一个成功修炼《成仙书》的人，我也是我们那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天骄，现在只不过是一缕残魂。”
“老爷爷吗！”夏安吐了个大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一个随身老爷爷。
黑衣青年歪了歪脑袋略显疑惑：“老爷爷？你想这么称呼我也没问题，毕竟按照年纪来讲我都已经十万岁了，我是不介意认一个孙子。”
“……”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黑衣青年摇摇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你也修炼了《成仙书》，并且渡了劫，所以我才能趁天道不注意把你给拉进来。”
好吧，自己是被这个家伙给拉进来的。夏安点点头。
黑衣青年竖起了第三根手指，晃了晃后放了下来。
“第三个问题就是核心问题了，我想做什么，这是我把你拉进来着重要讲的事情。”
夏安的身体稍稍坐直了一点，其实在刚才黑衣青年说他是十万年前的修仙者的时候夏安就已经相当惊讶了，后面还说他也是修炼《成仙书》的人，夏安心中就有些许不妙的感觉，再加上“殒道者”三个字，夏安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深意在里面。
“首先我想说的是上古时代的修仙和现在的修仙其实不太一样，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前提。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夏安说道：“请问。”
黑衣青年说道：“当今修士修仙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长生吧。”夏安凭借自己的印象回答，然后肯定地重复了一句，“现在九成以上的修士修仙都是为了长生。”
“怎么长生？”
“当然是突破最后一个境界，自然可与天地同寿。”
“那么现在是否有修士成功突破过最后一个境界？”
夏安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修仙界的内容，尽管平时自己不太在意这种事，但也大概知道天地间的几个大能以及修仙界的历史人物，然后得出来的结论是——
“没有呢。”夏安摇摇头，神情复杂，“你可不要告诉我修仙没有办法长生啊。”
“当然不会。”黑衣青年笑了笑，“修仙不能长生还修个屁啊，我想说的其实是，当今长生这条路，已经被天道堵死了。”
夏安脸色有些难看，这有区别吗？
……不过想想也能接受，不管这个黑衣青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距离自己都还太远了。
“当今修士的终极目标是长生，而我们上古修士修仙的终极目标却不是长生，而是成为天道！”
黑衣青年在夏安仍然处于消化阶段的时候，又抛出了一个猛料。
还没等夏安反应过来，黑衣青年便继续说道：“只要修士成为了天道，就能够长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现在修士修仙都修错了方向。修士突破最后一个境界也没有办法长生，只有成为天道才能长生。”
“……”夏安震惊，自己才练气二层就得知了如此隐秘真的不要紧吗？
黑衣青年也很满意一直淡定的夏安露出的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上古时期，天骄频出，就是为了天道之位，包括我在内，修仙就是为了成为天道，只有成为了天道，才能够不被束缚，掌控一切，赢得大自在。”
“那么这本《成仙书》……”
黑衣青年点点头，神情严肃了几分：“不错，这本《成仙书》就是为了成为天道而为修士准备的，我当初也修了这本书，但是我失败了，天道之位被另一个同时代的天骄给夺走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就是关于这个的——现在的天道，其实就是十万年前夺得天道之位的那个家伙。”
“在成为了天道之后，他就借着天道之力开始给所有跟他竞争天道之位的修士降下劫难，我也只剩下一缕残魂留在了《成仙书》中侥幸逃过一劫。而在他的控制下，所有知晓天道秘密的修士全都陨落，自那以后，修仙界修仙的终极目标不再是成为天道！十万年来逐渐被他更改成了突破最后一个境界然后得以长生，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光是修炼，没有办法长生。”
“等等等等！”夏安信息量太多，需要消化一下，他阻止了黑衣青年的话，“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天道就没有发现你吗？”
黑衣青年此时又说道：“因为天道算不出我的因果。”
“还有这种事？”
“当然有这种事了，能够修炼成功《成仙书》的人都是因果不明的人，当然你也是。你命中不该接触修仙之道，然而却成为了修仙者，连天道也算不破你的因果。”
这么一听就很舒服。
黑衣青年说道：“不要得意，十万年来你也不是除我以外第一个因果不明的人，在你之前还有好几个因果不明的人修炼《成仙书》，但无一例外全部陨落！”
“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也就只有三人而已，一个叫龙傲天，一个叫赵日天，还有一个叫叶良辰的，三人皆是惊才绝艳之辈，但都因为太过嚣张而被天道降下天劫弄死了。所谓天劫的本质，其实就是‘上天妒忌人的才能’，于是给修仙者降下劫难。”
夏安无语：“我还以为天道包容一切，全知全能，超越无限呢，天怎么可能妒忌人？”
“你在开玩笑吗？”黑衣青年冷笑道，“别用你那狭隘的思想随便臆测天道那混蛋。”
夏安想想也是，自己的猜测都是看修仙小说看来的，要真的把其他修仙小说的设定套到这里来才真是脑子有问题，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说出这种话。
黑衣青年一说到天道还有点生气，稍微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才继续道：“不过也不用慌。因为天道也是要遵守规则的，别看天道大自在，但也受制于自身，随意出手的话会导致大道混乱……”
“为什么天道随意出手会导致大道混乱？天道想弄我不就一个指头的事情吗？”
“因为你的因果不明啊。因果涉及到三千大道之中的因果大道……”
“三千大道？跟天道什么关系？”
“天道掌管三千大道，而三千大道主持天地的秩序井然，天道也不能轻易破坏。若是天道亲手杀了因果不明的人，他自身的因果也会因为涉及到你而变得因果不明。”
好吧，基本上弄清楚了，也算解释得过去。夏安连续快速问了好几个问题就是为了确定黑衣青年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如果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言自然逻辑无法相扣，但是目前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尽管夏安还是无法确定这个黑衣青年是不是在骗自己，但倒是可以当真的听。万一真的有天道对自己虎视眈眈，自己也要有所准备才行。
“好了，说明就到此结束了，第三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了。”
黑衣青年笑了笑说道。
“你问我我想做什么对吧？我想要你……成为天道！”
夏安：“……”
Excuse me？
“刚才我也说过了，三千大道是归天道掌控的。但实际上还有办法能够让大道脱离天道的掌控，那就是引起大道的共鸣，窃取大道之力！”
“……”
“是的，你没有听错，《成仙书》的修行方法其实就是以自身为媒介，引起大道的共鸣。每共鸣一次，你便可以从三千大道里窃取一丝力量，将之封印在《成仙书》内。当然你目前的修为太低，可以窃取的力量也太弱小了。小老弟，还是要提升一下修为啊。”
黑衣青年笑着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脸色难看的夏安。
“你现在才毕竟练气二层，等你修到渡劫期，估计也就能跟天道争锋了。争取把那家伙赶下台，然后复活我的残魂，这样的话……”
黑衣青年的美梦还没昨晚，夏安便脸色难看地打断了黑衣青年的话。
“那么我要怎么提升修为？”
黑衣青年一愣：“提升修为？咱们能修炼《成仙书》的都是天之骄子，修为不是随随便便一日千里吗？”
夏安再次脸色难看地问道：“这么说，《成仙书》不是提升修为的功法？”
黑衣青年笑了：“当然不是啦。”
夏安抬头望天，当然看见的只是一片混沌的天空，正如他如死灰般的心。
“……那我之前是怎么突破到练气二层的啊……”
黑衣青年还以为夏安是在问他，于是分析道：“大概是因为你本来就要突破了，然后正巧引起了大道的共鸣，顺之破了临门一脚吧。话说从刚才开始你就怎么了？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沉默了半晌，夏安才如丧考妣地伸手拍了拍黑衣青年的肩膀。
“大哥，我修了十年才练气二层啊。”
黑衣青年整个人都僵住了。
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