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仁森回到家的时候,徐曼母女还没有回来。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到处都是奢华的装饰,高档的摆设,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连母在的时候,连家虽然也处处讲究,到底还有点家的味道,连母是岳家小姐,却也当得起居家的女主人,早晚汤粥,总给他备着,不管他多晚回家,一口热汤总能喝上。他常年累月的加班加点,身体却还不错,想来和连母的照顾密不可分。
现在,汤没有,粥也没有,徐母每天忙着和各家的夫人打交道,应酬,忙着购买各种衣服饰品装扮自己,忙着带着女儿到处相亲,女儿有了男友,她又忙着到处给女儿看房子。连仁森没太在意过家里的开支,也没有这个习惯,如果不是秘书找他签字,他都不知道徐母短短一个月就花了这么多钱。
他不懂,明明是那么明丽温婉的女子,明明那么善解人意,怎么结婚后就变世俗又贪慕虚荣?还是一直都这样,自己没看透?
大门响了,徐母二人提着大包小袋进来,进门就看见连父坐在客厅,徐母穿着定制的长裙一扭一摇的走进来,脸上薄施脂粉,风情万种。她笑笑:“阿森,什么时候回来的?”
连父看着徐母,一时言语难尽。徐母没有理会,带着女儿进了房间,一路上母女二人在讨论那家店的衣服更好,哪的料理好吃。两个人越过他,没有第二句话,他彻底被忽略了,他想和徐母理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和徐母说说话,倾诉今天的遭遇,发现自己的存在感还不如她手里的那套衣服,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这样?
徐曼看母亲对连父敷衍的模样,很是不解,她悄悄问徐母,徐母掩上房门:“小曼,连仁森和京市一个高官来往密切,肯定有什么事儿,我看见他藏了一份档案在保险箱里,我啊,跟他这些年有点钱,但是不足以支撑我们的生活,趁着现在我们把房子和钱都弄到手,你的婚姻大事也解决完,妈就和他散了,以后他犯了事儿,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徐曼惊讶的说:“妈,你什么意思?”
徐母扭头看了一眼房门:“连仁森可能参与了进口走私的买卖,他那份文件就是走私的底账。”
徐曼听完,手里的纸袋掉了地,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徐母:“我看到的,偷偷看到的。小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咱把自己的今后的事儿都安排好了,至于连仁森,倒台了自然有人收拾。”
徐曼心神不定,徐母说道:“小曼,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和连展书通气儿,你啊,别犯傻了,他能不知道?他们是亲父子,这利益攸关的事儿,人家能不互相遮掩?你别多事,最后落个里外不是人。”
徐家母女的打算,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连仁森和她已经是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一切都是会追讨,这是后话。
连母没有理会连父,反而陪着高志宏回家,给他擦红药水,高志宏夸张的咋哇直叫,连母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行啦,别装了,小的时候打架,胳膊掉了都不带哭的,这点皮外伤,吱哇叫好意思的。”
高志宏瞪了她一眼:“那是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傻!”
连母扑哧笑了:“行了,我看看,还有别的地方有伤吗?”
高志宏撩起衣服:“肚子上,这家伙,兑我好几拳!”
连母脸都红了,扒拉他一下:“你快放下,为老不尊。”
高志宏嘿嘿一笑:“是你先问的我。”
连母给他擦了药,两个人相对无言,气氛有点暖意。高志宏鼓起勇气,握住了连母的手:“岳兰,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你从来不搭理我,我就想啊,是不是我不够厉害,我就等啊盼啊,长大了,长成男人了,就能保护你了。”
“可是没想到,还没轮到我保护你,你就被别人带走了,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回来的时候,儿子都大了。”
“有时候也埋怨,命运不公平,也恨过你,不识货,可是没办法,结果摆在那了。”高志宏长吐了一口气,又笑着说:“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连仁森这个家伙外面搞个小妖精,和你离了婚,真是眼瞎的不行!”
连母眼神黯淡,高志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是故意揭你伤疤,对不住。我就一时兴奋,一时兴奋。”
连母摇摇头:“这是事实。”
高志宏看了眼连母:“岳兰,咱也都这把年纪了,你就算圆我一梦行不?让我能以你爱人的身份照顾你,护着你,和你一起到白发苍苍,和你一起看着糖宝长大,结婚,生子。我就想陪着你最后的这几十年,一起陪伴,一起开心,一起难过,所有的经历都一起,弥补我空缺的记忆,好吗?”
连母低着头,垂着眼帘,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回想起少女时代的自己,张扬奔放,想起自己在连家的数十年,低调、隐忍,想起去年除夕夜,他见到那个女人瞬间的表情,想到今天下午,他狰狞暴怒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如同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放。
高志宏攥着连母的双手,一瞬不瞬盯着这张脸,自己根深蒂固的贪念此时此刻等着一场宣判,他紧张的手心冒汗,心里发抖,整个人都焦急又忐忑。
“岳兰,你别为难,我,我就那么一说,你别为难,像以前那样也挺好。”
高志宏不忍看到连母哀伤的模样,仿佛自己在逼着她做决定,就如同当初的连仁森。爱情里的关系双方,谁先爱,爱的多,谁就会一直输。
连母抬头看着高志宏:“行。”
高志宏结结巴巴的说:“行?那个行?行什么?”
连母握住他的手:“一起老,白发苍苍,看着糖宝长大,结婚生子,一起过余生。”
余生,依然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