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
赵明瑜眸色沉了沉,大概猜到了,抿着唇,没吭声。
顾皇后一直想知道的,就是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谢妤。
关于这个,她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
不是不想回答,是她不能回答。
“娘娘问吧,只要是臣女知道的,臣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明瑜略略垂眸。
可顾皇后一听她这个回答,心里就有些失落,但还是说了,“明瑜,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如今只要你肯回答我,解了我心头困惑,我便愿意成全了秦王。”
成全杨琮?
成全杨琮当天子?
没想到,顾皇后竟知道杨琮的野心!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顾皇后到底是多年的中宫皇后了,一个人有没有野心,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赵明瑜没说话,顾皇后便当她是默认了,心里竟有些紧张,“妤姐儿,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谢妤?”
这一刻,顾皇后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就问了出来。
这件事困在她心里已经许久了,她每次都想问,却又不敢问。
她怕妤姐儿不肯承认,又怕妤姐儿真的不是妤姐儿。
可如今,杨栋和谢妍已经死了,柏哥儿和明远帝也死了,她只有淑懿和妤姐儿了。
她想知道,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想知道!
“娘娘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个?”赵明瑜蹙眉,仍旧没正面回答,只道,“即便最后知道了,却惹得彼此都不痛快,从此不相往来,娘娘觉得,这样难道更好么?”
“我……”顾皇后面色倏地就白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妤姐儿说得没错,倘若真的说了,以妤姐儿的性子,必定不会再见她了。
那样的结果,是她不想见到的。
可她实在是想知道,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想知道!
顾皇后硬了硬心肠,到底还是点了头,“我,我想知道,妤姐儿,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赵明瑜蹙着的眉头更深,实在是有些看不懂顾皇后了。
若说顾皇后因为知道她是谢妤,所以对她百般维护。
可如今她已说得很清楚了,只要顾皇后非要执着知道她是谁,她和顾皇后,便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顾皇后却……选择了执意知道。
“好。”
赵明瑜点了头,落下一句,“如娘娘所想,我是。”
短短的一句话,令顾皇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妤姐儿!
她真的是妤姐儿!
“妤姐儿,你真是妤姐儿,我就说,你肯定是妤姐儿……”顾皇后眼眶被打湿,想去抱她却又不敢,只好问了句,“妤姐儿,我,我能不能抱抱你?”
像是生怕她不肯答应似的,顾皇后赶紧补充道,“就一下,我就抱一下,真的!”
见到这样的顾皇后,赵明瑜就是再冷血,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点了头。
顾皇后欣喜万分,起身将她牢牢地抱住,手似乎还在发颤。
赵明瑜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除了回抱住,做不了其他的。
“妤姐儿,你不知道,这半年多来,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顾皇后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透着几分哽咽。
赵明瑜设下的心防,在一点一点地卸下,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轻声安抚道,“外头还有许多人,娘娘莫失了仪态。”
最主要是,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这半年来,顾皇后对她实在是太好,以至于所有人对她羡慕嫉妒恨。
倘若让人见到二人此刻的这幕,必定会跌掉下巴,心生疑惑。
毕竟。她再是顾皇后的学生,顾皇后也不至于对她这般好。
这世上想要她死的人,可不少。
“是是是,瞧我,都怪我,是我太高兴了,”顾皇后连忙松开她,喜极而泣,“不过妤姐儿,我今夜实在是太开心了。”
其实,她原本以为,妤姐儿今夜还是不会承认的。
却没想到,妤姐儿竟承认了!
“这半年多来,我心里没有一刻是宁静的,每夜都在煎熬着,倘若当初我多劝劝你,或是想方设法地让你看清杨栋的真面目,你或许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了。”
顾皇后低声说着,又叹息一声,“好在上苍终归是开眼的,又一次让你回到了我身边来,妤姐儿,你放心,这次我必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绝不叫你再受欺负!”
她已决定了。
天子之位,非秦王莫属。
其实,不管她愿不愿意让秦王继承大统,只要秦王想,手握兵权的秦王,必定能轻而易举地攻进皇宫,夺下帝位。
不过,她若是主动将帝位相赠,便等于有了谈条件的资格。
秦王继承大统可以,但也必须答应她的条件!
“娘娘若是想以帝位,逼迫杨琮答应什么,那大可不必。”赵明瑜抬眸,一眼就看穿了顾皇后的心思。
“……”顾皇后面上略有些尴尬,明着应下了,可心里却没答应。
妤姐儿哪怕是经历过一世,到底也还是太年轻,并不懂人心有多黑暗。
她是过来人,她深切体会过那种令人窒息的难受,所以,她绝不会让妤姐儿也体会一遍!
“……”赵明瑜看了眼顾皇后,只嘴角扯了扯,没吭声了。
算了,她早该知道劝不动顾皇后的。
顾皇后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她回头会和杨琮说一声,让杨琮别听顾皇后的就是。
二人又闲聊了会儿,顾皇后便喊了廖蕊进来,送她过去。
……
很快,就到了子时。
赵明瑜从顾皇后那儿出来后,并未跪上太久,就起了身。
赵钧也起来了,朝她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道,“瑜姐儿,为父方才见廖女官带你进了偏殿,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和你说?”
这等时候,越少被点名,才是越好啊!
不过,顾皇后对瑜姐儿向来极好,想来也不是为难瑜姐儿什么。
“没什么,娘娘只是知道女儿跪得太久,特意让人请女儿过去,坐着歇息的。”赵明瑜摇头,并未如实相告。
可赵钧一听,眼睛顿时放出光来,“真的?天!皇后娘娘竟对你这般体贴,瑜姐儿,为父以后可就全靠你了!”
有这样优秀出色的女儿,实在是不能更令人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