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九皇子当日被下旨赐死，却未经过刑部或大理寺，就已经令她心生怀疑了。
九皇子引进蛊·虫虽是事实，又意欲刺杀帝后，光这个罪名，便足够九皇子死一万次了。
但即便是造反谋逆，也不可能立即赐死，都要经过审讯，最快也要三日才行。
所以，当她得知九皇子骤然死亡时，她心里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没太在意罢了。
直到今早，莲锦告诉她，发现敌方有人和九皇子生得极像，她才彻底怀疑了。
“妤姐儿，我……”顾皇后心里有些慌张，可还是坚持说道，“我真没有骗你，我和皇上是年少夫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皇上还活着，可如今皇上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不是我说不信就能够更改的。”
“还有柏哥儿，柏哥儿早已被皇上下旨赐死，柏哥儿意欲刺杀我和皇上，皇上又怎么可能容忍他继续活着？”
顾皇后到底是中宫皇后，即便心里再心虚，也没再表露出来。
赵明瑜瞥了眼顾皇后的面色，心里冷笑一声，只回了句，“娘娘既这般说，那就当臣女从未问过，娘娘放心，臣女绝不会将此事往外说出去。”
“今日在椒房殿内说的话，臣女只会当做是做了一场梦，永远烂在肚子里。”
说完，赵明瑜便朝顾皇后福身行礼，“臣女还要回府温习功课，倘若娘娘没有别的事，请恕臣女告退了。”
告退？
顾皇后心里哪里舍得，更别说二人是这样不欢而散了。
可眼下妤姐儿分明是不快的，她若是强行将妤姐儿留下，只会令彼此更僵。
正当顾皇后心中犹豫之时，廖蕊在外头敲了门，“娘娘，陆山长来了。”
淑懿？
不知为何，听到好友的名字，顾皇后心里竟松了口气。
淑懿是妤姐儿的师父，妤姐儿对淑懿很亲近，只要一会儿淑懿愿意留下来，未必就不能顺道留下妤姐儿。
哪怕只是共用一顿午膳，她也觉得很满足了。
“快请淑懿进来！”顾皇后连忙应声，又侧头朝赵明瑜道，“妤姐儿，淑懿不止是你师父，亦是我好友，你对我就是再不愿亲近，可念在淑懿的份儿上，能否，能否……”
能否什么，顾皇后说不出口。
为了能和妤姐儿多待会儿，她实在是有些卑·鄙了。
顾皇后心里羞愧不已，连看都不敢看她了，只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觉得我和明远帝是夫妻，明远帝生性多疑，我必定也差不多，可是妤姐儿，人与人是不会相同的。”
“我和他是年少夫妻不假，可他早已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对他只有失望和怨恨，又怎会和他一般？”
顾皇后说着说着，越说越乱了起来，想将自己和明远帝撇清。
“既如此，那娘娘为何不肯如实相告？娘娘不是防着臣女，又是什么？”赵明瑜眼里带了失望，讥笑一声。
不过，她今日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对着顾皇后这般大言不惭地说话，多亏了顾皇后。
倘若不是仗着顾皇后对她的偏爱，她绝不会这般和顾皇后说话。
顾皇后再如何，那也是中宫皇后！
“……”顾皇后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赵明瑜低下头，轻声提醒道，“娘娘还是快些让师父进来吧，免得等久了，等师父进来后见到臣女也在，心里会怀疑。”
师父就是再单纯，也绝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顾皇后听了，所有想说的话，只好暂时咽了回去。
很快，廖蕊便领着陆山长进来了。
一进来，二人就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气息。
尤其是陆山长，心里略觉怪异，毕竟明瑜和子衿此刻的架势，很像是才争执过！
“师父今日怎么进宫来了？”赵明瑜收拾好心绪，走上前。
对着徒弟，陆山长自是和颜悦色的，“再过几日就要开学了，为师是进宫来，找子衿商量些事宜的。”
于陆山长，教书育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了。
不过，听说朝堂最近风云变幻，明瑜又是秦王的未婚妻，倘若秦王最后赢了，夺了这天下，那明瑜该怎么办？
明瑜是会继续回书院念书，还是会提前入主这椒房殿？
陆山长心里不敢确定，也不敢问，生怕得到一个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可想着，陆山长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徒弟几眼。
实话实说，倘若徒弟真有那个命做中宫皇后，也是很合适的。
徒弟聪慧伶俐，还生得美貌，可谓是集天下女子羡慕于一身了。
“师父既是有事要与娘娘相商，那徒弟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赵明瑜趁机开口，还特意朝陆山长眨了眨眼。
师徒二人相处已近一年，又几乎是日日在一起，对彼此，那自然是很了解的。
此刻见徒弟朝自己眨眼，陆山长心里就明白了，点点头，“也好，你如今还要随华夫子习医，书院那些琐事，你不听也好，这样吧，你先去偏殿等着为师，等为师和子衿商量好了，为师就去找你一道出宫。”
“可是……”顾皇后皱眉，心里自是不愿意的。
陆山长却朝她看了过来，轻声说道，“子衿，书院之事，明瑜还小，不宜让她掺和进来，况且明瑜这几日也疲累，不妨先让她去偏殿休息。”
顾皇后，“……”
得了，好友都开口了，她若是再不答应，难免会说不过去。
顾皇后心里想明白后，不得不点了头，“也好。”
只短短两个字，便再没其他了。
她对妤姐儿百般好，可为何妤姐儿还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反观好友，压根儿就不知道妤姐儿是谁，只因互认师徒，就能得到妤姐儿的主动亲近。
她心里，始终是不甘的。
赵明瑜并未去看顾皇后此刻的脸色，只朝顾皇后行了礼，又朝陆山长拱了手，然后就退了出去。
无人注意到，顾皇后眼底划过一抹不甘。
……
偏殿。
赵明瑜一过来，就见到大吃特吃的莲心，登时抽了下嘴角。
这个莲心，活像是平日里没吃饱似的！
赵明瑜摇摇头，走了进去，笑着打趣一句，“这些可有六分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