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姑母可要想好了，是要因为害怕面对真相，继续纵容暖玉逍遥自在，还是要为表姐平反，令表姐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赵明瑜瞥她一眼，见她在动摇了，便又道，“还有一点，昌平姑母若是不愿面对，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暖玉是杀了她舅舅的人，却恣意逍遥了这么多年。
如今，杀不杀暖玉，就在昌平长公主一念之间。
包括她杀不杀昌平长公主，为母报仇，也在昌平长公主这一念之间了。
只要昌平长公主选择不面对，不为她生母平反，她必定会叫昌平长公主下去陪她生母！
“……”昌平长公主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嗣妃说得没错，她若是因为不敢面对，而放过了此事，暖玉必定就能继续逍遥自在地活着，女儿却可能受委屈。
可这让她怎么面对？
她痛恨了四十多年的女儿，忽然告诉她，是她恨错了人。
因为痛恨女儿，她故意不为女儿正名，由着女儿成为一个庶女，嫁给别人做贵妾。
甚至在女儿难产时，她还觉得是老天显灵，惩罚了女儿，还盼着女儿早点死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若是她误会了女儿，她就是死一万次，死了都无颜去地底下面对女儿啊！
想着想着，昌平长公主眼里就溢出泪水来，却生生地忍着，没让它落下来。
“昌平姑母还是快些决断吧，有些事，再不敢，那也得面对！”赵明瑜看着她，眼底藏了恨意。
昌平长公主身子怔了怔，甚至都不敢去看赵明瑜的眼睛，害怕见到赵明瑜眼里的失望。
女儿连托梦都托给外人，可见对她是有多绝望啊！
“我，我……”
昌平长公主闭了闭眸子，流下一滴泪来，到底还是说了，“我面对，若是真如你所说，我必定还她一个公道，不叫她再继续在阴曹地府受欺负。”
听到昌平长公主的这个回答，赵明瑜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娘，女儿终于能为你平反了！
二人各自怀着心思，都没再开口说一句。
约莫过了一小会儿，昌平长公主心情才平复些，侧过头来，看着她的那双眸子，语气软了下来，“你有什么办法令暖玉原形毕露？求你告诉我，算是我欠你的一个恩情。”
呵！
要不是看在她生母的份儿上，她是绝不会和昌平长公主多说一句的。
赵明瑜忍着心底厌恶，朝昌平长公主招手，示意她过来，等她过来后，才凑近她耳边，将计划说了一遍。
昌平长公主听后，倒是觉得可行，点点头，末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皇嗣妃为何要帮我女儿？”
女儿于皇嗣妃而言，不过是个外人。
即便女儿托梦给皇嗣妃，可皇嗣妃绝对不是那种好心泛滥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女儿。
这其中，应是夹杂了利益的吧！
对于昌平长公主心里想的，赵明瑜没兴趣了解，回了句，“倘若事成，昌平姑母莫要忘了‘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句就行。”
虽说她是不屑昌平长公主帮忙，但眼下也只有这个说辞，才能彻底打消了昌平长公主的疑虑。
至于她是谢妤这个事，她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昌平长公主的。
“……”昌平长公主默然，心里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还好皇嗣妃只是想要利用她。
倘若皇嗣妃的说法是对的，帮她找到了真正杀害她儿子的人，她不介意被皇嗣妃利用。
“好。”昌平长公主点了头，算是答应了。
事情说妥之后，二人便没再多言，各自往不同方向走了。
……
和昌平长公主分开后，赵明瑜原是想回东宫的，可一想到杨琮被她扔在了御花园，便打算回去找他。
可她才走了一会儿，就见不远处站了个人。
这人，正是杨琮。
“阿瑜，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杨琮见她盯着自己，眸色淡漠，吓得赶紧解释，“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阿瑜你信我，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这样的阿瑜，他会怕。
赵明瑜抿着唇，盯着他许久，才张了口，“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好得很，不打自招了。”
她只是感慨，他居然自己跟了过来。
却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承认，说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
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么？
她压根儿就没怀疑到那上头！
“呃……”这回换杨琮愣住了，心里很想抽自己嘴巴子一下。
他怎么就这么心虚呢？
明明阿瑜都没开口质问他，他倒好，自己就给说出来了！
“行了，你也不是外人，听到了就听到了，”赵明瑜弯唇，终于露出了笑容，“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要继续消食呢？”
嗯？
杨琮一愣，随即赶紧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讨好一笑，“不了不了，阿瑜，咱们回房吧！”
赵明瑜略略挑眉，并未说什么，杨琮便拉着她往回走了。
……
当天夜里，昌平长公主就直接回了公主府，按照赵明瑜给的那个法子，将暖玉吓得够呛。
可暖玉也不是个胆子小的，清醒过来后，想到是中了计了，正想跑，就被人抓住了。
白色帷幔拉开，露出一脸怒容的昌平长公主。
暖玉见了，仰天长笑许久，才看着昌平长公主，可怜道，“长公主此刻心里，必定是恨不得将奴婢碎尸万段吧？可长公主如今才来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已经死了，是在绝望中难产死的，长公主是不知道，姑娘死的时候，嘴里还在喊着您的名字，盼着您能过去看她一眼，可那时候的您又在做什么？”
“那时候，您在上香祈祷着，盼着姑娘早点死，死得越惨越好！”
说着说着，暖玉就又笑了起来，模样有些疯癫，嗤一声，“可怜长公主尊贵一世，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地步，是你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你，姑娘也不至于绝望到没了求生的意志，也就不会死了，若不是你，姑娘的女儿也不会被人辜负，可怜您还认为自己是对的，还在那儿幸灾乐祸！”
“你是长公主没错，可你这一生，过得多可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