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日子对上号了,那我方才埋得,岂不就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没错。”
宁瓷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关于那位摄政王的记载。
齐雍十一年,贤元帝驾崩仙去,年值六岁的小太子元辰即位,因年岁尚小,镇不住场面,朝中不安分的众臣纷纷有所动作,各地不满朝政的势力也揭竿而起,割据一方,偌大的盛世竟隐隐有覆灭之象。
而横空出世的南昭王以雷霆手段镇压朝中不安分之人,并且命手下的南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割据势力,还的一方安宁。
自此被举荐为摄政王,辅佐小皇帝直至他能独当一面为止。
若是不牵扯到变数,宁瓷当真要拍着他的肩道一声“好一个乱世枭雄”。
然而现在却被他当成花肥给埋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大人接下来如何打算?”
小尾抖抖耳朵,眨着它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苦恼的问道。
宁瓷放下它,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西厢房,答非所问的说:“小溪安顿下来了吗?”
小尾点点头,“兴许是累了,那会连饭都没吃便睡下了,大人你饿吗?”
“有点。”
宁瓷抬脚走进主屋,意外发现饭菜已经备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狐狸,发现后者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抬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便入座了。
本以为这桌饭菜卖相不错,口味应该是难以下咽,但尝了几口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仙君大人又破天荒多夹了两筷子,可把小尾高兴坏了。
饭后,宁瓷坐在石桌旁消食,小尾化作人形在一边练字。
小小的人儿捧着与他手臂差不多长得毛笔,一笔一划的临摹着字帖,看的宁瓷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说字如其人,宁瓷长了这张俊脸,写出来的字却是……惨不忍睹。
以前在听风岛的时候,那些要务都是由宁瓷检阅之后,小尾批准的,所以高高在上的仙君大人写出来的字跟狗爬的差不多这一点其他人并不知晓。
若是天上那群老头子知道自己参上去的东西由一只神兽批阅的,怕不是要拉帮结伙的一起跳诛仙台。
宁瓷盯着那方方正正的字块儿看了会,只觉得头疼的紧,索性转过眼瞧他的花。
小尾见他那副模样,停下临摹的动作,无奈的说道:“大人您当真不再练练吗?”
宁瓷没回头看它,斩钉截铁的说了声“不可能”,便不再作声。
当初他也不是没练过,但是越练越丑,练到最后简直跟蚂蚁乱爬一样,气的他当时差点将留岷殿拆了。
一人一狐相对无言的干坐了小半个时辰,宁瓷觉得无趣,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对小尾说道:
“本君今日在街上发现一处不寻常的地方,打算明日去查看一番,你在院里要照看好小溪。”
小尾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靡下来,一双杏眼雾蒙蒙的瞧着他,“大人,我也想去……”
“不可。”
宁瓷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小尾的请求,瞥了眼他手下的字帖,起身回屋,独留小尾一人在石桌旁闷闷不乐。
*
翌日。
宁瓷起了个大早,不顾小尾那哀怨的眼神,摸了摸小溪的脑壳,施施然出门去。
街上行人很少,多是早集的小贩。
宁瓷顺道买了两个素包,一边吃一边走到暗香阁,却发现此时阁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今日只怕是他来得太早。
宁瓷看着街上三三两两走过的行人,认命的叹了口气,咽下口中的包子,弹了弹衣袖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抬脚在附近寻了个茶摊坐下,打算一直坐到暗香阁开门为止。
就当他刚坐下没一刻钟,离他不过四五步远传来一阵交谈声。
“哎,你们听说没,鬼谷那位出山了。”
“这传闻可信吗?不是说那位发毒誓再也不入世了?”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但这是从上面传下来的,听说是上京里出了事,派了好些人马才把那位请了出来。”
“可不得了了,那岂不是又要一阵兵荒马乱的?”
“反正天高皇帝远,这些东西对咱们来说也就图个乐子。”
“……”
接下来的内容宁瓷没有再听,此时他的心思全被他们口中的鬼谷所占据。
又出现了一个不可控因素……
宁瓷微微皱眉,凤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自从变数出事之后,一切都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这不得不让他对这个小世界正视起来。
*
等待的时间不算短,直至太阳高升之时,宁瓷才等到一个打杂悠哉悠哉地过来开门。
普通的青楼一般白天并不营业,但是暗香阁不同,它除了做皮肉生意,还是个酒楼,这一点还是在宁瓷踏进暗香阁之时才发现。
虽然这栋建筑名字叫做阁,可是这里面却是实打实的楼宇,总共有四层,分别为“天”“地”“玄”“黄”四个字号,每层的顶端都坠有淡红色的纱绫,层层叠叠,让人看不真实。
没有丝竹之乐萦绕,没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说话的老鸨,没有花枝招展迎客的女子,只有面前脖间挂着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布巾,笑的一脸憨厚的跑堂小二,让宁瓷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客观要吃点什么?”
小二露出一口大白牙,客客气气的问。
“先给我来一壶碧螺春吧。”
宁瓷掂了掂腰间的的钱袋子,道。
“好嘞,您稍等!”
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应了一声,脚下生风的跑开了。
宁瓷挑了离他最近的桌子坐下,一边等茶,一边环视着周围。
就在他与小二三言两语谈话间,楼里竟冒出许多人,皆身着不菲,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子贵气,一看见就不是寻常人。
若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单看这些人像模像样得表演,倒还真像一间营业的酒楼。
不过再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他们那股子妖气。
宁瓷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却又在跑堂小二走过来得一瞬间恢复原样。
“客观,您要的碧螺春,慢用。”
翠烟色的瓷壶被小二提在手中,只见他满脸堆笑的走到宁瓷身边,利索的翻起一个杯子,手腕一转,一道银线自壶嘴倾泻而出,不一会儿便将杯中注满。
宁瓷微微颔首,伸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茶杯,并没有急着喝,而是放在鼻下闻了闻。
“好茶。”
闻完之后,宁瓷神情淡淡的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复而将杯子放置于桌面上,没有一点品尝的意思。
这一番动作下来,小二面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了,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因为反观宁瓷通身不俗的气质,小二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