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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与孙犁为邻

不知是看了水中蒹葭,还是长河落日,庆幸我不停迁徙的祖先最终选择滹沱河畔筑庐为舍,并把栖居地固定在这条浑浊不堪而又盛名卓著的河流上游,成为我永恒的籍贯。由是,我能够与下游的孙犁为邻。

—题记

孙犁一再说他的故乡安平县的孙遥城村就在滹沱河南岸,我的故乡定襄城也在滹沱河南岸,相隔千里,我却知道城北这一股活水终究要出现在孙犁的视线里。假使我早生一个世纪,被我放逐在浊流之上那盏纸糊的河灯必定要经过孙振海(孙犁原名)的家门口,纸船明烛照天烧,我营造的属于滹沱河的风俗景致也一样收入少年孙树勋(孙犁学名)眼底,我们临水而观,沿河为邻。

与孙犁为邻,使我诚惶诚恐。一袭布衣的孙犁不允许我称呼他大师,只准我喊先生,是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一样的先生。于是我知道,先生是那样儒雅肃敬,不求闻达,先生人格的光芒和磊落风骨是我今生无法企及的标尺。在对先生充满虔诚的敬畏之中,我忽然读懂了孔夫子的千古教诲—“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应该说是先生影响我沿着滹沱河被时光锈蚀的大堤逆流而上,从道光时期“司马第”内走出的徐继畲那里修习怎样另眼看世界;从民国初年永安村的少年徐向前那里捕捉运筹帷幄的先知先觉;从独立岸边,恣情讴歌滹沱河的大个子牛汉那里汲取作为诗人的非凡气质……因为我对文学的挚爱,所以会更加频繁地越过太行山,去造访抗战前夕的孙遥城村,在滹沱河的呜咽声里与一介书生的孙犁扺掌而谈,耳濡目染先生通灵的文笔和清朗隽永的精神素养。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貌似先生了,走有先生的走相,坐有先生的坐相,捉笔在手,泼墨抒怀意象中的风花雪月,就连骂人都不带一句脏字,有人甚至开始尊我为师了,但是先生告诉我—大道低回,大味必淡!我顿时矮了一大截,猥琐成先生笔下的一只叫作“椿象”的带有黑白斑点的小甲虫,没人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假如地面有一条缝儿,我一定会顾头不顾尾钻进去的。庄周说过“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与朝菌和蟪蛄何其相似?

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明白先生落在纸面上的闲适自得与大智慧,先生刻在骨子里的平和质朴与高洁傲岸是我等今生仿都仿不来的,并不是因为比邻而居就能潜移默化。当然,我能够明辨自身的不足就已算是孺子可教了,除此以外,我还能够感知穿在先生脚上的那双圆口布鞋是多么熨帖而合乎身份,又是多么轻便而纤尘不染;我还能够领会戴套袖的先生在秋风起兮的豆子地里捡豆子的随心所欲,同时也乐意伸手帮先生把糨糊抹在漏风的窗户缝上,然后目睹先生把一条浸染沧桑的白麻纸贴上去,轻轻用手抚平。

与孙犁为邻,我逐渐学会以平常心眺望生命中的月升月落,云卷云舒。然而,当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门前那条著名的长河气息奄奄时,竟然不知该不该对先生提起。那是一条贯穿先生生命之源的河流,先生在知道河水枯竭后,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尽管那又是一条自由散漫惯了的长河,从泛滥不羁的童年开始,一直义无反顾滔滔东流,湍急中度过了浮躁的青年与持重的中年,终于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我不敢把河流的尾声告知天堂里的先生,先生知道后会伤心的。那绝对不是先生梦境里的一树桃花萎靡,也绝对不是一朵朝霞的溃散,更不是一只云雀的跌落尘埃,而是孕育先生艺术灵感的母亲河即将枯竭了。

我知道先生笔下的滹沱河永远活力无穷,“今年向南一滚,明年往北一冲,自由自在地奔流”;而我的乡党诗人牛汉也说:“它不像水在流动,是一大块深褐色的土地在整个地蠕动。看不见飞溅的明亮的水花,是千千万万匹野兽弓起了脊背在飞奔”……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条性格狂放的长河有朝一日会细瘦成一股馊水?先生,你眼中翘立荷香里的鹭鸶鸟呢?你眼中的对艚大船、赤足纤夫和片片白帆呢?

说起滹沱河,我蓦然想起先生的母亲—那个裹着小脚曾在小油灯下夤夜纺织的村姑,那个在麦秋两季疯了似的收割庄稼的妇人,那个满身是土,发端沾着柴草,蓝布衣裤泛起一层汗碱,总是撩起褂子抹去脸上汗水的女人,在农闲时节也养成了玩牌的习惯。她对劝她的儿女们说,不要管我,这是你爷爷吩咐下来的……先生,我越来越相信先生的母亲就是滹沱河的化身了,我对门前这条河的秉性再熟悉不过。她有时温驯如一头老牛,有时奔放如一匹野马,有时娇憨如一只小猫小狗,我们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谁让我们是她共同的儿女呢?

一条河流的命运总归不是我们的意愿所能左右的。我又想,如果千余年前,我们的祖先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滹沱河边,看到的不是轻波逐浪、流水涣涣的景象,而是一片荒芜厚实的沙滩,他们或许不会有停下不想走的念头,也不会在地势相对平整的河畔滩涂开垦出一片广袤肥沃的处女地,从而打上桑梓故里的烙印;他们或许会从容地离开这条河,去寻觅如鸣佩环的淙淙水声。那样,我与先生就不会成为邻居了,我也不能紧随先生其后亦步亦趋了,想起来都隐隐有一丝后怕。

在我知道滹沱河沉疴不起之后,我不止一次地在长河两岸的堤坝(先生称作堤埝)上踟蹰,像一只迷途羔羊,盲目地寻找被大雪覆盖的归途。而先生在十二岁离开家乡的时候,也一定如我一样茫然不知所措。多年以后,当先生回到久别的故乡,忽然发现河水“已经干了,但风沙还是熟悉的;屋顶上的炊烟不见了,灶下做饭的人,也早已不在”。我听到先生长长的一声喟叹,跌落在冥冥中虚幻的一河浊水里,激荡起一朵细微浪花。

因为与孙犁为邻,我习惯在清风徐徐的夜晚,点一盏葫芦状的玻璃煤油灯,沐着院子里豆棚瓜架下清澈的蝉鸣,展一卷透着墨香的《风云初记》或《白洋淀纪事》,静静地品读孙犁。假设这个夜晚是天地间最安逸最闲适最恬淡最销魂的一段时光吧,同样的月光下,七十年前的白洋淀边,一个娇媚如月亮的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无声地编织苇席,在晕染荷香的雪白凉爽的苇席上,等待着英雄的丈夫归来……

我有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是南方人,驼背成一百四十度角,人称“一百四十度”,他操一口八调清浊的流利吴语,把课文朗诵得抑扬顿挫,韵律十足,每每读到“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时,面庞会呈现出一种如痴如醉的泛光神态,驼背也似乎挺直了,他指着一院灿烂的阳光说:“我们把阳光当作月光吧,可不能小觑这个孙犁啊,想象他当时写出这段文字的心情是多么的、多么的……那个好吧!”

讲台下的学生一片哄笑,我们在轻佻的气氛里把“一百四十度”又戏称作“那个好吧”。请原谅我们的懵懂无知吧,那个年龄段的我们又怎么能够读懂先生的《荷花淀》呢?时过境迁,我已慢慢地理解老师当时的心境了—他把自己置身于一片柔美的月光下,却无法用恰如其分的形容词来表述对先生艺术造诣的心得与体悟。

不管一年之中有多少个夜晚会皓月当空,只要有清风明月的时候,我总疑心家乡往东近千里之遥的地方,有一个窈窕的女人在月光下编织苇席,编织心头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那种被薄雾缠裹,又被月色朦胧着的景象,成为我青年乃至中年时代朝思暮想的一种人生佳境。我在生命的苦旅中艰难跋涉,几回感知自己出现在那样皎洁的月光下,甚至望得见从一片水面上涌来的白乳一样的雾气,却唯独少了一个编席的女人菱姑。

因为与孙犁为邻,我喜欢在斜风细雨的时候,撑一把黑色的雨伞,在乡村的街巷里漫步,看晶莹的小雨珠是如何在地面形成蘑菇泡;看湿漉漉的街巷里有没有两个被雨淋湿衣服的妇女;看谁家的门洞里有没有闲坐的男人……我甚至会侧耳谛听有没有声音隔着雨雾传来——“给谁家说亲去来?”“东头崔家。”“给哪村说的?”“东辽城。崔家的姑娘不大般配,恐怕成不了。”……平平淡淡的对白,圆圆润润的俚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先生迈向婚姻门槛的一个小小伏笔,更像是先生随手画就的一幅风俗水墨图,白描意象,古拙动人。在这幅风俗画里,先生的爱妻相信了帝乙归妹般的“天作之合”。

从先生记叙生平的文字里,我们似乎很难看到先生曾经历过怎样波澜壮阔的大场面,而我们又怎能忽略先生辗转异乡,投身抗日洪流乃至融入和平建设的每一段跌宕人生路呢?先生出神入化的一支笔总能把滚滚硝烟隐藏在袅袅炊烟背后,用静谧的农事或悠闲的一抹清风淡化掉所有的血腥与杀戮;先生总能用温暖的笔调写意酸涩的人生和与人生有关的一切坚硬而冰冷的物事;先生总是在舒缓的娓娓道来的语境中营造出独特唯美的艺术氛围……这与先生的修养和禀赋不无关联。

先生是性情中人,他把一腔澎湃的情愫尽数给身边的一花一木,一景一物,或者一碗烂酸菜,或者一支笔。先生说他使用过许多蘸水钢笔尖,也用过问同学借钱买到的自来水笔,但我猜想,先生在书写文字的时候,最得心应手的应该是一管产自侯店村的柔软的小狼毫—唯有先生家乡的毛笔,才可写出温馨、细腻、至情至美至柔的文字,方可呈现千锤百炼之后的润泽与力量。先生充沛的感情就像汛期的滹沱河那样波涛汹涌,但先生不会放任河流溃堤,他像远古的大禹那样张弛有度地疏导洪水,于是从先生笔端流泻出的又是另一番景致—明月清风,小桥流水……

与孙犁为邻,我开始懂得孙犁是乡村的孙犁,乡村是孙犁的乡村。记不清先生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囫囵托付给乡村的,反正乡村和先生已融为一体,先生与乡村无话不谈,乡村把所有蕴藏的秘密都耳语给了先生。

无论是用竹簪把头发盘在头顶像个道士的五湖,还是秉烛夜读声闻四邻又屡试不第的东邻秀才;无论是引车卖菜的菜虎,还是专职埋死孩子的干巴;无论在梢门口倚门卖笑的女子小杏,还是弹三弦的驼背楞起叔……都是先生房前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都是先生尽情抒怀乡村风韵的绝佳素材。先生为一潭死水的乡村赋予了无比鲜活的生命力。至于我为什么不能够在熟知的环境里酝酿出类似先生那样的《风云初记》,可能与我的懒散有关,与我平庸的价值观和审美情趣有关。我同样是乡村的儿子,身上同样流淌着乡村母亲黏稠的血液,却从未想过为乡村吟诵一首哪怕只有几行字的赞美诗。

而孙犁永远惦记着乡村,乡村也永远惦记着孙犁。

乡村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与孙犁邂逅是1913年5月。

那是属于丰腴少妇的季节,多情的乡村正散发着槐花醉人的馥郁,乡村把这个孩子安置在家境还算可以的孙掌柜家。从此,蹲在“永吉昌”店铺远离灯光的角落里默默抽烟的孙掌柜成为孙犁的父亲,而每天一听到鸡叫就往地里跑的女人成为孙犁的母亲……其实呢,孙犁知道只有乡村才是他真正的父亲,只能是乡村才是他真正的母亲。尽管乡村是贫瘠的,没有充足的奶水哺育儿女成长,面黄肌瘦的村人只能靠野菜树叶来苦度春荒。然而,乡村又是富庶的:乡村有几棵枣树,几棵榆树;乡村有挑着水桶唱着昆曲的根雨叔;乡村有沿街高悬着花里胡哨的吊挂;乡村有自娱自乐的锣鼓铙钹;还有圪蹴在树杈上拉屎的疤增叔……千奇百怪的乡村啊,琳琅满目的乡村!

乡村睁着毛茸茸的大眼睛注视着一天比一天大的孙犁,直到有一年一辆叮当作响的骡车把少年孙犁载走。乡村舍不得孙犁走,孙犁也舍不得离开乡村;孙犁尽管走得很远,但走得很远的孙犁从未离开过乡村的视线。

走得再远,先生眼里也总有乡村的影子。在先生看来,乡村是那么明净,明净如白洋淀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乡村是那么温婉,温婉如李清照笔下的《漱玉集》;乡村是那样单纯,单纯的乡村谢绝任何的晦涩与纷繁……所以先生习惯了用直白洗练的语言描摹乡村,描摹乡村的内容与形式,描摹乡村的气质与灵魂。

走得再远,先生总是深情地回望乡村,回望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男人或是女人。先生对乡村的感情无法用尺度丈量,早已渗透到厚实无垠的泥土中,他把自己当作乡村一棵肆意生长的枣树或是榆树;他把自己当作是乡村一座屋檐低垂的老房子;他把自己当作街头供人乘凉歇脚的一扇碾盘。多年以后,当先生乘坐一辆吉普车荣归故里时,却在村头悄然下了车,顺着一条小路绕回叔父家去……先生在乡村面前,腼腆得像个中了状元又羞于标榜的孩子,他习惯了审慎做人,锦衣夜行。

乡村记得与先生分别是在2002年的7月。按照古人的说法,从七月流火开始,节气将一天天步向秋凉,乡村同样觉得那个夏天风寒刺骨,她杰出的儿子孙犁从泥土中来,又复归于泥土。但乡村忍着悲痛说,她从未与孙犁有过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更谈不上什么永诀了。乡村把孙犁紧紧地揽在怀里,孙犁把乡村永远镌刻在了心坎上……至今,乡村仍给孙犁留有一块空地,乡村说孙犁的灵魂就栖息在那里,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仿佛一碗清水模样。

先生走后的乡村大地上,我看到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倒映在乡村季节的长河里,是那样轻浮,那样单薄,那样无所依托,如同一朵飞离蒲苇的白色花絮,没着没落。于是,我更加相信只有像先生那样的大师才可以在乡村的旷野上行走自如,并且在乡村的长河里投下山一般厚实的剪影,永难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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