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中雀突然僵在原地,脸色疯狂变换,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过了片刻,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云中雀换上一副笑脸,转身回应道:
“不知黄仙师有何吩咐?”
“有一件事我倒是刚刚想起来。云道友既然已经是炼气七层的高阶修士,又识得这灵台幻化之术,想来对神魂之道也有些了解吧,云道友怎么会收这狗子为徒?还要传习他炼气之术?
云道友不会看不出狗子的神魂有缺这一事实吧?若是没有意外,狗子是活不了太久的,云道友收这么个短命的徒弟却是为何?!”黄岩厉声而问。
云中雀:!!!
怎么办?怎么办?……
似乎被点到了痛处,云中雀一时语塞,在黄岩这位内行人面前,自己的小九九估计是瞒不过去,想到此处,云中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回该如何解释才好?
看着黄岩犀利的眼神,云中雀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样,憋在嘴边的谎话被自己深深地咽了下去,内心苦涩无比,脸色如丧考妣。
“这狗子是我徒儿的好友,云道友此番若是说不明白,我怕是要留下你了。道友可有话说?”
一旁的林某和狗子也很好奇,甚至连啸月也凑了过来,准备听一听云中雀的解释。
众人隐隐呈包围之势将云中雀困住当中,场面莫名有些紧张,云中雀脸色再经数变,终于妥协下来,轻声说道:“其实,我是受陈国国君命,为‘长生药’寻找药材……”
“长生药?”黄岩疑惑道。
“没错,陈国国君陈玄宏和炼丹圣门青灵宗有些交情,三年前,陈玄宏委托青灵宗帮忙炼制‘长生药’,需要至纯五行生灵神魂精血为原料,青灵宗弟子多番寻找,终于找到了符合火属性的狗子,只是因为陈业总兵的阻挠,这件事便耽搁了下来。我一直在陈业身边做事,所以对此有所了解……
后来,国君找到了我,让我配合青灵宗行事,我这才打起了收狗子为徒的主意……”云中雀惴惴不安道。
狗子:“师傅,陈业总兵向来和国君不合,你既然在为陈总兵做事,怎么会去听国君的命令?”
云中雀:……
“这凡俗帝国权位之争,谁又能说的好。我虽然是陈业的军中幕僚,但并不表明我凡事都要听他的。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此次青灵宗和陈国君开出的条件不菲,给的压力也很大,我云飞门只是一个三流门派,如何能拒绝?
再说,我门中原本就多有俗世中的产业,这种事干起来也是轻车熟路,要不是狗子刚好是令徒的好友……”
林某:又是青灵宗?!
见林某脸色越来越阴沉,云中雀知趣地闭上了嘴巴,脸上挂着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
狗子:……
“师傅,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呜呜,陈总兵人这么好,对我和李强大哥都很照顾,又那么器重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云中雀见黄岩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林某也没有要马上发作的样子,这才稍稍缓了口气,略带讥讽地对狗子说道:
“你一个心性单纯的凡俗小子懂什么?你以为陈业就是个好人吗?你以为他是发善心才让你和李强留在身边的吗?
可笑!好在那个李强懂事,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陈业一示意他便去职回老家去了,哪像你这样痴傻!”
狗子:!!!
“你是说李老大不是自愿走的?!可他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也没打算做官的,只要能一直跟着李老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云中雀戏谑道:“你们当初可以脱离劳役之身,靠的并不是他李强,而是你!”
“我?”
“没错!当初要不是发现了你拥有搜寻极品灵石的天赋,他陈业怎么会动心?
要知道,陈业掌管着金岭矿山,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矿山的灵石产出,靠着灵石,陈业才能结识修炼门派,同时组建自己的亲军,逐渐拥有和国君抗衡的实力,这也是陈业敢公然和陈玄宏对抗的底盘。
你的出现,使得陈业拥有了更大的资源,他如何会放你走?至于那个李强,他不过是沾了你的光,有幸脱离奴身,还混上个好差事。
好在他李强是个识时务的人,在陈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捞足了半年的油水,直接便退下去了,回老家享清福去了。
至于带上你?做梦!他李强可没有这个本事,也就是青灵宗下了大价钱,我们云飞门这次才会出血本从陈业手中把你弄了出来,要知道,他陈业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唉……这次算我们云飞门倒霉,既然你是黄仙师爱徒的好友,我云飞门便认下了这个亏,也算是对方才黄仙师搭救我的一些补偿和感谢。”
云中雀边说边看着黄岩,见对方面色依然镇静,逐渐恢复了些胆气,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狗子:“呜呜……原来李老大不是不要我了,是你们逼他的。呜呜,我要回去找李老大……”狗子泪如雨下。
林某:……狗子,为什么感觉你越来越傻了呢?难道真的和师傅说的那样,神魂残缺,灵智流失?……
“黄仙师,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黄岩听完云中雀的这一番解释,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下来,没有在意林某疑怒的神情,说道:“云道友且去吧!将狗子留下即可。”
“多谢黄仙师。此番总的来说,我云飞门还是欠黄仙师一个人情,若是日后黄仙师在世俗中遇到些什么事,尽管找我云飞门,别的不说,在这陈国境内俗世之中,我云飞门也算是赫赫有名,门中产业遍及……”
“还不快走!想留下来吃饭?!”黄岩厉喝一声。
云中雀讪讪而去……
……
“师傅,你为什么要放他走?他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你不管吗?”林某余怒未消,疑惑问道。
“你打得过他吗?”黄岩突然一问。
林某:???
“师傅这是何意?这和我打不打得过他有什么关系?
按师傅所说,云中雀已经炼气七层,又会诸多法术,御剑之术了得,弟子目前肉体实力爆发堪堪炼气五层,符术或许能达到炼气六层,但是和云中雀比起来,应该是毫无胜算。”林某虽有疑惑,仍然实事求是地回答了黄岩的提问。
“不是我不管,而是这事不归我管。
这件事说到底是陈国国君要处置他的子民,本就是世俗中的事,当然要由世俗中人自己去管。
为师作为修道之人,受圣令约束,不便插手这帝国权势之争。”
“可他云中雀明明就是修士,他们云飞门为什么可以仗着修士的威能干涉俗世的事?”林某愤然问道。
“他云飞门选择这么做,是他的事,到时候自然有圣山执事清理,此事却轮不到为师去管。
要知道,狗选择了吃屎,但人不一定也要去学着吃屎。
(狗:???)
他云飞门身为修道门派,却不思进取,不去钻研天道奥秘,却沉沦于嘈杂红尘权势,一群舍本逐末之徒罢了,于这天下终究不过是草芥一般的存在。
你如果非要去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为师不会去帮你。你既然打不过他,除了放他离开,还能干什么呢?”
黄岩循循解释道。
林某:……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小了吗?”
林某无奈,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着狗子悲凄之色,心中某些想法愈发凝实,等待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