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冲上头顶,张小北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嗯,我忘了……”
他简短地答道,一只手伸过去想取回平板,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
苏青羽将东西递了过来,在交接的一刹那,张小北忽然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小北?”苏青羽疑惑地问道。
没有回答,张小北亮出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狠狠插向对方的胸口。
漆黑锋利的军用匕首轻易穿透目标,钉在了椅背上,却没有命中血肉的手感,下一刻面前的苏青变成了一张人形的纸片,软塌塌地飘落在椅子上。
是个假人!
张小北转身举枪,果然刚才还在熟睡的三个轮回者都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张小北扣动板机,子弹冲出枪膛将面前的三人撕成碎片,没有血液飞溅,只有漫天的纸屑飘飞。
房间恢复了安静,张小北喘着粗气,缓缓靠在墙边。
逃不掉,找不着,抓不住,怎么办?
它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做不到?还是单纯在玩弄猎物?或者两者兼有,要消耗我的体力?难道要死……
“草!”
张小北低声骂了一句,强行打住自己的思维。
冷静,冷静,既然无法从内部突破,就只能期待外力……
其他人怎么样了?已经到换班时间了,无论是幻术还是催眠,他们都肯定能发现了异常,为什么还没反应?是无法做到?如果他们也……
啪!
又是瓦片摔碎的声音,张小北只觉得热血涌上头,不管不顾地踹开房间的门冲了出去。
漆黑的院落,安静的夜色,散落的碎瓦,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张小北看向西边的墙头,果然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房顶,见张小北注意到它,黑影又一次转身跃下了墙头。
又是花园?
张小北朝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米多高的墙壁,对张小北完全构不成阻碍,他将枪械背在背上,助跑几步便爬了上去。
蹲在墙头一看,哪有什么花园?光秃秃的大树,怪叫的乌鸦,以及随寒风舞动的落叶,分明是一片森林。
张开精神领域,张小北发现招待宾客的院子整个被搬到了一处森林当中。
在精神领域的极限位置,那个黑影静静地立着,好像在等待张小北。
张小北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复激动的心情,然后才跃下墙头。
落地后回头一看,身后的院子已经消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后路已绝。
张小北只能随着前面的黑影,不断在森林中穿梭。黑影始终和张小北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被追上,也不至于让张小北跟丢。
不知行了多久,黑影带张小北来到一片林中空地,空地中心是一颗巨大的槐树,有七八层楼高,十几人合抱粗,加上遮天蔽日的树冠,像一座高塔。
但吸引张小北的不是这些,而是槐树上挂的东西。
正是初春,槐树却一点儿不显单调,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鲜艳的红绳和道道白绫,红绳下系着木牌,白绫的下却挂着人类的尸体,其中几具尸体穿着现代人的服装,好像是轮回者。
“我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小北高声质问道。
黑影停在槐树下,做出一个转身的动作,虽然完全看不见它的面目,但张小北却感觉它在看着自己。
“离开,外来者,不要靠近兰若寺!”黑影开口了,声音飘渺,分不出男女。
“你是什么人?其他人呢?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与你无关,只要记住远离兰若寺,不听吾言,必遭报应!”
“听她的语气好像没有恶意,不如先糊弄过去……”
咦?怎么说出来了?
“……”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谁会听你……”
张小北一愣,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中了什么法术,一开口就把心里所想全都说出来了。
“呵呵,这是梦界,谎言在这里无用,就让你知道愚弄本姑娘的下场!”
黑影的话音刚落,张小北先一步开枪了,子弹准确击中黑影,黑影消散在空气中,张小北却感觉要糟。
槐树上的红绳无风自动,木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吊在树上的尸体也摇摆起来,几个身影在摇摆的过程中转过脸来,露出熟悉的面孔,宁安、老赵、习星剑还有……张小北!
吊在树上的张小北脸色如同猪肝,脖子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快要突出眼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树下的张小北。
张小北浑身战栗,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朝槐树走去,他的心智仍然清晰,但身体却不听他指挥,像牵线木偶一样,一步一顿的前进。
张小北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拼命展开精神领域,整株槐树都清晰地倒映在他的脑海中,所有的尸体都在摇摆,其中一具红衣女尸表面看起里毫无特点,但裙底却露出一小截毛茸茸的东西……
张小北已经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树下,他和树上的吊死鬼张小北隔空相望,吊死鬼张小北扯开酱紫色的嘴唇,邪魅一笑,然后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他的手上当然什么都没有,但树下的张小北手里有枪,只见他学着吊死鬼的动作,抬起枪口对准了自己太阳穴,手指扣向板机。
“知道错了吗?”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小北斜眼看向旁边,只见黑影正趴在自己肩头,贴着耳朵跟他说话。
“忘了,你现在动不了,我会暂时解除你的控制,赶快向本姑娘道歉!”
也不见黑影有什么动作,张小北感觉自己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看来黑影有恃无恐,不怕张小北反抗。
但张小北毫不领情,抬起枪口便开始扫射。
黑影冷笑道:“没用的,在这里我是不死……”
黑影的话刚说到一半,树干旁传来一声尖叫,黑影当即消散。
张小北直接射击了那具可疑的红衣女尸。
女尸不再伪装,四肢缩回衣服里,衣服失去支撑飘落,一道红色的身影窜了出来,躲到旁边另一具尸体后边。
通过精神领域,张小北清晰地捕捉到了这道身影,是一只红狐狸。
狐狸显出原形后便不说人话,只用尖细的叫声表达自己的愤怒,张小北不管这些,精神领域牢牢锁定住对方,枪声一刻不停,又从背包里摸出一颗手雷……
红狐狸意识到不妙,刚才她已经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当即开口发出一声异常尖细的叫声,像锐器划过玻璃的声音被放大百倍,张小北被震得脑仁生疼,下一刻黑暗降临,将周围一切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