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那么多啊,只是怎么感觉没以前热闹了!”千夫子穿街过巷,路上的人群密密麻麻,言语却是不多,脸上更少流露喜色。倒是看到几位衣冠艳丽的人有说有笑,在一片轻声娇语下,胭脂流芳中被拥进了一家红楼。
千夫子心里琢磨着,总觉得不太对,脚下大步流星地往赵府走去。
转过六街三市,千夫子见得偌大的一个府邸——赵府。
朱红油漆大门前,左右各一尊神情凶猛的狮子石像,呲牙咧嘴。
纹路条理清晰能辩,雕刻技术可真是出神入化。
千夫子远远看到门前石狮,双眸为之一亮,心中暗暗称赞,又想:二十年不见,不知道兄长怎样呢?
千夫子头脑中思绪万千,缓缓走上门前敲了三下。
两个身穿褐色麻衣的年轻男子缓缓将门打开了一半,露出四个眼珠子,眼神冷若冰霜。
两人见门外是一个白发苍苍,衣着简陋的老者,没好气地尖声说道:“你干什么的?”
千夫子不禁一怔,随即躬身行礼,说道:“劳烦二位贵步通报,敝人千夫子,请见掌门人。”
二人听得“千夫子”三字时,表情瞬变,一人猛地一推,将大门完全打开,另一个人躬身说道:“老前辈稍作等候,我等马上通报!”说罢,飞也似地跑去通报。
千夫子见他客气,轻轻地应了一声。
过不多久,那人跑回,对千夫子深深一揖,说道:“老前辈,掌门请您到中堂相见。”
千夫子不自主地努了努嘴,白眉微微上扬,心中疑惑,快步地向中堂走去。
那二人见了心下更是诧异,本想领路带去,却没想到他对这里如此轻车熟路。
千夫子心里嘀咕:兄长莫非身体有恙?
想罢,三步变作两步,加快了步伐走去中堂。
“啊!,千老前辈,晚辈有礼了。”一人衣冠楚楚,笑容可掬地向走进来的千夫子行礼。
千夫子定眼看去,那人相貌平平,满颊虬髯,中等身材,一袭黄裳。一道初阳斜斜地照入中堂,不偏不倚照在那人脸上,显得油头滑面。千夫子虽然是初见此人,心中却有了三分厌恶。
千夫子连忙回礼道:“区区在下一老头┉”话未说完,他低首时瞧见了他腰间佩剑,竟是自己亲手所铸的“落木”剑。双眉一扬,继续说道:“敝人见过掌门,不知老掌门是否安好?”
原来这落木剑被赵拓十分看重,下令将它作为开山门掌门人的佩剑,代代相传。
那人眉头紧锁,回道:“千老前辈,请先入座。待晚辈慢慢说来。”
千夫子谢过坐下,两名女仆立即招待斟茶。
千夫子心急难耐,说道:“掌门请说。”
那人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小口茶,轻轻放下,抿了抿嘴说道:“老掌门是我父亲,我讳名上友下诚。”千夫子轻轻地“啊”了一声,赵友诚似没听见,继续说着:“晚辈深知家父与千老前辈是至交,感情深厚,视若兄弟。只是┉”赵友诚说到此处,忽然哽咽。
千夫子心中七上八下,万分焦躁。
“只是家父十年前便染病仙逝了。”赵友诚黯然神伤,抬起衣袖一边轻轻擦拭眼泪,一边盯着千夫子的身后。
千夫子一听,大惊失色,热泪夺眶而出,老泪纵横,失了言语。
赵友诚说道:“千老前辈,逝者已去,生者为大,注意贵体啊!”说罢,不禁又盯着千夫子身后,心想:这老头系着的不知何物,用黑布紧紧裹着,显然不想让人得知。连坐下都不能解开放下,足见其珍贵异常。只是他一进来就问那个死老子,看来这东西与死老子有光!
千夫子止住泪水,嘶声道:“不想一别,竟是永别啊!”
赵友诚脸部肌肉略微僵硬,说道:“不提陈年伤心往事,还需走好今日明日。千老前辈,不知您来所为何事?”
千夫子闻言一怔,他本想遵从父亲遗令,将深海魔杵剑交给赵拓,却不想他居然去了,意下踌躇,说道:“敝人与令尊阔别多年,今想见他一面,交叙几句,却不想他竟先去了。”千夫子有意隐瞒献剑之事,另说他事搪塞,却不想字字真情实感,陈情往事忍不住浮上心头,双眼一抽,又大哭了起来。
赵友诚心想:死老子死了就死了嘛!我就不是人呢?明明有事,却故意搪塞我而不让我得知。随即微笑说道:“千老前辈,不如在府中就食留下几日?”
千夫子连连摇头。
赵友诚心中有火,不便发作,仍以笑脸相待。
千夫子起身说道:“敝人还有杂事处理,请先告退,来日再拜。”说罢,深深一揖。
赵友诚说道:“千老前辈要走,晚辈不多强留。”说罢,挥手示意女仆送客。
千夫子拜谢,转身离去。忽然感到脑后生风,呼呼狂啸一般,好生凛冽。
原来是赵友诚的手停在半空时猛地五指紧握一半,一招“折柳手”向千夫子身后黑布抓了下去。
只听得“呲啦”一声,黑布被撕扯成碎屑,零散在地。
千夫子急忙转身,后退了几步,大喝一声:“你要做什么!”
赵友诚面部狰狞,也不搭话,千夫子身后赫然一把靛青色长剑映入了他的双眼。
这把剑的剑身纹路很是奇怪,无数个小洞错落有致。
赵友诚看了一会儿,兀自出神。他感到双眼中充满了大海的颜色,脑中不住呈现出海涌波滔丶惊涛骇浪。
一道强烈的阳光穿透那剑身直直地射进赵友诚的双眼,赵友诚双眼酸痛,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再看那剑时,剑身的一处竟被阳光穿透,被照的通体透明,好似没有。剑身纹路也消失不见,靛青色长剑变得纯白无暇。
赵友诚心下大惊,想:好奇怪的剑!
“赵友诚!”千夫子不知道喊了多少次,赵友诚只是呆呆地盯着深海魔杵剑,毫不理会千夫子。
“老头!剑留下,你可以走。”赵友诚这才悠悠回道,语气十分冰冷,双眼死死地盯着千夫子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