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从许韶毁容过后,婉心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自己的儿子死了,女儿又毁了容。日日都郁郁寡欢着,许青山也是不耐烦看见婉心这副样子。
相比较之下,“失去孩子”的纤月分寸拿捏的非常好。既时不时流露出对“失去的孩子”的悲伤,却有不失善解人意地宽慰许青山。
这下许青山更是对纤月宠爱万分,不上朝的日子几乎天天腻在纤月的院子里。纤月在府中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婉心见到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又气又急,,自己只不过消沉了一会,纤月那个小贱人竟然就爬到了自己的头上来。纤月有了许青山的宠爱,倒也不再像刚入府时那边畏首畏尾。两人见面便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上两句,算是彻底杠上了。
而身为正房的苏成碧,却早已看破了自己丈夫的本质。越发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可怜,往事种种回忆起心头,她也渐渐看开,每日没事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抄抄佛经,精心念佛。纤月和婉心再怎么闹,她只一律关起门来,什么事都不管。
内院的事情不算多,但是也需要有主子日日打点,苏成碧信了佛,对内院的事管的越来越少,一日许青山会客,竟发现泡的茶是去年的旧茶,当下就沉了脸。唤来了苏成碧:“你主事多年,我一直对你十分放心,今日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苏成碧不咸不淡道:“老爷,我如今潜心向佛,每日师傅要求念经3遍,抄经3篇,这大半日就过去了,实在是无暇分身,内宅之事难免有所差池。我想,不妨寻一人与我一同管理后宅,分担一些也是好的。”
许青山略有些吃惊:自古以来都是争权的,哪有要放权的?转念一想,苏成碧本就不看重这些,也就释怀了,只道:“那依你看,谁协助你合适呢?”
眼下后院除了苏成碧,就剩下二房婉心和三房纤月。纤月自从中毒之后又是“流产”,还在卧病静养,自然是不合适的。那就只剩下二房婉心了。
苏成碧的建议不言自明。
许青山沉思许久。要说婉心帮着当家,自己倒也不是不放心。婉心入府也二十余年了,府内府外的大大小小,也都了解的七七八八。若是她和苏成碧一起当家,自己倒也不是不放心。
只是他对纤月的孩子期望巨大,纤月怀孕之后,自己也曾请过许多看相大师,都说自己还会有儿子,自己便断定了纤月肚子里的事未来自己的儿子。自从许韶推了纤月,让自己“痛失爱子”之后,自己心中便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许韶如今也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样子,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会做出谋杀自己的姨娘和亲弟弟的想法,他就觉得后背发凉,也许哪一天,她会把刀转向自己也未必。
自己若是把主事的大权给了婉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许韶那孩子心思这般毒辣,自己若是连带着被他记恨上了也是有可能的。他思前想后,觉得此事还是应当从长计议。
正当许青山犹豫着如何开口,苏成碧站起身来道:“老爷,如今纤月在病中,若是让纤月主事,别人见了,只说我们许府故意欺凌一个还在病中的弱女子,自然是不适合的。至于婉心那房,婉心倒是入府多年,让她打点还算放心,只是韶儿又年轻不懂事,是个没谱的孩子,万一胡闹起来上了大家的和气也不妥。”
许青山一愣,没想到苏成碧考虑的也如此妥帖,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一来,府内的事还是要多劳你费心了。”
她顿了顿,道:“老爷,我的意思,不如您再纳一房。
“再纳一房?”许青山有点没反应过来。
大都一夫多妻,寻常家境稍微宽裕的百姓有一妻一妾也很是常见,扬州第一富商万家,主事人甚至有足足十八房姨太太。朝中的官员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大多也还是有个五六房姨太的,更何况许青山位极人臣,多年来除了婉心,也就刚刚纳了纤月,再纳个一房倒也确实不碍事。许青山虽然好色,但骨子里是个沽名钓誉,爱惜羽毛的人。除了见到纤月实在情难自控,自己还是有分寸的。但是苏成碧这个提议,倒也不是不可行。
婉心那房暂时不想去了,苏成碧自不用说,纤月养着病,虽然可心,但毕竟人在病中,自己多多少少有所顾忌。他不由思索,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苏成碧见许青山有所动心,便继续道:“二房的韶儿脸成了这个样子,纤月的孩子又无故夭折,连带着身子也受了损,咱们府中近日也不太平。娶了四房进来,一来去去府里的最近的晦气,二来也为老爷您开枝散叶,替我分担家事。我想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许青山心中已经完全赞同,只是还要故作虚伪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苏成碧在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只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日头渐渐长了起来,都说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许樾便不慎着了凉,这会子三月又翻出了冬日的厚厚的里绒翻毛大衣,把许樾厚厚裹了起来。
苏成碧一脚踏进屋子,就关切地问起来:“你这病好些没有?前日我便叫你不要出府,你怎么非要出去,外头有什么可玩的,这下好,自己着了凉!”
许樾不接母亲的话,只问:“怎样,许青山答应纳妾了吗?”
如今这母女二人同仇敌忾,早就对那人面兽心的当家人没了敬重之心,无人时就直唤许青山的大名起来。
“他还能不愿意吗?”苏成碧轻哼一声:“现在他恐怕就开始暗示他的下属自己要纳妾了。”官场之中,最是看重交情,而这交情,多半是钱色换来的,故而许多高官想纳妾,总会暗示自己的下属帮忙物色。
苏成碧不解,许樾授意自己让许青山纳妾,自己倒是无所谓,横竖早就对许青山没了挂念,只是四房进门,这平白无故横生波折,也不知樾儿到底为何。